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瑪裡苟斯的憤怒

時間回到二十分鐘之前。

感覺自己靈魂出竅的狄克扭過頭,那個爽朗而溫潤的聲音他聽到過不止一次,在燃燒的斯坦索姆,在海加爾山,在達拉然廢墟,似乎每一次和身體裡的聖光共鳴的時候,都會隱隱聽到這傢伙的笑聲。

但他回過頭之後,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空無一物!

眼睛裡是那些爲了激烈的戰鬥而歡呼的獸人,他們的醜臉和那扭曲的神態,讓狄克一陣陣作嘔,不過當他將腦袋轉回來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說服我!只要能說服我,我就給你你想要的力量!”

“你是誰?”

“擡頭看,我的信徒!”

狄克忍不住擡頭看向天空,這一看他就驚呆了,在他頭頂上方近一米的地方,一團星雲般的光澤在緩慢的旋轉,就像是真正的宇宙,還有那星雲最中央存在的金色光澤,那是聖光。

作爲一個高階騎士,他能感覺到,那是聖光!純粹的無法想象的,就像是萬物初開的第一道光芒,徹底結束了黑暗。

在它之後,光明出現,黑暗終結!

“你是聖光?”

狄克雙眼裡還殘留着震驚,他結結巴巴的問到,

“你不是沒有實體的嗎?”

那個聲音輕笑了兩聲,這時候聖騎士才現,那聲音並不是他認爲的男音,而是很中性的聲音,就像是男音和女音混合在一起,又像是千萬人同時說出的一句話,總之,很奇特的感覺,就像在心底響起一樣。

“你說的沒錯,我即是一,我也是萬,即是開始,也是終結。我不存在,但我又無處不在,你看到的,那是最接近我的地方,但那不是我,那是我的另一羣信徒居住的地方,那是光芒誕生的地方。”

“來吧,說服我,只有說服了我,只有我認可了你,我才能許以你選民的身份,只有你證明了自己,我才能給予你最終進入那裡的資格。”

這聲音並不壓迫,也沒有阿克蒙德那樣震懾人心的感覺,但偏偏在這聲音響起的時候,狄克耳中的世間萬物都停下了動作,就像它開口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安靜一樣。

但他的問題卻讓狄克沉默了,因爲聖騎士突然現,當自己真正面對這力量之源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但他又不得不開口,

“我...我肩負着萬神殿的使命,我要扭轉整個世界,所以我需要力量!”

那個聲音沉默了幾秒鐘,再次響起,

“不!責任,並不應該是你追求力量的原因!”

聖騎士低下頭,幾秒鐘之後,他再次擡起頭,

“我的朋友,我的愛人正在遭受因我而起的戰鬥,我需要力量,去幫助他們!”

“不不不!不是這樣,我的信徒,我不是要聽這些原因,我能看到你的所有想法,我想聽的,並不是這些!不要去想原因,說出你最想說的話,讓我看看你的心,讓我看看你最深處的本質!”

它阻止了狄克,然後又拋給了狄克一個很模糊的問題,聖騎士撓了撓頭,如果聖光能看透他的內心,那麼爲什麼還需要自己說出這些東西?

不過在思考了幾分鐘之後,狄克雙手攤開,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說完,他清了清嗓子,在他身後,莉亞德琳被龍人擊退,德米提爾生死未卜,吉安娜陷入苦戰,自己的夥伴即將團滅,但他強迫自己將這一切都放在腦後,用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說,

“當我最初降臨在艾澤拉斯的時候,我曾把這個世界當成遊戲。我曾爲親眼見到洛丹倫而喜悅,曾經爲覲見泰瑞納斯王和阿爾薩斯而興奮,我也曾想着用自己知道的一切,來爲自己創造另一段美好的人生。”

“但是我失敗了,在最初的那三年裡,我把自己視爲先知,但我並不是無所不知,所以我一度過得很窘迫,當我真正意識到我脫離了原來的世界,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個世界未來會怎麼樣,我感覺到了孤獨,然後是惶恐,最後是麻木,我意識到,也許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我根本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在洛丹倫的酒館裡,在提瑞斯法的農場裡,在安多哈爾的旅店裡,我花了三年的時間,纔將自己真正變成了一個艾澤拉斯人,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北疆人,我真正愛上了這個世界,當我以爲我這一輩子都會以一個治安官的身份活下去的時候,我接受了一個小商人的委託,從食屍鬼的爪子底下,救回了一個小姑娘。”

“那個時候,我纔算現了自己能做什麼,不是以先知的身份,而是以一個幫助者的身份,然後我遇到了提米,遇到了那個斥候,遇到了阿爾薩斯,遇到了吉安娜,遇到了克爾蘇加德,真正進入了這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裡。”

“我曾以爲諾甘農隨便丟給了我一個任務,就把我忘在腦後,讓我自生自滅,但真正依靠我自己,將吉安娜救出來,帶出了正義之火和斯卡姆多的時候,我才知道,那並不是遺忘,那是考驗!”

