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顧言澤傻，她自己又何嘗不傻？
明明知道司慕寒五年前就已經跟她分手，這兩年於她不過是金主，但她還是一點點沉淪在他的西裝褲下，竟然還奢望更多！
“安雅，你沒事吧？”箬寧寧轉頭看着她，臉上滿是擔憂，“雖然你長得沒老孃好看，平時又傻啦吧唧的，但你別想不開啊，你要是想不開自殺了，老孃欺負誰去啊？”
“你少說一句話會死嗎？”
安雅斜了她一眼，原本壓抑的心情因她這一打岔輕鬆了不少。
箬寧寧撇撇嘴，“不會死，但憋着多難受啊！”
“……”安雅深呼吸一口氣，說了一個地址，“去這個地方接一個孩子。”
“孩子？誰的？”
箬寧寧啓動車子，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難道安雅還有別的孩子？這一次會不會是個小王子？小王子的話，哥哥應該就不會跟她搶了吧？
“顧言澤的。”
他說他能相信的人只有她了，他還說男孩叫顧念安，思念的念，安雅的安。
“什……什麼？”
太過驚訝，箬寧寧說話都結巴了。
“好好看路。”安雅提醒了一聲，然後才解釋道：“他家裡逼着他相親，他爲了不相親，做了試管嬰兒。這個小男孩叫顧念安，跟小貝差不多大，有些自閉症，你到了那不要亂說話。”
“嘖嘖，這個顧言澤對你還真是癡情！”
箬寧寧挺得直咂舌，開車的速度又快了些。
安雅睨了她一眼，“伯爵對你難道差了？你打了他這麼多年，他有對你差過？”
“咳咳！”
乾咳了兩聲，箬寧寧訕訕噤聲。
和安雅吵架，她就沒有哪次能贏過！
愛因斯坦醫院距離目的地不遠，約莫十多分鐘後，車子就停在了一棟兩層小別墅前方。
安雅下車，走到門前，猶豫了半晌後，按響了門鈴。
等待的功夫，箬寧寧的嘴也沒有閒着，“安雅，你真決定要養這個孩子了？他現在才四歲多，一養就得十幾年，你可想好了！”
“閉嘴！”
屋子裡已經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安雅覺得顧念安應該快要出來了。
箬寧寧撇了撇嘴，靠在門上。
咔噠！
門打開，小男孩大大的眼睛裡滿是警惕，他看了兩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安雅身上，緊緊地粘着她……似是想靠近，但又怕靠近。
安雅看着他，只覺得他像極了顧言澤，但是他比顧言澤更加沉默，小小的一團，怯生生的，看着就讓人心疼。
“你是顧念安是嗎？”
安雅蹲下身子，說話時聲音都輕了很多，唯恐嚇到這個孩子。
可即便如此，小男孩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並不出聲。
安雅往前挪了一點，聲音更加輕柔了，“安安，我是安雅，是你爸爸顧言澤讓我來接你的。”
顧念安依舊不出聲，大大的眼睛裡沒了警惕，但依舊怯生生的。
“安雅，你說他是不是……”
‘啞巴啊’三個字沒說出來，箬寧寧就被安雅瞪得不說話了。
見此，安雅才轉向顧念安，試探着拉住他的手，“安安，你爸爸跟你說過我吧？”
“嗯，媽媽。”
顧念安的聲音小小的，弱弱的，但無比堅定。
他上次和爸爸一起見過媽媽，而且他在爸爸房間裡見過媽媽的很多照片。
“安雅，這……”
箬寧寧的眉頭挑得老高，但想到安雅讓她別亂說話，她便乖乖站到一旁不吭聲了。
“嗯，是我。”
安雅本想說她不是他的媽媽，可看到他眼中對母愛的渴盼，話在舌尖上打了個轉，她還是選擇了善意的謊言。
聽她承認，顧念安嘴一撇，一下撲到她的懷裡，泣不成聲，“媽媽，你爲……爲什麼不要我了？是因爲我不乖嗎？那以後我……我乖乖的，你別不要我好……好不好？”
“乖，媽媽以後不會不要你了。”
安雅摸着他的頭髮，將他抱在懷裡，只覺得心裡軟了一大片。
這麼多年，這個孩子是怎麼過來的？如果他知道他的爸爸可能要死了，他能受得了嗎？
又哄了他好一會兒，安雅才把他抱起來，準備回去。
“安雅，你身體不好，我來抱他吧！”
箬寧寧上前要抱顧念安，但他緊摟着安雅不鬆手。
“我抱着他吧！”安雅笑了笑，把缺少安全感的孩子抱得又緊了些，“你先把車門打開。”
“好。”
箬寧寧乾淨利落地打開車門，等安雅抱着孩子坐進去後，她才繞到另一邊坐到了駕駛座上。
車子開了一會兒後，安雅的手機響了。
安雅看了看來電顯示，又看了看懷裡已經睡熟的孩子，接電話時的聲音很小，“你好，我是安雅。”
“安小姐您好，我是愛因斯坦醫院的醫生，很遺憾地告訴您，顧言澤先生沒有撐到上手術檯。”
那邊傳來醫生公式化中帶着幾分感傷的聲音，安雅握着手機的手一緊，不自覺地看了懷裡的孩子一眼。
見他沒醒，她心裡鬆了口氣。
“安小姐，請問您還在聽嗎？”
“在的。”
“麻煩您給個地址，方便醫院將顧言澤先生的骨灰寄給您。”
安雅換了個手拿手機，“這些骨灰不需要給他家人嗎？”
“顧言澤先生很早之前就已經跟醫院說過了，要將骨灰留給您。噢，顧言澤先生的家人也同意了，您不用擔心有什麼麻煩。”
頓了一下，醫生繼續說道：“需要把顧先生家人的聯繫方式給您一份嗎？”
“好的，謝謝，再見。”
安雅掛了電話，看了眼懷裡熟睡中仍舊緊緊抓着她的孩子，眸中染上了幾分憐惜。
“人死不能復生，安雅你也別太難過了！”箬寧寧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下一秒就跑題了，“需要老孃唱一首歌舒緩一下你壓抑的心情嗎？”
“你閉嘴別說話，給我一點時間靜靜就好了，謝謝！”
安雅只覺得心裡一團亂，她答應了養這個孩子，可怎麼把顧言澤的死告訴這個孩子，以後怎麼養這個孩子，她一點思緒都沒有！
……
車子一個多小時後駛入了箬家城堡。
“大小姐好，小姐好！”
門衛恭恭敬敬地衝着車子彎腰行禮。
車子又行駛了六分鐘才停下，十個傭人齊齊彎腰，“大小姐好，小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