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剛到公司,劉承恩就召集管理層的人開會,主要是討論樓盤開發的各種細節和預算。
我和蘇嶸生的位置相距挺遠的,最初的時候他心情尚好的發言、總結,提出各種有意義的決斷。
但這會一連開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要結束的跡象,眼看着就快到中午了,蘇嶸生開始煩躁起來。
他對他眨了眨眼,暗示他淡定一點。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無奈的對我挑了挑眉。
沒想到這一動作被方兆陽盡收眼底了,當劉承恩講完話時,他似笑非笑的說:“蘇總,你一直反覆的看錶,是不是有急事啊?”
方兆陽的話,把大家的視線都引到了蘇嶸生身上,就連劉承恩也問:“是不是有事?”
蘇嶸生尷尬的笑笑:“我胃有點疼。”
“那你去吃胃藥吧,”劉承恩想了想,又補充道:“順便讓你的秘書訂點外賣送到會議室來,今天我們一整天都得耗在這了,必須統一出個方案來。方案出來後,再與環安的方案相比較,能做到取長補短就行了。”
蘇嶸生笑着點頭,但我感覺他真的要哭出來了。
蘇嶸生出去後,我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他發來的短信。“怎麼辦?看劉總這樣兒,是真要把我們耗在辦公室一整天了。”
我給他回覆過去:“現在都快中午了,民政局的人也要下班了,你急也沒用,淡定點吧。”
他很快的又回覆過來:“我怎麼淡定?原本我今天能成功脫單的,可我的上司卻用一個會就毀了我的幸福大事。”
“今天不行還有明天,明天不行還有後天。反正登記又不是要挑什麼良辰吉日,更不是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了,你的反應有點誇張了啊!”
我的本意是安慰他,加之我覺得夫妻之間有真感情要比一紙婚書來得更重要,所以我纔會保持着冷靜去說上面的話。
沒想到蘇嶸生卻抓住這把柄不放了:“羅瀾清,我怎麼發現只有我一個人着急這登記的事兒?該不會登記不成,你反倒高興吧?”
我看着他回覆過來的內容,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礙於管理層的人都在場,只能假裝鎮定的回覆過去:“如果你有這方面的顧慮,那我無話可說。乾脆這樣吧,今天管理層的人都在,你待會兒一進來就公佈我們的關係,並向劉承恩申請半天假,說要和我登記結婚。”
“當真?”
我把心一橫,回覆了過去:“千真萬確!反正早晚都要挨一刀,倒不如早挨早超生!”
“好,那我馬上進來!”
我從這些簡單的文字上,都能感受得到蘇嶸生那好得要起飛的心情,當他腳下生風的推門走進會議室,一臉興奮的走向劉承恩時,我也心跳加快,臉色變紅了。
大家知道我與蘇嶸生的關係後,是會震驚、憤怒還是不敢置信?
但既然準備公開了,那我也不會去在意別人的想法,只希望劉承恩別以辦公室戀情爲難蘇嶸生就好。
蘇嶸生走到劉承恩身邊站着:“劉總,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劉承恩回頭:“什麼事兒?”
蘇嶸生剛要張口,劉承恩的電話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看了一眼後示意蘇嶸生等等,然後接起了電話。
蘇嶸生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衝他笑了笑,尋思着我該不該走到他身邊去。
正當我猶豫着站起來時,掛斷電話的劉承恩面色凝重的看向蘇嶸生:“你是想向我請假吧?”
我與蘇嶸生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這通電話該不會是告密電話吧?
蘇啓明若真的在佳禾安插了他的人,那這個人肯定知道我與蘇嶸生的關係,莫非被他搶先一步透露給劉承恩了?
同一件事,主動坦白和被人揭露可是有着不一樣的性質和意義的,而劉承恩的臉色又那麼難看,恐怕與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我看到蘇嶸生的耳朵有些紅了,大概也是緊張導致的,但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的:“劉總怎麼會知道的?”
