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喵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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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謙把車開到自家樓下的時候,對面鄧老頭家樓下停了一輛中型貨車,兩輛小貨車,鄧青忙着指揮工人卸貨,有意無意的看了陸謙一眼,又把臉別到了一邊去。很顯然,他在故意躲着陸謙。擱以往,鄧青哪次看到陸謙不是大老遠跑過來打招呼套近乎?

鄧青比陸謙年長了六七歲,從小到大玩兒肯定是玩不到一塊兒的,彼此也談不上多深的交情。鄧青向來特別羨慕陸謙和陸遜要什麼有什麼的富足生活,仗着一副從鄧老頭那裡繼承來的憨厚老實的長相,沒少從外公那兒討到好處,連帶的,對陸謙兄弟倆也頗爲巴結。

後來,他靠讀書闖出了一條路子,從一個業務員爬到上市公司的經理,又娶到了一個有錢有權的老婆,再加上吳老爺子三年前去世了,他對陸家兄弟倆就沒那麼瞧得上眼了。而現在,他很顯然得到了什麼消息,纔會囤積購買如此多的米麪食鹽等等生活物資。

陸謙幾乎可以斷定,鄧青並不知道末世的確切消息,他大約只是想發一筆國難財而已。因爲經歷過末世的人,是絕對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把如此的糧食搬進自己家裡,這無異於在自己家裡埋地雷。因爲飢餓而□的人類,往往比喪屍更危險。

如果不是因爲有神奇的隨身空間,陸謙也絕對不敢在B市大肆購買東西,而且就算是有空間,東西到手了他也是打包跑路一刻都不敢多呆。B市是國際級大都市,正常情況下物資儲備相當豐富充足,陸謙一口氣買下好幾百萬的物資,對這座大城市來說算不了什麼,那些大超市大商場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調度內部倉庫,把東西給補上。

鄧青買的這些物資很顯然就是在周邊城鎮上買的了,他行事又如此高調,青桐鎮上有誰不知道他買了大量的糧食物資囤在家裡?青桐鎮是個沒落的工業小鎮,經年累月的污染讓土地失去了種植的能力,破敗的工廠、渾濁的水流、灰敗的土地,末世尚未來臨,這裡已經有了廢土荒原的景象。就是因爲嚴重的污染,青桐鎮以及附近的幾個小鎮都不出產糧食,所以,鎮上居民的糧食都來自於商店、超市,鄧青此舉無異於竭澤而漁。一旦時局顛覆,鄧青真的認爲他能保住這些糧食嗎?不過,以鄧青的狡猾,他敢這麼做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陸謙自然不會好心的去提醒鄧青什麼,就算提醒了,沒準兒別人還以爲自己居心叵測呢。陸謙把車開進家裡停好,關上門。家裡靜悄悄的,廚房裡亮着燈,陸謙提着在路上買的熟菜走了過去。

“喵嗚,喵嗚……”

陸謙一進門,就看到比他兩個巴掌小點、頭上略帶雜色的黑色小奶貓,圍着餐桌上的布藝菜罩轉圈圈,白色的菜罩上面留下了幾個黑色的小腳印,異常刺眼。

“喵嗷嗷!”小奶貓猛然看見陸謙向它逼近,嚇得毛都立起來了,琥珀色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但是菜罩下面‘誘貓’的食物香味,對於已經三天沒有進過食的它來說,有着致命的誘惑。已經餓得快發瘋的小奶貓,充分詮釋了什麼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在陸謙面前露出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利爪,壓低前肢,瞪大眼睛,擺出一副進攻的架勢。

它實在是太小了,又黑又瘦,毛勉強還算乾淨但已經失去了光澤,虛張聲勢的琥珀色圓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特無辜特可憐。

小奶貓驚慌又倔強的表情,很大程度的取悅了陸謙。他自問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至於BT到跟一直普普通通的小奶貓過意不去。見多了末世噁心巴拉的喪屍獸、兇殘怪異的變異獸,陸謙覺得眼前這隻普通到土氣的小奶貓挺可愛的。不過,小東西別以爲賣賣萌就能從他手裡摳走食物!

陸謙揮揮手,小奶貓嚇了一大跳,從桌子上跳了下去,摔得滾了一圈,麻利的爬起來‘嗖’得一下竄了出去。解開菜罩,桌子上的菜餘溫尚在,薛晨之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回小鎮的路上,看樣子薛晨應該等不及了,先吃過晚飯去睡覺了。

桌子上擺放着簡單的三菜一湯,糖醋里脊,臘排,香菇炒青菜,南瓜湯,色香味俱全,難怪那隻小奶貓被誘得捨不得走。薛晨爲了討好陸謙,專門出高價請人教過他廚藝,做點簡單的家常菜自然不在話下,相較之下,陸謙圖簡單快捷做的那些膩味人的‘土豆燒肉’謂之‘豬食’也不爲過。

陸謙熱了菜,吃到一半的時候,陸遜打電話過來了,兄弟倆剛說了兩句話,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殺豬般刺耳的尖叫聲,尖叫的女人彷彿看到了極恐怖的事情,即使隔着好幾道牆,也能聽出她聲音裡的驚慌和恐懼。接着外面尖叫聲越來越多,甚至還能感到地面在輕微的震顫。

“哥,你那邊怎麼了?”

這應該不是地震吧?

