“蘇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哈哈。”
巴托夫哈哈大笑着走進招待所最好的房間，遠遠的就伸出手，朝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華夏人說道。
但見那華夏人身材均稱，國字臉，短髮短鬚，衝鋒套裝，卻是沒有半點商務人士的味道。
此人名喚蘇同國，在帝都衙內圈被稱爲花爺，新近崛起的大衆礦務公司的老總。去年，這個大衆礦務公司成立之後，立刻對河西省的煤炭發起了猛攻。配合着政府新近出臺的，煤炭業現代化建設，大肆收購當地的大小煤礦。
饒是大衆礦務資金力量雄厚，在這個過程中，也免不了會遇到阻力。但是有來自上層部門的支持，就算是國企，也不得不把一些煤礦轉讓過去。目前這些動作都還在進行當中。
很多人都想不到，在大衆礦務進行着這麼重要的動作的時候，作爲掌託人，蘇同國居然會出現在鳥不拉屎的烏蘭巴托。
實際上，這已經是蘇同國第三次來到烏蘭巴托和巴托夫見面了。
站在蘇同國身邊的，是一個身材不輸俄羅斯人的滿臉橫肉的大漢。卻是已經在李路身邊的李剛，外號老酒的偵察軍官。原來，李路是考慮到蘇同國的安全，特意把李剛派過來。
因爲此次前來烏蘭巴托，比以往的都會更加的危險。
“再次與您見面很高興，將軍。”
蘇同國拍了一下李剛的肩膀，給巴托夫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助手。”
巴托夫笑了笑算是打招呼，李剛也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絲毫不在意巴托夫的冷淡。
蘇同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軍，請上座。”
同時，李剛默不作聲地走出去，關上了門。巴托夫看了蘇同國一眼，也揮了揮手讓機要秘書離開。門再次關上，外面的警衛被機要秘書示意在十米之外警戒，以保證屋內的談話不會泄露。
屋裡，蘇同國慢慢地泡着茶，說道：“將軍，我帶來了點好茶葉，給您嚐個鮮。頂好的龍井。”
“哦？”巴托夫一介莽夫，哪裡懂茶，也裝模作樣地端起茶杯，一口飲盡，“不錯，味道很好。”
蘇同國在他眼裡是不折不扣的土豪、狗大戶，上回交易一批庫存ak-74，巴托夫開出200美元的單價，沒想到蘇同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還猛誇便宜。讓巴托夫是欣喜若狂啊，要知道，他賣給那些來自中亞的游擊隊，頂多100美元，還附贈120發子彈！
所以，巴托夫是很喜歡和這個年輕的神秘商人打交道的。顯然，誰管他購買的槍支彈藥最終會流落何處。
“聽說蘇先生此番過來，除了購買一些產品之外，還有別的事情？”蘇同國還在慢慢地品着茶，巴托夫就拿話先把交易意向給定了下來。
蘇同國微微一笑，說道：“這一次除了肩負別的使命，也有計劃從將軍您這買點東西。只是不知道將軍是否願意出讓。”
他一句話就把意思給扭轉了過來，生意是次要的，“肩負的使命”纔是重要的。
巴托夫目光閃爍了幾下，沉默了下來。莽將不代表沒腦子，能做到這個位置，巴托夫顯然也是不簡單的。蘇同國以民間商人的身份出現，但是很顯然，不用去調查，巴托夫就能肯定，他背後有官方的影子。
那些輕武器彈藥軍用車輛，難道真的倒賣別的國家去？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想了想，巴托夫問道：“不知蘇先生想要些什麼。”
他絕口不提蘇同國有什麼使命。
蘇同國往巴托夫的茶杯續滿，又給自己倒了點，放下茶壺，這才仰了仰身子，說道：“將軍手下的一百多架su-27、米格-29戰機，據說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進行日常維護了。”
巴托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皺着眉頭盯着蘇同國，目光變得凌厲。
蘇同國彷彿渾然不覺，慢悠悠地抿了下茶水，緩緩地說道：“將軍，說實話，看着這些美好的藝術品因爲某種因素而飽受風吹雨淋，得不到良好的維護，我覺得很心疼。”
此時，巴托夫果斷地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想獲得戰機的話。一架也不行。”
蘇同國好像早就料到了巴托夫的反應，微微搖了搖頭，“將軍，遠東戰事正酣，莫斯科再一次陷入沸騰的民意之中，克里姆林宮面臨易主的危險……您和您的十幾萬部下何去何從，相信這個問題您一定考慮過。”
巴托夫的手摁在槍套上，眯着眼睛看蘇同國，問道，“蘇先生，你代表華夏官方，對嗎？”
“哈哈哈！”
蘇同國忽然大笑起來，“將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商人嘛，自然是追求利益的。如何讓利益最大化，是我最喜歡琢磨的事情。”
巴托夫微微笑了笑，手離開槍套，掏出煙點了一根，抽了幾口，說道：“明人不說暗話。蘇先生，也許你應該向你的上級彙報，讓條件對等的人來和我談。”
蘇同國笑了笑說：“難道我和將軍先生沒有對話的資格嗎？”
巴托夫毫不客氣地說道：“在這件事情上，你沒有。”
