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忌日

閆磊看着安然那雙紅通通的眼睛,可以感受到她渾身上下透着的怒氣。在顏寒和顧鋮兩人的勸說下,這纔將兩人拉開,各自回去了。

自那日之後,閆磊便自動疏遠了安然一行人。說來也奇怪,不大不小的學校,若是有心躲着某人,就真的可以不再遇見——文理科的兩棟大樓,被小小的操場隔開,竟像是被一座大山所阻隔。

夾雜在中間的顏寒,整日鬱鬱寡歡,又不知如何開解。偶爾回頭看一眼坐在斜後方的閆磊,他只是目不斜視的看着黑板,絲毫不給一絲的迴應;而面對着葉梓等人,他更是連閆磊的名字也不能提。

花開花落,一年四季便是一個輪迴,周而復始的畫着圈。轉眼間到了葉梓父親的忌日。

這天早上,葉梓早早的起了牀,卻磨磨蹭蹭的半天不願出門,看着一旁洗漱的安然和王蘭兩人,亦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安然轉過臉來,頂着滿口的泡沫,含糊不清的開口問,“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吧?”

“欸?”葉梓倒被問住了,“什麼?”

“要回老家吧?”安然漱了漱口,認真而緩慢的開口,“昨晚我已經請過假了,今天陪你一起回去。”

“安然……”葉梓的胸口突然像被什麼堵住,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葉梓,我……”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王蘭突然猶猶豫豫的開了口,“我……”

“哦。”安然轉臉看她一眼,隨即會意,用一副雲淡風輕的口氣對葉梓說到,“王蘭就留在學校,不陪我們回去了。都請假,怕是班主任不會答應呢!再說了,都回去的話,誰來幫我們整理筆記呀~你也知道,她跟家裡人的關係一向不好,她留下來最合適。

王蘭在心裡偷偷的鬆了一口氣,事實上,她們三人全都心知肚明,安然的話不過是個藉口。

王蘭感激的看一眼安然,若不是她開口解圍,自己面對着葉梓,似乎真的張不了口——一面想要陪着葉梓去叔叔墳上祭拜他,一面又覺得沒有臉面更沒有資格——畢竟,叔叔的死,和自己、和姐姐,和她們那自私自利欺軟怕硬的父母,有脫不開的關係。儘管已經和葉梓冰釋前嫌,但在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王蘭深深的覺得,自己心中的歉疚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以至於無法開口說出陪葉梓回家的話。

“其實,你們不必陪我的。”葉梓愣了許久,最後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我也只是想偷偷的回去看一眼爸爸。”

“我明白。”安然點點頭,“可我也想去看看叔叔,謝謝他,將這麼好的一個你,送到了我的身邊。”

察覺到王蘭不同尋常的安靜,葉梓的心裡也頓時明白了過來,於是轉而拉了拉她的手:“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回去吧。”

“欸?我?”王蘭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可以嗎……”

葉梓抿嘴微微一笑:“當然可以了,除非……是你不願意。”

“我當然願意!只不過……”

“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我都已經原諒了你,又何況是我爸?放心吧,他不會責怪你的。”葉梓輕聲開口,“若是你覺得過意不去,就多買點紙錢,去墳上多磕幾個頭吧。”

“葉梓……”王蘭紅了紅眼,險些就要哭出來。

“好了好了!”安然見狀趕忙上前拉開兩人,“那既然這樣,我就給顧鋮打個電話,讓他替你請假。我們趁着時間還早,趕緊去鎮上買點祭品,好在中午之前趕到家。”

一路上,安然的心情都很複雜,看着坐在自己一旁面色平靜的葉梓,她的心中騰起一股別樣的情愫,有敬佩更有心疼。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己遇到和葉梓同樣的狀況,會不會大度的原諒王蘭?儘管她明白,那件事的箇中緣由很複雜,怨不得王蘭,也怨不得王蘭的姐姐,她們同樣是受害的一方。但心中的那顆刺,將會始終提醒着自己,正是由於她們一家人的懦弱,纔會害的父親蹲了冤獄最終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若是自己,恐怕很難放得下怨恨。

這樣想着,安然又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身後一排的王蘭。她此刻正呆呆的望着車窗外,滿面的悲傷。

安然不禁又捫心自問——倘若自己是那時的王蘭,又會作何選擇呢?作爲一個旁觀者,自然很容易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抨擊他人,去責罵他人,但若是自己便身處其中,又真的能勇敢的挺身而出,說出事情的真相,爲葉梓的父親討回公道嗎?答案是不確定。

人們常常用較高的標準去要求別人,卻忘記了,道德是用來約束自己,而不是苛求別人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和選擇。對於三觀不合的那些人們,你遠離就好——就像王蘭選擇離開了家,選擇疏遠自己的父母,生活是自己的,選擇也是自己的。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緩緩的行駛着,車廂裡異常的安靜。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便匆匆的往後退去,沒有人知道,此刻坐在車上的三個女生,心裡都在想着什麼。

另一邊,顧鋮接到安然的電話,嘴裡雖說一口答應,但心裡卻犯了難。班主任今天有一堂公開課,因而千叮嚀萬囑咐,若是沒有特殊的原因,任何同學不準請假。

看着前排空空的兩張桌子,顧鋮真是有些欲哭無淚,若是葉梓一人請假也就罷了,可……

“唉!”顧鋮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顧鋮的同桌將腦袋湊了過來,“班長大人今天的心情不好啊?怎麼一大早就唉聲嘆氣?”

顧鋮於是將心裡的煩惱說了出來。

“嗨~就這事啊?我當多大的事呢!”不料,顧鋮的同桌倒是一臉的輕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有辦法呀~”

“欸?真的?什麼辦法?快說說!”顧鋮來了精神。

“我跟你說啊……”顧鋮的同桌呵呵的笑了幾聲,隨即貼近他的耳朵。

“欸?!”聽完同桌的話,顧鋮使勁搖了搖頭,“盡出餿主意,這哪行啊……”

“怎麼不行?總比空出三張座位,讓班主任出洋相好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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