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爵怔了怔，他苦笑片刻，目光落在戰慶元身上。他的嘴裡依稀喚着“德寧”二字，這虛弱的聲音彷彿一把刀，在挖着戰天爵的肉。
他想憤怒，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他只能默默的擰着眉，深怕自己做出什麼事端出來。
雲拂曉知曉，自己將這些事情說出，只會讓戰天爵痛苦不堪。可是她別無它法，若是不說出這些事，戰天爵只會永永遠遠擰起自己的心結。最後這個心結會長入他的肉中，與骨肉相連。
馬車緩緩行駛着，到了次日清晨他們幾人纔回到慶國公府。
婉寧長公主看到戰慶元受傷這一刻，險些昏了過去。一旁的尤側妃則是哭哭啼啼，怨聲載道。戰天爵自然沒有理會二人，反而是將自己關在房中。
雲拂曉與他說的這些話，他還未消化。他明白丫頭的心意，可一時間說這些，戰天爵心中也是受不了的。
雲拂曉悄無聲息的走入了房中，她關上房門，靜靜的守候在戰天爵的身旁。她握着戰天爵的手，戰天爵的手冰冷一片。
過了許久，戰天爵纔開口道：“丫頭，爺該怎麼做？”戰天爵問，他就算知曉了德寧郡主爲自己付出的事，但他曾經受到的傷害也是事實，若要讓戰天爵一時與德寧郡主冰釋前嫌，戰天爵做不到。
雲拂曉抱住戰天爵的身子，此刻的戰天爵哪裡還有平日裡威風八面的模樣，他憂傷的面孔氤氳在臉上，瞧着令人心疼。
“我不知曉……”雲拂曉搖搖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時衝動將此事告訴戰天爵是否正確，戰慶元險些喪命，這個衝擊對戰天爵而言已經足夠的刺激，雲拂曉還與他說了德寧郡主的事情，這讓戰天爵一時之間如何消化得了。
“爺不知道該怎麼辦，當那死老頭來救爺的時候，爺生怕他會因此丟了性命。爺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因此死去，爺該怎麼辦。爺突然發現，比起恨意，爺更在意他的死活。但……”
戰天爵頓了頓接着道：“但若是要讓爺一時間原諒他，爺做不到。丫頭，爺該怎麼做，怎麼做纔是。爺原本以爲那女人跟這死老頭一樣狠心，聽你這番話，爺心頭又是怨，又是喜……丫頭，爺真的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聰明如戰天爵，如今也有迷茫的時候。他恨了這麼多年，怨了這麼多年。猛地發現自己竟然怨錯了，這讓戰天爵一時之間該怎麼做纔好。
雲拂曉也不知該如何勸慰戰天爵，戰天爵都想不明白的事情，雲拂曉如何能夠想得明白。她只道：“慢慢來的，只要你願意去觸碰你那心結，總有能解開的時候。在這之前，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與你共同進退。”
“丫頭，爺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很可笑？”戰天爵苦笑一聲，“這脆弱的模樣真不像是一個男兒。”
“你脆弱的模樣只顯露在我的面前，我心中竊喜着呢，”雲拂曉低下頭，將臉頰靠着戰天爵的頭，“誰還不能有個脆弱的時候？在我脆弱的時候你不也陪在我的身邊，你可曾笑話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