“我去看看。”陸謙放下碗筷,快速上了二樓,拉開窗戶。

只見窗外的道路上,烏壓壓一片不知從哪兒竄出了成千上萬的老鼠、還有本該冬眠的蛇、青蛙、蟾蜍什麼的也傾巢而出,數不清的貓、狗和其他一些不常見的動物,以及遮天蔽日的鳥類匯聚成了一支龐大而躁動的隊伍,沿着道路飛快的前進着。

很顯然,這些敏銳的動物們已經預見了即將到來的大地震。這場地震是人類有史所載的波及範圍最大的一場地震,就算震後沒有X病毒的肆掠,人類也甭想在三五年內恢復元氣。Z國距深海處的震心較遠,本來災情不會太嚴重,奈何豆腐渣工程太多,災情反而比接近震心的M國更重。不過,相較一海之隔,被地震、火山爆發、海嘯輪番席捲,最終被沖走了半個國家的某島國而言,還是要好上不少。

鎮上的人被嚇壞了,家家戶戶都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的,不時有人透過窗戶往外看,既恐懼又好奇,膽小的孩子和女人壓抑的哭聲盤踞在小鎮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是動物大遷徙,大地震的前兆。”陸謙透過手機對陸遜說道。前世,陸謙一直呆在城裡,和薛晨躲避清剿,根本沒見過動物大遷徙的場面,不過,這會兒見到了,心裡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在末世,他不知在基地裡看過多少次喪屍獸潮、喪屍潮的照片,比這恐怖多了。

“那你沒事吧?”電話另一頭陸遜急得不行,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順着電磁波爬到他哥身邊去。

“放心吧,我在家裡呆着能有什麼事情?倒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陸遜現在後悔以前在哥哥面前撒嬌賣乖了,這下弄巧成拙了,哥哥把他當+激情

成長不大的孩子,殊不知……哎,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兄弟倆又膩歪了好一會兒,直到陸謙的手機快沒電了,才依依不捨的掛掉了電話。持續了三十多分鐘的動物狂潮終於完全散去,驚惶無措的人們終於慢慢從屋裡走了出去,大夥兒聚到一塊兒吐沫橫飛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因爲幾年前那場震驚全國的大地震的緣故,大家看過不少關於震前異兆的新聞報道,紛紛猜測今晚可能會發生大地震,一時間,整個小鎮人變得人心惶惶。少部分機警的居民,悄悄溜回家拿着錢打算買些吃食用品在家裡放上。手中有糧,心頭不慌,是Z國傳承了幾千年的老觀念,已經深入骨血,整個青桐鎮上除了陸謙家裡,誰家用的不是前兩年搶購回去的食鹽?

雜貨店、小超市的那些老闆也不蠢,礙着鄉里鄉親的老臉,咱不好立刻坐地起價,但不妨礙咱立刻打烊啊?過了今晚,沒準手裡的物資價值就翻倍了,這年頭做生意不容易,放着有錢不賺那是傻子,這些小老闆誰沒嘗過十塊錢一袋的食鹽的甜頭?於是,小鎮上所有的小店,無比默契早早鎖了店門,店主們一個個躲店裡,清理手裡的物資。

飯廳裡,小奶貓正異常滿足的舔着肉汁,努力的嚼着酸酸甜甜的裡脊肉,這是它跟媽媽走丟了以後,吃得最滿足的一頓。

陸謙回到飯廳的時候,正好看見小奶貓撅着屁屁,翹着尾巴,整個小腦袋都快埋進盤子裡。

草,居然敢偷老子的肉吃!!!

“喵嗷嗷!!!”小奶貓慘叫一聲,努力撲騰着四肢,可惜頸部的小肉被人捏在手裡,越掙扎越疼,小奶貓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丁點兒力氣,三兩下就折騰光了。它恐懼的瞪着那個黑着臉的人類,嚇得尾巴都僵直了,渾身顫抖不已——它會不會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樣,被人類剝皮燙毛剁爪殘忍的殺死呢?它只是餓了而已,它只是想吃點東西而已……

在末世呆了七年,陸謙看到過無數恐懼害怕的眼神,當時光逆轉,在一隻小奶貓琥珀色的貓眼裡看到這種眼神時,他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沉悶和煩躁——

貓之於他,人類之於玩弄命運的衆神,都不過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可憐蟲而已。

陸謙拎着小奶貓,很快在雜物間裡尋了一個外公留下來的舊鳥籠子,他把小奶貓塞了進去,再把籠子的門用鐵絲扭上。大鳥籠子是外公用來養八哥的,那隻肥肥的笨八哥外公教了足足三年一字兒也沒學會,後來趁着外公不注意逃跑了,還沒再青桐鎮溜上幾圈,就讓鎮上的調皮小孩兒給捉了,等外公得到消息趕去的時候,這隻肥八哥已經被脫了毛,宰成肉塊醃製上了。自那以後,外公就再也沒有養過鳥了,鳥籠子洗乾淨擱在雜物間裡再沒見過天日。

小奶貓呆在籠子裡面不安極了,喵喵喵的叫個不停,上躥下跳爪子不斷撓着鐵絲,試圖從裡面逃出去。陸謙從來沒養過貓,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它,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籠子,確定小貓逃不掉以後,他才拎着籠子重新回到飯廳裡。

他從碗櫥裡找了一個青色小鐵碗,閃身進入空間,用鐵碗裝了半碗空間小水潭裡的水,又拿了一袋全脂奶粉出來,撕開包裝,倒了些奶粉進去,加了點開水,用勺子攪了攪,頓時奶香四溢。

陸謙把衝好的牛奶小心翼翼的放進籠子裡,小奶貓難得乖巧沒有打翻鐵碗,圍着碗轉了轉,又看了看陸謙,最終沒抵住誘惑,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了舔牛奶。

“喵喵……”對於一隻剛斷奶沒多久的小奶貓而言,再沒有比奶汁更可口的食物了,小奶貓很快放下的戒心,一邊舔食着牛奶,一邊戒備的瞪上陸謙幾眼,小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鼓了起來。

看着它饜足又護食的小模樣,陸謙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會‘喵喵喵’的傻叫,以後就叫你喵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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