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都。
秦浩接到了關於直播合同的彙報，這其中，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B站、鬥魚顯示出了極大的熱情，包括日落西山的熊貓都敢參與報價，說明市場相當認可二冠王的價值。
壞消息：如果不能和平分手，或許、大概率、百分之99要跟虎牙對簿公堂。
在皓哥的辦公室。
李正泰談及了勿謂言之不預這句話，還原了對方的反應。
“…前面還只是恐嚇，但看出我想待價而沽後，張口就是威脅。”
秦浩手裡端着杯水，心想怎麼越搞越複雜，他指了指桌上的合同複印件，問道：“3年7000萬，應該很多吧？”
三年前還是一千五百萬，對比起來翻了四倍多。另外，秦浩每個月都有看流水，知道指望水友爆米攤平費用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說白了。
整個聯盟板塊就不賺錢。
從五五開到PDD，再到騷男、餘小c，全是靠接頁遊推廣，和帶貨零食禮包賺取合同外的收益…沒人指望過禮物錢。
說難聽點，一個垃圾三國頁遊都敢給幾百萬推廣費，這可比求大哥爆米輕鬆的多。更別提大哥更願意刷給女主播，想求都求不來。
前段時間不是出個新聞嗎，某會計挪用900多萬公款打賞女主播，光給提莫就刷了160萬…
看出僱主的猶豫，李正泰正色道：“現在退，對方只會覺得我們好拿捏。”
郭皓點點頭：“確實有點霸道…”只是接觸下其他平臺的報價，就被威脅毀掉。
秦浩琢磨了會：“打官司能贏嗎？”
“會贏的。”
秦浩盯過來，李正泰歪了下嘴角，說：“或許不會贏，但也不會輸。像這類的糾紛，對方只能利用模糊地帶跟我們拖，問題拖着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李正泰判斷最差都是和解，這纔是他硬住的底氣。
“拖的話，能拖多久？”
李正泰踱着步，擦了擦汗，知道僱主第一次面臨官司，多少覺得自己有點不乾淨。
這很正常。
想想現實有多少人吃點小虧，不願報警就知道，骨子裡還是覺得自己不是完美受害者。
再怎樣，秦浩也纔剛進入社會，本能的排斥對簿公堂，更別提他沒被侵害權益。
“得看虎牙有多大的決心…”
李正泰不想瞞着秦浩：“我仔細看過合同，虎牙能利用的點在於平臺損失（流水和平臺流量的關係，很難量化），如果他們咬死刷流水虛增人氣，官司有的打。
不過我查了這幾年的網絡表演經營判決案例，像這類難以量化的糾紛，法院主張的也是和解…所以拖的話，半年左右。”
半年？
那還好。
吃下顆定心丸，秦浩重新變得活潑，倒是郭皓還在那裡嘀咕：“好歹也是行業裡的大公司了，怎麼跟流氓一樣。”當面威脅毀掉也太掉價了。
李正泰笑了：“幹我這一行，天天都得跟流氓打交道。”說着，李正泰還感慨：“無非就是利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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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一定範圍內，誰也別說誰。”
秦浩“嗯”了一聲，左想右想，也確實沒什麼特別好的應對方式，好在訴訟期走程序有李哥幫他跑，只要不影響他打比賽，秦浩不在乎拖3個月，還是拖半年。
還是那句話。
以他目前的身家，可以活得有底氣一點。
與此同時，虎牙總部，辦公室。
