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長反問：“你方不方便來我家一趟？”
“方便，”杜雲峰又問：“您家在哪裡？”
老院長說了地址，杜雲峰說：“行，我明天就來。”
次日，杜雲峰和姜小米到了老院長家。
老院長已經白髮蒼蒼，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她理解杜雲峰的急迫心情，也不多寒暄，直接進入正題，說：“你父親當年被稱爲鞋業大王，雲川市所有鞋子都是你們家生產的，所有鞋店也是你們家養活的。
“你父母樂善好施，每年給我們孤兒院捐贈財物，所以我和他們很熟悉。
“他們大概是忙於生意，忽略了身體健康，遲遲懷不上孩子，所以生你的時候，你母親已經三十八歲高齡了。
“生你之前，你母親就感到身體不好，檢查出患了癌症，醫生建議她拿掉孩子，先醫好身體。
“但她好不容易纔懷上你，哪捨得拿掉？所以她堅持要生下你才治療，你父親百般勸說，她都不聽。
“把你生下來後，看到是個兒子，你母親很高興，但她的病情卻惡化了，生下你不久就過世了。
“你父親和你母親感情極好，你母親的過世對他打擊很大，他悲痛不已，一邊照料生意，一邊撫養你，在你兩歲那年，他也一病不起。
“他給我捎信，請我到你們家去一趟，我到了後才知道他已經快不行了。
“他說，他和你母親都沒有別的親人了，只剩下了你一個，他要去找你母親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他請我把你帶到孤兒院，找個好人家撫養，他把名下的所有財產捐給孤兒院一部分，其餘的讓我交給收養你的人，希望收養你的人能好好待你。
“我答應了，你父親過世後，我把你帶到了孤兒院，那時候想領養你的人很多，但我對那些人不瞭解，怕他們對你不好，不敢送出去。
“過了兩年，杜老太太劉麗芬突然來到了孤兒院，她想領養一個孩子，她一眼就認出了你……”
杜雲峰打斷老院長問：“我奶奶認識我？”
“認識，”老院長說：“那時候杜老太太和你父母在雲川市都是做大生意的，之前也有來往，所以她一看到你就說：‘這孩子怎麼和林鞋王一個眉眼？’我說，這就是林鞋王的兒子。”
杜雲峰問：“我父親姓林？”
“是的，你父親叫林顯達，三十年前，他在雲川市是很出名的。”
“哦，”杜雲峰又問：“我奶奶認出我了又怎麼樣？”
老院長說：“她認出你後，說：‘我以爲林顯達把他的兒子送給親戚撫養了，怎麼在這裡？’
“我說了情況，想着她正想收養一個孩子，杜家家大業大，不會虧待你，而且這麼近，如果她對你不好，我也能知道，就詢問她願不願意領養你。
“她當時有點猶豫，說：‘我是想收養一個孩子，但不想讓人知道，因爲我的孫兒失蹤了。’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那這孩子正合適，他來的時候兩歲，現在四歲，已經不記得他父母是誰了，你就說
是他奶奶，他也會相信。
“她想了想同意了，但是要求不能辦領養手續。”
杜雲峰不解地問：“爲什麼我奶奶要求不辦領養手續？”
老院長回答：“因爲她不想讓人在孤兒院查出來你是被她領養的，畢竟你父母原本名氣就大，如果知道被劉麗芬領養了，難免會亂造謠，說她想你們林家的錢財什麼的，這對你以後的成長也不利。”
“哦。”
老院長接着說：“我明白她的顧慮，但不辦理也不合手續，因爲她把你領回去後，萬一有人置疑的話，沒有證明，她也有麻煩。
“所以我找了一份和你的年齡差不多的一個孩子被領養的證明，把前面複印了，收養人這一欄用空白的領養證複印，填上劉麗芬的名字，再把你的照片貼在上面，就讓她帶走了。
“這樣別人來孤兒院是查不到你被領養的記錄的，她那邊也不怕人找麻煩。
“然後她還跟我簽了協議，她保證好好待你，送你上最好的學校，以後讓你繼承她的公司，但要求我不能來見你，不能讓人知道你就是林鞋王的兒子。
“我們簽完協議後，我把你父親留下的財產轉給了她，後來我一直信守承諾，沒有來看過你，她也每個月按時把你的情況告訴我，直到你十八歲後，我們纔沒再聯繫了。
“因爲那時候你已經成人了，她也不可能對你做出虐待的事，後來我從新聞上看到你做了杜氏集團的總裁，覺得她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我更放心了。
“我本來以爲你奶奶臨終前會把你的身世告訴你，沒想到你還不知道。”
杜雲峰說：“我奶奶是半夜突然過世的，沒來得及。”
