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槓也在我之後來到了急救室門口,他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我身邊重重的嘆息着,我不知道作爲旁觀者的他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就我現在而言,我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色。
正在手術中的燈還亮着,我寸步不離的守在手術室門口,痛苦的嚥着口水,我的靈魂已經跪在了手術室門口,祈求老天有一顆仁愛的心,給白潔一條活路,也給我一條活路。
因爲她要是就這麼離開這個世界,我絕對不會苟延殘喘的繼續活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梯口突然走來兩位警察,應該是來調查這次車禍的原因。
果然他們向我們走來就問道:“你好,你們是傷者的家屬吧?”
我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因爲現在我一點都不想說話,於是暗槓便將警察帶到了一邊,繼而充當着我回答着警察的一些問題。
我不是不管這次車禍是誰造成的,我只是目前只想知道白潔的安危,其它一切我都不想管。
人生的無常已經刺激到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着轉,只能逼着自己往好的方向去想。
......
已經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我就好像在地獄之中煎熬了這半個小時,我的腦海中一直閃爍着白潔那張無比美麗的臉。誰也不能代替她在我心中的美,她就好比一條在我身邊流淌的河流,而我的人生就好像在河流邊上的一顆快要因爲缺水而乾枯的樹,只因爲她的流淌我的生命纔開始重新開放。
我無法再持續去想那些不願意去面對的可能性,只能用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頭,不停的喘息着。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了,我條件反射般擡起頭看向從手術室走出來滿臉疲憊的醫生。繼而,一種緊張的情緒瞬間在我心頭蔓延開來......
我三步合一步便走到醫生面前,看着他那白色的手套上殘留着的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跡,顫抖着聲音問道:“醫生,我女朋友怎麼樣了?”
醫生去掉手套遞給旁邊的助手,這才帶着一絲凝重的表情看着我,用低沉的聲音回道:“她受的外傷我們已經處理好了,人沒有生命危險,但現在還在重度昏迷中,至於什麼時候能夠醒來,那就要看病人的恢復情況了。另外,病人的大腦遭到了嚴重的撞擊,很有可能會壞死成爲植物人,或者失憶......”
我猶如被萬道驚雷連續劈重,緊緊的拉着醫生的白大褂,沒等他說完便問道:“怎麼會這樣?......”
醫生嘆息,回道:“你也不要太着急,現在這種情況,就要等病人清醒後才能做判斷,也希望你能又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所有的可能性。或者,你要死經濟條件好的話,可以轉到專業腦科醫院去看看。”
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事實拉着醫生,不讓她離開,卻又壓抑得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未有過的慌亂和焦急如洪水猛獸在我心頭蔓延開來。
最後是暗槓強行拉開了我的手,醫生這才解脫般匆匆離去。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腦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問題,不知道暗槓在我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手術室的門再次被打開,躺在病牀上的白潔被幾個護士推了出來。
我閉上眼睛,將那些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生生憋了回去,拽着暗槓的手艱難地站了起來,然後邁着沉重的步伐向被推出來的病牀走過去。
我只看了一眼,心中那感覺便如刀絞一般難受,我無法將眼前這個纏着紗布,戴着呼吸機的人,與那個最漂亮的她聯繫起來,我低垂着頭跟着護士的腳步一路小跑。
白潔被轉到了重症監護室,醫生讓我等,說等她醒來才能斷定大腦受損的程度,而我也只能祈禱,祈禱會有奇蹟發生。
我一直守在重症監護室裡,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我甚至連廁所都不想去上,就害怕我剛一轉身她就醒了,於是就這麼寸步不離的盯着她。
暗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說他去給我帶點吃的來。
一些淡淡的月光從窗戶外面照了進來,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白色的牀單上,映襯着這個安靜的世界和安靜的夜晚。
我一直緊緊握着白潔的手,她的手剛開始很冰涼,現在終於有一點點溫度了,這也給了我不少希望。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麼結果,但此時此刻卻是沒有紛擾的,有的只是我那柔腸百結的嘆息聲,和病牀旁心跳顯示儀發出‘滴滴’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監護室的門被敲響了,我本能的回過頭一看是暗槓來了,他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一下。
我將白潔的手輕輕地放下後,這才撐着病牀忍着腳裸處的劇痛站了起來,向監護室外走去。
我剛一出監護室,徐冉氣勢洶洶地就衝我走來,她一邊推搡着我,一邊厲聲向我質問道:“怎麼就這樣了呢?啊!......我問你話,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成這樣了?”
我無法言語,感覺所有的解釋都是多餘的,只是低垂着頭任由她推搡打罵。
暗槓又前來將徐冉從我身邊強行的拉開,最後徐冉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向監護室裡走了進去,暗槓這纔將我帶到一邊,遞給我一盒盒飯,說道:“先吃點吧,你這麼餓着也不行啊。”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說道:“你給我一根菸抽抽就行了。”
暗槓說服不了我,只是嘆息着從口袋裡摸出煙,然後便隨我向走廊盡頭的那扇窗子走去。
點上煙,我趴在窗戶上,默不作聲的抽着,目光有些渙散的看着遠方城市裡那些閃爍着的燈火,一陣陣失神。
過了許久,暗槓終於對我說道:“宇兄,發生這樣的事都是我們不願意去相信的,但是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該網好的方向去想。之前警察找我問了些話,那肇事司機沒能抓到,而且撞白潔那輛車是一輛無牌照的捷達,我懷疑這不是意外......”
我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煙,克服了心中的煩悶之後,才說道:“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就不是一場意外那麼簡單。五星路是什麼地方,這裡的車流並不密集,而且我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從來沒聽說過出這麼嚴重的車禍,不可能那麼碰巧。”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用這麼極端的方式......”
我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回道:“不能說絕對,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故意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誰會這麼喪心病狂,要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將她(他)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