“我說你別走來走去行嗎，晃得我頭暈。”
聯盟板塊高層濟濟一堂，在辦公室裡或坐或站，薰得裡面煙霧繚繞。
又摁滅一支菸，有人說道：“拿個章程出來吧，到底繼續提價跟B站、鬥魚爭，還是放寬年限和直播時長，釋放親近。”
“我不同意！”
“這麼搞，還怎麼管理其他主播。”
“必須震懾！這次我們服軟，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以後是個主播都敢偷偷串聯，籌備跳槽。”
虎牙內部本來就亂。
成了第一股，某些派系大肆撈金，明面天價簽約，私下轉讓好處。當然，這種事指望平臺自查肯定不可能，都是人精，那些敢亂來的，誰還沒點背景。
問題越是這樣，越要抽刀向更弱者，總不能讓弱勢方翻身騎到平臺頭上。
所以…
李正泰還是不懂虎牙。
面對一哥跳槽，高層最容易統一的聲音，就是殺雞駭猴，以震懾其他牛馬。
不然今天聯盟一哥跑路，後天吃雞一哥藉機擡高價碼，照這個趨勢演變下去，虎牙再多錢也經不起造。
“最後下達一遍通知…”
“如果還不願意談，就給廣省中院遞訴訟，就說——”
“直播內容不符合規範，給平臺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用戶損失。”
作爲新興產業，《網絡表演經營活動管理辦法》中的規定根本不完善，虎牙有的是漏洞鑽。
合同裡解決不了的，不還可以靠法院嗎，殺雞駭猴這玩意，又不需要符合規範。
南山必勝客？
我廣府難道就是吃素的！
吃我一記盤外招先。
果不其然。
有過第一次的拖延，虎牙發過去的通知，李正泰壓根沒理。
他這會正跟斗魚的人接觸，談到的條件比虎牙稍好，不過同樣卡死時長不願鬆口，說什麼簽下來圖的就是造勢引流，時長少了不可能出這麼高的簽字費。
李正泰用耳朵聽，速寫了幾串數據，微笑着送人離開。
下午。
繼續跟B站的人見面。
這位首次提出“萬物皆可B站”的概念，推動B站上市的幕後大功臣，此刻竟然親自帶隊談判。
說實話。
李正泰還有點驚訝，主要覺得沒必要，這種辛苦活，隨便找個副手都能理解，反正條件都是內部通過。
旎總掃了眼包廂，有些失望：“秦浩沒來嗎？”
李正泰納悶歸納悶，還是解釋道：“他很煩這種，有什麼跟我談就行。”
“那算了，我讓趙總負責。”
說着就要走，不過出門時，還是提了一嘴：“如果有機會，我還是希望秦浩本人能來。”
李正泰更莫名其妙了。
這來不來的，又不影響合作，反正簽字那會肯定會在。至於什麼本人不來顯不出誠意，李正泰對這種說法一向嗤之以鼻。無非就是想壓氣勢。
一小時後。
送B站的人離開。
再看記錄的條件，B站這邊打的牌就是即將宣佈的S賽獨家版權訊息，同樣，B站最大的誠意在於可以籤2+1，即前2年正常履行，第三年視情況優先續約。
李正泰之所以覺得有誠意，在於B站只拿下3年S賽版權，2+1的選擇算是給了極大的自由，減輕了跳槽的顧慮，畢竟B站直播業務佔比太一般，不像虎牙、鬥魚專注直播。
當然。
B站還另外承諾，會圍繞秦浩提高個人價值。畢竟B站的直播業務才發展，社區文化纔是大頭。
如果秦浩入駐。
B站打造的綜藝、培養的UP主們，都能幫助秦浩固粉擴圈，包括對接商務和推動自制節目。
這方面。
郭皓也提過。
他現在沒事就研究SKT，發現SKT的團綜已經有了固定的收視人羣，雖然創造不了啥收益，但這樣的營業態度，給了粉絲追下去的動力。
這也是SKT成績不好。
基本盤沒流失多少的原因。
整個LCK，還是在看SKT的臉色，而不像其他俱樂部那樣，沉寂期直接就被粉絲拋棄…突出一個拔吊無情。
看數據就知道。
