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活有點不大趁手,中途還出了點小小的岔子,所以很是費時費事,好不容易安裝調試完畢,已經六點多一點了。
在這個寒冷的季節,六點前後雖然還算是黎明,卻已經不再是漆黑的夜色。天地之間一片青蒙,說黑不黑將明未明,樹梢上還纏繞着絲絲縷縷的霧氣。這個時候的氣溫很低,呼吸之間都會冒出白氣,肩頭和眉毛上已掛上了霜花……
幹活的時候還感覺不到什麼,工作結束之後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才感覺到徹骨之寒。
孤獨寒冷,孑然一身,總是會讓人生出“世事艱難”的感慨,好在李陸飛不是那種受點苦就大聲感嘆的多愁善感之輩,也感覺不到什麼孤獨悽苦,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睡大覺。
冷點不算什麼,累點也無所謂,關鍵是精力不濟瞌睡的厲害。
人要是犯起困來,比什麼都難受。尤其是象李陸飛這樣,長時間的白天黑夜連軸轉,早就堅持不住了。
頭暈腦脹,眼皮幾乎擡不起來。
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宿舍,才發現苗苗已經在屋子裡等了。
溫溫熱熱的洗臉水已經打好了,還有一杯熱茶。
見到李陸飛進屋,苗苗就如同殷勤的小婦人一樣幫他脫下了沉重的羽絨服,很是心疼的抹去李陸飛眉毛上的霜花,摸着他冰涼的臉頰,心疼的甚了:“陸飛哥哥,我……你辛苦了。”
李陸飛強打精神呵呵一笑:“賺錢嗎,當然會辛苦一點,要是輕輕鬆鬆的坐在辦公室裡就可以把錢賺到手的話,人家也不會找我了。對了,你怎麼進來的?”
苗苗很是調皮的指了指門口的踏墊:“連小偷都知道你把鑰匙放在那個下邊,我還能進不來麼?”
宿舍的鑰匙一直都放在門口的踏墊底下,這已經是半公開的秘密了,至少隔壁的程佩佩就曾經好幾次取出鑰匙進來過,就好像是進了她自己的宿舍一樣想拿什麼就拿什麼,從不客氣,也一點都不避諱……
用熱水洗了把臉,頓時就舒服了很多,接過秘密遞上來的熱毛巾捂在臉上,愜意的呻吟了一聲。
李陸飛很舒適的樣子讓苗苗很高興,覺得這就是最大的回報了。
“陸飛哥哥,食堂開飯還早呢,等再過一會街上的早點攤子開始營業了,我去給你弄點熱乎的粥,你好歹吃點東西再休息……”
“算了,不吃了,實在瞌睡的受不了,還是先睡覺吧。”
“不洗澡就睡了?”
“真的困了,腦袋木的不行,實在堅持不住了,顧不得了先睡一覺再說。”
苗苗也沒有堅持要李陸飛先洗再睡,很是很乖巧的彎腰去幫李陸飛脫鞋。
這個動作把李陸飛嚇了一跳,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踢掉鞋子跳到牀上,扯過被子問道:“你已經下班了?”
“嗯,我提前幾分鐘過來的,現在肯定已經下班了。”
醫院裡有嚴格的規章制度,不允許遲到和早退,但是真正執行起來的時候,畢竟要考慮到人的因素,還是有很多可供通融之處的。上夜班的時候,只要和二班的同事交接好了,早點晚點根本就無所謂。
做護士的苗苗本就溫柔細心,現在更是足碼翻倍,極是溫存的幫他蓋好被子:“陸飛哥哥你睡吧,我先回家了哦。”
“你值了一晚上的班,肯定也累的不行了,早點回去補覺吧。”
輕輕的帶上房門,苗苗微微一笑:趙大陰謀家,這一次你總被我比下去了吧!
雖說買衣服上面的你勝過我一回,可陸飛哥哥回來之後,我很細心的照顧他你卻沒有來,這一局已經被我扳平了。
苗苗前腳剛走,手機就響起了短信提示音,拿起看了看,是趙玉環發過來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數字:回來了吧?知道你累,我就不上去了。夜班已交接完畢,勿念!
看到這個短信,李陸飛就徹底放心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和殷勤的苗苗不一樣,趙玉環更擅長打心理戰。
這個夜班雖然是趙玉環在值,其實應該算是李陸飛的。以最簡短凝練的短信告訴他已經交接完畢,可以放心了,而不是象苗苗那樣跑到宿舍來大獻殷勤,就是爲了避免打攪他的休息,同時也是一個暗示:我辦事你大可以放心,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我會在背後默默支持。
李陸飛確實很放心,所以纔可以睡的很踏實。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時,隱約聽到屋裡有什麼動靜,睜眼就看到一個人影正在桌子那邊翻騰,一激靈就醒了:招賊了!猛然就跳了起來,正準備大喊一聲“有小偷”撲過去的時候,看清楚了來人是誰,連過去的興趣都沒有了,繼續翻到在牀上拉過被子就睡:“程大美女,麻煩你下次進來的時候別這麼鬼鬼祟祟的好不好?你這麼貓手貓腳的進來,一點動靜都沒有,把我給嚇壞了,還以爲是招賊了呢。”
正在翻騰抽屜的人確實是程佩佩。
“招賊?你也不用你那豬腦子想想,就你這樣的還會招賊?小偷比你富餘多了,你這屋裡有什麼好偷的?”
