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 勾結(九)(文)
岳家，南鄴通道出口。
嶽輝神情憔悴，瞪着一雙掛滿血絲的眼睛站在山脊上遠眺北方，一陣陣從海上吹來的南風夾着細細地雨絲吹在他的背上，將半乾不幹的衣褲吹得緊緊貼在身上。令他忍不住詛咒這該死的雨——潮溼的天氣令他的衣服潮氣十足，幾乎擰得出水來。
不知道兄弟們怎麼樣了！他憂心忡忡地想。
丁魯薛三大家族的人已經離開整整兩天了，山下的變異人雖然是同一天消失的，可這四十多個小時以來嶽輝卻吃不下睡不着，生怕離開的變異人殺個回馬槍，不過直到現在爲止，派出去的二十幾個弟兄回來了十八個，看樣子變異人是真的離開了，他高高的吊了兩天的心總算慢慢地落回肚子裡。
視線轉向莽礫原，細雨中十幾個人影拉着推車緩緩地走出荒原，那是每天運送給養的車子，兩天前他藉着運送傷員的機會把所有的給養全部送進了骨山，這兩天都是安頓在骨山裡的輕傷員按頓將食物送出來。
也許是時候把人手和給養全撤出來了，儘管兩天的時間裡骨山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爲傷勢以外的原因死亡，可以往的陰影就像不散的陰魂般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徘徊不去，如果萬一……他不敢想像骨山裡的傷員一朝死盡的景象，到那時外面進不去裡面無人可出，豈不是空守着成堆的給養卻要餓死？這個險不能冒！
打定了主意的嶽輝只等天氣好轉，便要發動人手將給養運出骨山。
他的目光隨意地掃視一眼山下，卻突然間定格，只見南鄴通道里慢慢現出並排的兩個人來，他立即舉起了單筒望遠鏡——這是呂鈴撤離時爲了減輕負擔拋下的，正好便宜了他。
嶽輝調整望遠鏡，將兩人套進鏡頭，可偏偏鏡頭怎麼調整都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好在他也沒必要非得看清楚長相認出是誰，南鄴通道里除了變異人就只有他派進去的手下，這兩個人身上完全找不到變異的特徵，百分之九十九是自己人！
嶽輝的心臟不爭氣地一陣狂跳，高聲呼喝：“快，準備好！”他的話裡有兩層意思，如果是自己人準備的就是熱水和吃食，反之則是毫不留情的掩殺！
俗話說得好，望山跑死馬，嶽輝居高臨下，站得高看得遠，實際上那兩個人離着山脊還遠得很，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那兩個人才抵達山下，這下看得清楚，確實是前兩天派出的手下。
嶽輝趕緊指揮手下將兩人迎接上來，迫不及待地問：“有什麼發現，有什麼發現？”一邊說一邊接過手下送來的熱水遞過去。
他這樣做絕非收買人心，而是自然而然。
岳家是比其他幾個家族大上一點，可滿打滿算也不過千把人，壯年的男人還不到其中的一半兒！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人頭再多十幾年下來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吃都吃不飽呢，哪來那麼多的勾心鬥角？
兩人毫不客氣地接過來，略略吹了兩下，大口大口地將熱水喝下去，一股熱流在胸腹之間彌散，冰冷的身子似乎一瞬間便有了幾分暖意。
其中一個把碗往前一遞，執壺的同伴立即會意地再給他倒上一碗，他端在手裡卻不喝，只是用雙手捧住了說：“助家，我們倆找着了變異人的尾巴，一直跟住了，你肯定猜不到，變異人今天早上全鑽了深山老林，進了岐山九死一生，他們也真敢！”他似仍在回憶變異人進山的景象，嘖嘖讚歎。
助家的意思大概就是家主的助理或者副手，在岳家，家主之外有三大且家，嶽輝絕對算得上是整個岳家之中地位最高的幾人之一！
正因爲他是家主最信任的幾人之一，岳家的家主纔會將他派來守衛南鄴通道的出口，交給別人岳家的家主還不放心呢。
“什麼？”嶽輝的面色一變，“你確定變異人全都進了岐山？”
“沒錯，確定進了岐山，要不是這樣，我們倆怎麼可能回來，那可是九死一生啊！”他咬住魚乾狠狠地撕下一塊，再含上一口熱水，等水浸得魚乾軟溼，才慢慢地嚼碎了魚乾，和水混在一起吞下去。
嶽輝臉色變了幾變，喃喃自語：“這麼說真有變異人鑽進山南了？這，這可是心腹之患哪！”
“助家您說什麼？”那人嚼動的嘴巴停了下來，以爲嶽輝是和他說話。
嶽輝一揮手：“沒什麼，你接着說，還有什麼發現？”岳家的好手自然不能和魯家的尖兵相提並論，可也是百裡挑一的精明人物，難得的是多少還識得幾個字，堪稱岳家的精英，這樣的人物走上一趟，自然不會只是暗中送了變異人一程。
發現？那人瞅了瞅一直埋頭苦吃一語不發的伴，不由地苦笑，明明是兩個人出的任務，怎麼又是我一個人解說？
可助家發問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得先忍着肚子裡的饞蟲兒說：“從山下撤走，直到鑽進岐山，變異人總共走了一天時間，多了不敢說，三四十里總是有的，差不多快走守上通道的四分之一了，但是除了我們尾隨的變異人之外，整個通道里除了咱們自己人再沒見到一個人影，跟鬧鬼似的靜！”
嗯？通道里沒人？這倒是怪了，變異人的地盤一共也只有二百多公里長，這一下子就看完了四分之一，卻什麼也沒發現？
那麼多變異人哪去了？總不可能爲了進攻山南，把所有的變異人全招到一起了吧？嶽輝並不知曉他的猜測不離十，變異人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南鄴通道內，令原本便不豐富的物產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而僅有的產出是絕對不足以養活通道里生活的那些變異人，所以變異人才會挑時間聚集起足夠的人手一起進攻山南。
現在的變異人就像古代的遊牧民族，而幾大家族便是那常年累月被騷擾入侵的農耕民族，即使互相之間沒有以前的仇恨，爲了爭奪足夠的生存空間，雙方也絕不可能和平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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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這麼晚了才更這麼一點，實在是今天有一點私事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