蘇同國輕輕地鼓掌，不住地點頭，“請您告知時間地點，我來安排。”
巴托夫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現在，就這裡。”
蘇同國起身，深深看了巴托夫一眼，“請您稍等。”
說着就走出去，巴托夫看着他的背影，無聲地冷笑。
約莫十分鐘後，蘇同國帶着葉孤雲走進招待所，在門口處被警衛攔下，仔細地搜身，同時有人進去通報。李剛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掃視着警衛的位置，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很快，那個機要秘書就走過來，請蘇同國和葉孤雲進去。
走進剛纔的房間，幾個牛高馬大的警衛跟着走進去，啪嗒地上膛瞄準了葉孤雲和蘇同國，李剛還沒動作，就被警衛的槍口頂住了。
蘇同國臉色不變，嘴角含笑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巴托夫，“巴托夫先生，您這是……”
巴托夫站起來，看了看葉孤雲，扯着嘴角說道：“蘇先生，我喜歡和你做生意。但是，你插手了不該插手的事情。”
他指着葉孤雲，“這個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來自華夏國府的人吧？”
隨着他這一指，機要秘書就用手裡的手槍頂在了葉孤雲的後腦勺。蘇同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葉孤雲卻還是一副嘴角含笑的樣子。
葉孤雲說道：“巴托夫先生，我是華夏情報部對外局局長葉孤雲。”
蘇同國一愣，顯然對葉孤雲直接表明身份感到驚訝。
“我想，巴托夫先生應當是有興趣坐下來談一談，關於駐外蒙陸空集羣的問題的。”
巴托夫眯着眼睛看他，空氣一下子變得凝固起來，氣氛壓抑。表面鎮定的蘇同國，心裡在打顫。他和巴托夫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殺了他們這種事情，巴托夫是做得出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巴托夫擡起手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
機要秘書放下槍，看了巴托夫一眼，帶着警衛出去。葉孤雲也和蘇同國對視一眼，後者點點頭，轉身離開房間。
巴托夫坐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葉先生，你們華夏人管得太寬了。”
穿了一件長風衣的葉孤雲撂了一下下襬，坐下來，笑道：“這句話你應該對美國佬或者小日本說。別忘了，這裡屬於我們的時間近千年。”
對於這種說法，巴托夫不以爲意地笑了笑當做迴應，嘴巴動動最終沒有說話。在他的字典裡，掌握在手裡的東西纔是自己的。扯老黃曆，那是無能的表現。華夏不是有句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嗎？只是，他沒有說出來，是因爲他也掌握了一些情報——華夏人目前在前蘇聯加盟國家非常的活躍。
葉孤雲似乎並不在乎巴托夫的反應，自顧地說道：“巴托夫將軍您拒絕了莫斯科的出兵命令，也拒絕了加入波力……這讓人不得不產生猜測，您是不是決定自立爲王，還是準備永遠對留在外蒙？”
巴托夫目光凌厲地掃向葉孤雲。
莫名地搖搖頭，葉孤雲絲毫不覺地說道：“連自己的軍隊都沒有辦法養活的外蒙政府，顯然容不下巴托夫十幾萬精兵強將。至於說您想要自立爲王，恐怕，您從來沒有產生這樣的念頭吧？”
巴托夫冷冷哼了一聲。
葉孤雲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巴托夫將軍，您是否打算近期內離開這裡，遠走高飛？”
此言一出，巴托夫刷的一下就拔出了配槍，指着葉孤雲。別看他年紀這麼大，出槍的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讓葉孤雲都刮目相看。
巴托夫要叛逃這事，除了他和他的家人，誰也不知道。之所以這段時間頻繁地倒賣軍資，就是爲了更多地弄錢，然後帶着家人遠走高飛。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再也不能待下去了，莫斯科也回不去了。
反正，這個國家他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但是，這件事情葉孤雲是怎麼知道的？巴托夫第一個反應就是他綁架了自己的家人。
葉孤雲聳了聳肩，說道：“巴托夫先生，您知道，我是很有誠意與您談合作的，否則不會隻身來到這裡。”
巴托夫扣在扳機上的食指緩緩加力，血紅的眼睛盯着葉孤雲。
葉孤雲不慌不忙地說道，“事實上您的家人一切安好，只不過，我和您遠在德國工作的兒子有過幾次友好的交流。”
巴托夫眼睛都要瞪裂開了，但是此時他卻是再不敢開槍。他的獨子就是他的命根，既然人家這樣說了，肯定可以隨時可以把他控制起來！
“你們想要幹什麼！”巴托夫咬牙切齒地說道。
“和您做一筆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