SKT都爛成這樣了，播放量照樣斷層。
把條件帶回去，郭皓聽了砰砰亂跳，以滔搏的儲備，也就只能拍拍vlog，想整高端點的內容，難點有二：一是養不起，二是缺人才。
別以爲搞節目簡單。
想想某些節目組連電視臺的錢都敢坑，就知道這行水有多深，或者說，對於不懂的東西，最怕的不是交學費，而是交了也學不到。
就好像提起東哥，都說多牛多牛。
殊不知東哥搞個飯店，都能讓廚子聯合收銀員做假賬，把飯店搞垮。
最離譜的操作在於，東哥花24萬盤個餐廳，誤以爲包含房產所有權，結果合同只包含名稱和餐具設備，裝修後還要支付租金才能開業…
正如東哥反思中所言：“不要相信人性，不要覺得真心一定換來真心；如果重來一次，我會先成爲餐飲行業的專家，再談改變行業。”
同理。
B站試水走過的彎路，都是幫着上面認清團隊。如果有B站提供支持，郭皓預想過的團綜立馬就能走向現實。
“…但，B站簽字費給的最少，報價四千萬（2+1，平均每年二千萬），鬥魚給的最多，但要求的時長也多出15％，且沒法提供除直播以外的支持。”
“還有，B站直播業務不夠成熟，我簡單看了看，發現碼率都有差距，去的話等於開荒，好處在於資源集中，壞處在於遊客很少。”
條件擺明後，李正泰又說：“不過這纔剛報價，再磨一會應該還能漲點，但漲也不會漲很多，大概區間就在兩千萬到二千七百萬一年，而這，已經刷新聯盟板塊的簽字記錄。”
“我的話…還是想自由點。”
李正泰沒意外，似乎猜到秦浩會這麼說：“嗯，未來一個月，我的目標就是在保持區間不變的情況下，儘量讓平臺鬆口——
其實你直播時長算中上水平，也就比一些勞模差。”
在職業選手裡。
秦浩算得上熱愛直播了，主要他精力驚人，一週約那麼多訓練賽，還有心情開播。
但對秦浩來說，開播打打排位，約等於休閒放鬆…
瞭解過後。
秦浩轉身回到訓練室。
這會，扣馬也回來了，看到秦浩時，還露出一抹苦澀。因爲亞運的事，扣馬被韓網罵成豬頭，說他帶隊能力真的差，完全不懂發揮隊員的長處。
當然。
扣馬這次背鍋態度很好，把能背的全背了，回國接受採訪時，還把撞牆的事給認了，稱自己沒注意到選手情緒，很不應該…
“扣馬教練…”
秦浩正常打着招呼，沒有因爲這些負面評論而看低扣馬。相處這麼久，他覺得扣馬挺不錯的，至於比很多國產教練負責。
“我剛翻了翻版本…”
扣馬擡起頭，聊了聊季後賽：“我看了下，刀妹被砍了一刀W，劍魔被動提高了冷卻，但…強度還在，沒砍到動脈。
倒是奧恩調整二段大招撞出去的判定後，這英雄上手起來更簡單，倒是有點非ban即選的意思。”
扣馬猜測季後賽奧恩的出成率變化，會影響到陣容曲線。
在調整之前，能玩好羊的也就那幾個老牌藍領，連Langx都放不太準，但這次調整過後，奧恩大招很難被打斷，只要羊沒完全脫離模型範圍，就能頂出去。
所以。
再想像夏季賽那樣，針對奧恩撞羊，貼近給點控制騙風箱炎息，指定是不管用。
“貢子哥最近練挺多的，他的羊，起碼達到了及格的水平。”秦浩開着玩笑，跟扣馬扯淡。
扣馬翹了下嘴角，微笑着目送秦浩回到座位。
說起來。
身邊有麥處、秦浩幫着調劑心情，扣馬只覺得遠離紛爭後，還挺悠閒的。
而回到座位。
微信小羣999+的聊天記錄，都是在聊主播杯。
隨着電棍第一爆，喊出：“我打過職業，也還在嘗試復出，你們要聊就正常溝通。”
可有鞍山法院在前。
隊員們哪裡會聽，尋思你勾八當着水友給我們點完了，還在這溝通。3對1，輔助中立看戲的情況下，電棍一句煉木成丹，直接給圍觀羣衆整嗨了。
滿屏問號裡。
他逮着隊友瘋狂輸出，硬是把公開復盤變成了吵架大會，關鍵帶隊的明哲也很搞，明知道這把訓練賽效果很差，明知道昨天就有爆的痕跡，還非讓隊員自己找問題。