“一個心志都不成熟的傢伙,一個沒有底限的傢伙,這個世界能指望他做什麼?”

“那些記憶,那不是賜福,不是恩惠,而是責任,是壓力。”

“然後在衝入食屍鬼的包圍的時候,我意識到,我需要力量!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你。”

“燃燒的斯坦索姆,瀕臨滅亡的奎爾薩拉斯,達拉然廢墟,海加爾山,在遇到艾露恩的時候,萬物之母告訴我,你並不是信仰,也不需要我們奉獻信仰,她沒有告訴我你是什麼,但我猜,你是意志的聚合。”

“當世界無法忍受黑暗,你便出現了!當正義被邪惡欺壓,你便出現了!當災難降臨,人們祈求的時候,你便出現了!”

“就像我當初在食屍鬼爪子下支援烏瑟爾,就像我在斯坦索姆救下那些聖騎士,就像我在海加爾山試圖擊敗那邪惡,就像我在達拉然廢墟,試圖終結命運,在我想要幫助其他人的時候,你便出現了!”

“現在,我仍然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去幫助我的同伴,幫助我的愛人,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幫助這個世界。”

“現在,我需要你的力量,去懲戒蔓延而來的黑暗,去驅散人們心頭的絕望,去擊敗那些試圖侵染這個美麗的世界的惡棍!”

“現在,我需要你的力量,來繼續我將走上的路,來改變他們的人生,讓那些不該死的人活下去,讓那些不該存在的黑暗就此消亡,讓這個世界重歸秩序。”

“很狂妄的願望,但那是我必須去做的,因爲只有我知道那些災難會衍生出多少痛苦,多少絕望,所以,請給予我你的力量!”

“聖光啊!如果可以,請給予我改變一切的力量!”

沉默,持續沉默。

幾秒鐘之後,那個聲音響起,

“這個理由...坦白說,我還以爲你會說出抗擊惡魔,保護艾澤拉斯之類的話呢。但是這種平凡的理由,聽上去也還有點意思。”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我的信徒,高階騎士狄克-唐,你真的能一如既往的做你向我承諾的這些事情嗎?”

狄克的精神體將左拳放在心口,剛纔那一席話也勾起了自己的情緒,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白的將自己的心路歷程說出來,他大聲說,

“以聖光的名義,我會做到的!”

“很好!我會繼續關注你的,我的信徒,我真正的選民!”

聖光的聲音也變得激昂了起來,“我許以你聖光之名,賜予你手持聖光行走於大地的權柄,賜予你正義之名的鋒芒!”

“你將身披曙光,驅散前路的黑暗!”

“你將披荊斬棘,重舉正義的火焰!”

“你將以我的恩賜,鑄造屬於自己的史詩!”

“聖騎士狄克-唐,我賜予你聖光選民的資格,從此,黑暗和邪惡無法再侵染你,從此,你將頭戴寶冠,你將手持利劍!從此,我將以你爲傲!”

“去吧!光明的行者!”

整個空間伴隨着聖言,燃燒起絢麗的聖焰,狄克見過兩次的光之巨人站在他身前,拍打着翅膀四處飛舞的聖光小天使,將一個由光芒組成的荊棘王冠放在了他頭頂上。

“我本該許以你懲戒之力,但你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幸運的傢伙,從這一天起,你的名將爲...秩序!”

狄克的雙眼睜開,四片金色羽翼在他身後張開,荊棘王冠大放光芒,雙眼裡銀色的光澤流動,在他額頭,名爲秩序的符號閃耀,一連串的數據響動在他腦海裡出現,還有安薇娜標誌性的大呼小叫。

“哇哇哇!笨蛋你這樣好帥!”

下一刻,狄克感覺自己被推了一把,整個人就重新進入了自己的身體裡,沒有痛苦,沒有灼熱,高階領主的力量在他身體裡流動,狄克在這一刻,感覺自己無所不能。

然後他聽到了聖光的最後一句話。

“好好走你的路,狄克,但你仍然沒有真正說服我...所以,我很期待,我們下一次見面的場景。”

所有絢麗的光芒在狄克睜開眼睛的這一刻消失不見,外界沒有什麼變化,聖騎士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那暗影的鎖鏈已經無法再束縛他,在黑龍王子轉過頭的時候,他剛好落在了地面上。

“你打算來直面我嗎?聖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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