613宿舍雖不能說是家徒四壁,也真沒有什麼好偷的,稍微有點眼光的小偷也不稀罕光顧這裡。
李陸飛苦笑道:“我宿舍成公共場合了,誰願意進就進,下次你進來的時候能不能敲下門啊?”
程佩佩繼續在抽屜裡邊翻騰,頭也不擡的說道:“敲門?你別狗咬呂洞賓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很辛苦,也知道你瞌睡的要死,所以就沒有驚動你,自己開門進來了。”
鑰匙就在踏墊底下,反正程佩佩也不是第一次開門進來了。
“我不是怕丟底下,我是怕……好歹也得講究點男女之別吧?不管怎麼說,這都是青春期男子的臥室,你不敲門就闖進來……萬一你進來的不是時候,看到我沒有穿衣服,那多不好意思啊?”
“你拉到吧,你的身體構造又沒有什麼特殊的,誰稀罕看你。對了,我的吹風機呢?你扔哪去了?”
程佩佩剛剛洗過頭髮,卻找不到吹風機,這纔想起昨天被李陸飛拿過來沒有歸還。這麼冷的清晨,頭髮溼漉漉的,不吹乾可不行。
考慮到李陸飛剛剛入睡,所以沒有敲門驚醒他,而是自己從踏墊底下摸出鑰匙開門進來,輕手輕腳的尋找,奈何小流氓還是醒了。
程佩佩的吹風機被李陸飛拿過來吹乾襯衫,當烘乾機用了一回。現在腦袋昏昏沉沉的,早已記不起放置在什麼地方,渾身懶洋洋的又不想下牀幫忙尋找,含含糊糊的說道:“不在抽屜裡就在鞋架上邊,你自己找吧,我繼續睡覺了。”
當程佩佩在鞋架上找到吹風機的時候,氣的大叫起來:“好你個小流氓啊,把我吹頭髮的東西和你的臭鞋放在一起,下次再借……休想!”
李陸飛似乎已經睡着了,沒有應答。
其實程佩佩知道他是在
裝睡,剛纔還說話呢,哪有這麼快就睡着的。
本想過來揪他的耳朵,想想小流氓也確實很累了,拿起吹風機,輕手輕腳的出去,順手把門帶上,然後將鑰匙放回到老地方……
忙碌而又充實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不知不覺間已是月底,終於到了發工資的時候。
畢竟是打零工,所以也不用什麼工資卡,而是直接支付現金。
從老路公司的財務手裡接過一沓紅彤彤的鈔票之時,李陸飛心花怒放。
在這個班組當中,李陸飛來的最晚,所以工資也最少,卻也有四千多塊錢將近五千的樣子。對於李陸飛而言,實在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小四川幹活的時間比李陸飛多一陣子,所以有六千多,拿到錢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飛快的跑到銀行,把錢匯給家裡。別看這傢伙平時沒個正經的樣子,其實相當顧家,辛苦錢捨不得胡亂糟蹋,而是匯到家裡作爲老婆本積攢起來。
從拿到這筆錢開始,李陸飛就一直在琢磨應該怎麼花。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是趙玉環還是苗苗,都給予就巨大的支持,現在總算是拿到辛苦錢了,而且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相對),怎麼說也得意思意思,要不然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從工資裡抽出兩千,這兩千是準備買電動自行車的。
除非路途太過遙遠偶爾打一次車,否則每次去幹活都跑着去,後來雖然借來了苗苗的電動車,可終究是苗苗也需要騎車,太不方便了。自己買一輛電動車已是當務之急,這兩千塊的購車款應該差不多了。
剩下的兩千多就很容易分配了,除了自己的生活費之外,可以適當的給趙玉環和苗苗買點小禮物,表達一下謝意。
可是琢磨了好幾天也不知道買什麼好。
都說女人喜歡新衣服,可李陸飛對於衣物實在是個外行,根本就不曉得現在流行什麼款式,唯恐買了之後她們倆會不喜歡,所以一直不敢出手。
琢磨來琢磨去,最後還是不得不請教程佩佩這個“高參”:“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想買點禮物給環環姐和苗苗,你幫我參謀參謀,買點什麼纔好呢?”
不聽則以,聽了這句話之後,程佩佩立刻就跳了起來,揪着李陸飛的耳朵大叫:“你個小流氓,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平時什麼破事都想到我,到了表達謝意拿好處的時候怎麼就想不起我了呢?光想着你的環環姐和苗苗妹,我呢?難道你就不應該隆重的謝謝我麼?就不應該給我買一份厚重的禮物?”
說真心話,琢磨着買禮物的時候,還真的沒有想到過程佩佩。
純粹是因爲太熟悉了,熟悉的根本就想不起來。
仔細想來,日常生活中得到程佩佩的幫助不在少數,這次買禮物給她一份也不算個啥,反正兩份是買,三分也是買嘛,順便給她一份也就是了。
“順便?”程佩佩十分委屈的嘟囔起來:“給你環環姐和苗苗妹買禮物就正式的很,還專門找我參謀,怎麼到了給我買禮物的時候就成順便了呢?真是有異性沒有人性的傢伙。看在禮物的面子上,本美女就不和你計較這個了。你準備買什麼禮物送給我呢?”
“我也不曉得買什麼,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呀。”
程佩佩捧着臉,做出一副十分期待的樣子,笑嘻嘻的說到:“我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鑽石,越大越喜歡,你就給我買顆鑽石吧,最好是鴿子蛋那麼大的,我會喜歡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