“哦，難怪。”
老院長拿出一個包裹打開，杜雲峰看見是一堆照片。
他一張張拿起來，這些照片是他從小到十八歲的，有各種，他吃飯的、玩的、讀書寫字的……
當然，照片上都是他最好的一面，他自己看了這些照片，都不由回憶起奶奶對他好的時候。
老院長最後從包裹裡拿出了一張紙，說：“這是你父親當年留下的遺書。”
杜雲峰接過來，看見紙張已經泛黃，紙上的字跡蒼勁有力。
姜小米也湊過來，只見上面寫着：“兒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相信你已經長大成人，而我和你媽媽卻沒能陪着你長大，沒能看着你長大的樣子，這是爸爸媽媽永遠的遺憾！
“我們晚來得子，原本是一大喜事，卻沒想到你媽媽早早離開，我也病入膏肓，我和你媽媽在天堂相伴，只留下你一個人在人世間孤苦零仃。
“我怕你孤獨，怕你沒有我們照顧會流落街頭，我讓院長媽媽幫你找一個好人家，我留下的這些財產，也贈送給收養你的人家，希望他們能好好待你。
“你長大後要感恩，不要和養父母的孩子爭財產，錢財是身外之物，我相信我的兒子有能力用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
“當然，如果你養父母願意給你一份，你也可以接受，身爲你的父親，我也希望你不要過得太辛苦。
“我有太多的話想跟你說，想讓你好好讀書，想讓你好好做人，想讓你……
“但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早就成人了，我既然不能陪你長大，說這些也沒什麼用。
“只是，我捨不得你啊，兒子，你是如此漂亮，如此可愛，你是爸爸媽媽愛情的結晶，是我們的心頭肉，是千金不換的寶貝，每當想着你把別人叫爸爸媽媽，我就心如刀絞！
“可是，我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又能怪誰？
“好了，兒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來我和你媽媽的墳前看看我們吧。
“父親林顯達絕筆。”
兩個人看完，想着一個父親臨死前對兒子割合不下的樣子，都哭成了淚人。
老院長也眼淚汪汪，說：“你父母的墳就在南山公墓，他們是合葬在一起的，我以前每年都會去看看他們，把你的照片拿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你生活得很好。這幾年我走不動了，眼睛也霧，看不清楚路，就沒去了。”
杜雲峰和姜小米謝過老院長，回到雲川市後直奔南山公墓，很容易就找到了林顯達夫婦的墓，杜雲峰撲嗵跪下，哭得泣不成聲，姜小米也淚流滿面地跪了下來。
墓碑上有林顯達夫婦的照片，杜雲峰終於知道了父母的樣子，他一邊哭一邊伸手撫摸照片，哭着說：“爸爸，媽，兒子來看您們了，兒子來晚了……”
姜小米正想勸他，她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看見是封蕭蕭打的，接了：“蕭蕭。”
封蕭蕭聽出她的聲音不對，忙問：“你怎麼了？在哭？和杜總吵架了？”
“沒有，”姜小米哽咽着說：“雲峰找到他父母了。”
“啊？真的？”封蕭蕭驚喜地問：“在哪裡？”
“在南山公墓。”
“公墓……”
封蕭蕭和洛家俊很快趕了過來，看見他們跪在林顯達的墓前，大吃一驚：“杜總的父母是林鞋王？”
姜小米點頭：“你知道林鞋王？”
封蕭蕭說：“我家以前賣過鞋，我爸爸經常提到林鞋王，說以前他賣林家的鞋時，生意很好，後來林鞋王過世了，林家的鞋業就關門了，他進別家的貨不好賣。”
“這麼說，”洛家俊說：“杜少的父母以前很有名啊，也應該給你留了大筆財產吧。”
姜小米說：“他父母的確留了財產，但遺書上就寫明，那些財產是要送給收養他的人。”
“我明白了，”洛家俊說：“他父母是希望收養他的人善待他。”
“是的。”
封蕭蕭問：“就是說，那些財產都在杜老太太手裡？”
“是，”姜小米回答，“但他奶奶過世的時候都沒有說這件事，也沒有在遺書上寫明。”
說到這裡，大家都心照不宣了，杜老太太雖然把杜雲峰養大了，但真的沒有把他當自己的親孫子看待，也不打算把林顯達留給他的財產返還他。
好在杜歡歡深明大義，把杜老太太的財產一分爲二給了杜雲峰一半，所以杜雲峰也等於拿回了他父親留給他的那部分財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