劉承恩揚了揚電話:“胡夢的叔伯與我有點生意上的往來,他剛纔打電話來說,他大哥兩小時前去世了。說聯繫不上你,讓我轉告你速速過去幫忙,還說胡夢受到了刺激,導致胎兒不穩住了院,讓你過去照顧一下。”
除了我與蘇嶸生,在座的人都是先對他說了節哀順變後,又恭喜他要做爸爸了。
在那些恭喜之聲不絕於耳時,蘇嶸生卻說:“劉總,你誤會了,我與胡夢根本沒有……”
劉承恩打斷他:“行了,快去吧。人死爲大,何況還是你岳父,工作上的事兒我會暫時讓方經理接管幾天的,你不用太擔心。”
“可是劉總……”
劉承恩再次打斷他:“你今天要是不趕過去,她叔伯肯定以爲我不近人情不放人,所以快去吧。”
蘇嶸生走到我身邊時,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礙於大家都在場,我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說:“蘇總,注意安全。”
他朝我點了點頭,有些不甘心的離開了。
蘇嶸生一走,大家便開始討論他。
有人說他肯定會做上門女婿去接管女方家的公司,然後以它爲跳板發展起來,並重新奪回蘇氏;有的則說他與女方分手了,女的還來公司求過和,說不定他現在對女方已經沒感情了,即使結婚,估計也會在拿到公司的股權後就離婚。
……
都說女人是八卦的製造機和搬運工,但男人又何嘗不是呢?這些男人平時看起來人五人六的,可這會兒損起人來,也是不遺餘力的。
坐在我旁邊的劉安見我未說話,還扭頭問我:“不如讓羅總監以女人的角度,說說你的看法吧。”
我心情本就不好,所以面色和語氣都挺不善的反問他:“說什麼?”
“說說蘇總將來會怎麼樣啊,是做上門女婿走上飛黃騰達的大道,還是不屑一顧安心的留在佳禾啊!”
我頗爲諷刺的看着他笑了笑:“如果是劉經理遇到這樣的情況,那你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或者說劉經理知道自己的將來會怎麼樣嗎?”
他搖搖頭。
“對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所以我也不願去八卦別人的人生。何況蘇總與胡夢的關係到底如何,只有他們當事人最清楚,我們旁人的妄意揣測,除了傷害到別人外,毫無意義。”
我說這些話時,聲音還挺大的,有點故意而爲之的意思。
原本還在議論紛紛的人,聽到我這麼說後都閉上了嘴巴,但卻都極不服氣的盯着我。
方兆陽一直對我有頗多成見,所以逮住了機會就奚落我。“羅總監,我們會談論蘇總,也是因爲關心他而已。可被你這麼一說,卻顯得我們極不仁道似的,難道默默不言纔是關心?”
我笑了笑,不打算接他的話,可他卻蹬鼻子上眼似的又說:“不過我感覺羅總監脾氣挺大的,該不會是你暗戀咱們蘇總,聽到他要與別的女人結婚,所以纔會心火攻心吧?”
方兆陽的這番話,惹得大家鬨堂大笑,坐在我旁邊的劉安便讓大家都冷靜點。在我以爲他多少還有點正義感時,他卻說:“大家都知道羅總監是單親媽媽的事,雖說羅總監有魅力有能力,但一般的男人,肯定會選擇胡夢那種有點家底的女人的。所以啊,我們就別再拿羅總監說事兒了。”
我心裡極不是滋味,恰好點的餐已經到了,餓了一上午的大夥都被食物堵住嘴巴了。
劉承恩隨便吃了點就放一邊了:“這外賣始終沒有飯店裡的好吃,你們隨便吃點,晚餐我在名餐廳請客。”
劉承恩說完就出去了,我也沒什麼胃口,把餐具丟進垃圾桶後進了女廁所洗手。
洗手間裡恰好沒人,我便給蘇嶸生打了電話。他接得倒是挺快的,一接通就說:“我剛纔給胡夢打了電話,她說她礙於壓力咬定了孩子是我的,我現在不過去也不行。但她爸現在已經走了,我也沒什麼顧忌的,我去送個花環,隨便和她媽說明我們的關係就回來。”
“他們家的人現在肯定很難過,你一個人過去,又在這種時候闡明與胡夢的關係,他們家的人會不會對你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不會的,再怎麼說,他們也得講道理。而且我若再不與胡夢的家人講明,還真不知道她又會把什麼帽子往我腦袋上扣。”蘇嶸生有些無奈的說:“只是今天不能去領證了,我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沒什麼對不起的,今天本來也走不開,等你把胡夢的事解決乾淨後再領也不遲。”
“恩,那就這樣吧。”
蘇嶸生走後,我一直有留意劉承恩的表情,可是他卻太淡定了,一張老謀深算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掠過。
即使在大家議論蘇嶸生很可能會辭職、去胡家做上門女婿時,他都是淡淡的笑笑,一言未發。考慮到他讓方兆陽接管蘇嶸生的事,我還真擔心他會藉機把蘇嶸生踢出公司。
我心裡有着暗暗的擔憂,卻又無計可施,只能暗自着急。
這會一開就開到下午6點多,一行人去吃飯時,齊晟卻靠着公司前臺的桌子和我打招呼。
“小羅同志,能和我去個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