找就算了，還想不沾因果，貢獻傳世經典——
【以你們的水平，BP做成一百分，打出來也只有50分，所以不要聊BP，BP這東西就沒用。】
C博：理解smlz了，這b教練，誰攤上都得麻。
大狼：當着水友這樣吵，不勸還在偷笑？
Eimy：原來圈裡有人比C博還處。
C博：？？？
大狼：辱老狗了。
前隊友們瘋狂吃瓜。
整個集訓期間，天天都有隊伍紅溫開盤。包括朱開那隊也很搞，每次遇到分歧，朱開就來句：先聽我說。
然後嘚吧嘚吧半小時過去了。
這麼說吧，Tabe覆盤只復重點，半小時能復2局，朱開復盤，半小時還停留在前5分鐘的開野路線選擇上，主打一個囉嗦…
羣裡發的虎撲鏈接裡。
針對這2天的老頭杯集訓，JR們銳評道——
“廢話肯朱，30多歲情緒管理還差的克里斯，不管矛盾，沒理解只會讓隊員聊問題的明哲…
真的…
跟這幾個臥龍鳳雛比，我竟然覺得白色月牙像個人，起碼說話有點條理，舉例還會用職業賽場的交鋒結果，幫忙梳理視野和運營。
最後，Tabe是這幾個神人裡，唯一一個能讓我冷靜下來仔細聽的，說話有明確的指向性。好評。”
開貼評分。
肯朱因爲關注度高，直接俯衝到2.3分，超三千JR打分，白色月牙因爲拷貝忍者的頭銜，從一開始的3.2分，提高到了6.1分。
另外。
這幾個評論區下面，全是理解秦浩的評論…
畢竟國產教練梯隊能爛成這樣，還是驚了衆人一臉。就知道國產教練一般般，但公開復盤的口齒表達能力還是突破了網友的想象下限。
不圖有遊戲理解。
起碼管得住隊伍，能好好溝通吧。
但明哲明確表示，不，我喜歡沉默偷笑，被罵了還覺得自己沒問題，美其名曰溝通的事，讓隊員自己解決，這樣才能培養團隊默契。
所以電棍煉木衝到熱搜第一，明哲被罵了還很委屈的發博：“請問這種情況怎麼勸，訓練賽一直輸，失誤還特低級，每個人都憋着火，我除了讓他們自己討論，還能幹嘛…”
言外之意是電棍沒素質，喜歡罵人，跟我教練有什麼關係。
網友被這篇博文氣暈了。
合着教練就是木偶泥胎，覆盤喊個到就結束了。更別提覆盤期間，水友聽到明哲在偷笑，巴不得隊員吵。
用虎撲的話講，電棍沒素質歸沒素質，但人家昨天輸比賽，硬也是跟彈幕水友硬，沒想把矛盾搞大。你身爲教練知道隊員憋火，還帶頭搞事，這不純純火上澆油。
59億更氣。
smlz離隊，至今都是遺憾，本以爲升堂事件，兩方都有錯，但看過明哲的操作，網友驚覺當時覆盤…不會也是這麼作壁上觀，順勢拱火吧？
很快。
夕陽出來認了，說那天單純就是覺得大蟲子打不了，後選出這種對線不舒服的英雄，太特麼煞筆，所以吵的時候只是發發牢騷，但教練情緒上來了，非說老賊隊霸…
這下，夕陽老賊和解，明哲被衝爛了，本來公開復盤就是一坨，還特麼反問網友怎麼辦，問題你沒這個金剛鑽，攬什麼瓷器活呢。
網友厭蠢症犯了。
十萬多條評論，斷絕明哲教練路途，多家粉羣發話，自家主隊要是收留這種垃圾，那就別打了。
見狀，老賊舒服了。
那件事能鬧那麼大，廢物教練跟傻逼經理居功至偉…
“還不快點謝謝浩哥。”
“謝謝浩哥！”
秦浩摘掉耳機，任由老賊、馬克這倆活寶演戲。
“我又沒做什麼。”
老賊抿了抿嘴，心想你是沒做什麼，也就把人架住，然後顯行而已。都說羣衆的眼光雪亮，問題教練藏在幕後，除非有火眼金睛，不然照不穿。
好在…
惡人有惡報。
老賊已經接到OMG新老闆打來的電話，言語裡說了俱樂部對不起他，還放話把害蟲清出隊伍。
可這些…都是熱度起來纔有的正義。作爲掀開國產教練遮羞布的猛人，難道不值得一句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