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師也覺得【升神秩序】後患無窮，爲什麼現在還要支持呢？”
夏多相信七塔方面不可能看不出這麼做的風險，或許僅僅只是心裡的僥倖在支撐着他們繼續，如果尹奧勒姆堅持反對的話，七塔或許會重新考量這事的可行性。
對此，尹奧勒姆的回答卻是一聲嘆息，“七塔又何嘗不知，只是當升神途徑擺在面前並且已經得到驗證的時候，整個耐色瑞爾其實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
夏多沉默，其實他也知道，這就跟劣幣驅逐良幣一樣，一旦確定升神可行，那就必然會開啓大奧術師之間的升神競賽。
這不僅僅是七塔與七塔之外的競爭，七塔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更無法完全統一意見，與其在混亂中各種爲戰，倒不如一開始就由七塔組織好一個公認的升神秩序。
這其實不過是緩慢死亡和爆亡的區別，實際上即便有了升神秩序，但升神道路有限，有限人未必會願意遵從這樣秩序，即便表面遵從，私底下也會小動作不斷。
如果埃裡溫大師這次成功升神的話，讓升神途徑得到進一步驗證，那勢必會讓升神競賽迅速走向熾烈。
看着尹奧勒姆幽深的眼神，不知怎麼地，夏多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倒不是尹奧勒姆本人會怎麼樣，而是埃裡溫大師這次——
或許會人不願意讓他成功。
當然，與之相對的，也會有一羣人就期待着埃裡溫大師能夠再次眼中升神途徑的可行性。
夏多隱隱嗅到了烽火的來臨，難怪七塔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摻和斯魯文德那邊的事，自己家都要爆了，哪有心情去管別人！
只是七塔的真正心思是什麼呢？
還有尹奧勒姆？
夏多不禁陷入了沉思，對於七塔來說，這其實是一個兩難境地，埃裡溫大師升神成功，或許能解決氣候異常的種種隱患。
但也會帶來耐色瑞爾秩序的更大隱患，一旦升神競賽開啓，局勢可能就不在七塔掌控之中了。
可如果埃裡溫大師升神失敗了，那麼至今還找不出緣由的異常氣候也可能會將耐色瑞爾拖垮。
這並不是說有奧術花園就能解決問題的，而是僅佔人口少數的擁有奧術花園的施法者爲什麼要養着一幫普通人的問題。
短時間內或許還有傳統、責任可以指望，但時間一長，任何單方面的付出都只會帶來疲倦，至少對於當前時代的耐色法師來說，是這樣想的。
夏多將自己代入七塔視角，也覺得確實很難抉擇，到底是支持埃裡溫大師，還是不支持。
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七塔應該還是支持居多，升神秩序對最上層的施法者來說，未必是什麼壞事，或許很多人就期待着那一天呢！
那麼，真正反對的應該就只有尹奧勒姆、康傑尼恩這些支持魔法開放、普及的老人了，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七塔過去活到現在的一些老人。
但保守勢力能在如今佔據上風，老人們的力量也未必如夏多想象中的那麼大！
至於夏多自己，他當然是堅決反對升神秩序，這種秩序都不需要發展到極致形成神系，只需要再多幾個神，就必然會導致耐色瑞爾的整體環境更趨近於保守，乃至徹底固化。
升神原理他早就不陌生了，是以現實中的某種秩序爲源，通過各種手段將秩序之力昇華，使其成爲某種超凡力量，被稱爲“神力”。
神力的根源就在於現實中的某種秩序，如果不想神力動盪的話，最好的做法當然就是禁錮思想、禁錮一切。
這就是教義的由來。
當然，如果能夠從某種秩序延伸或者擴展到另一種秩序，如，從農業延伸到季節，再到時序，或者從農業到土地，再到土元。
那就是神力的壯大了，也是這種秩序神的成長路線，與之同步的，教義可能也會隨之改變。
但只要用指甲蓋想一想就知道，這麼做必然侵犯了另一位神的當前利益或者潛在利益。
這也是爲什麼，夏多認爲升神秩序發展到極致就是神系的真正原因。
各方勢力或者說各個神互相妥協、達成一致，將所有秩序——包括未來可能會出現的潛在秩序——完全瓜分殆盡的時候，就是神系的誕生了。
那麼可以想象生活在這個神系之下的普通人是一種什麼體驗，幾乎可以說從生到死都完全被安排好了。
不能出現任何一點變數，不然就可能動搖神力根基。
當然，即便有變數，也可能是神系在做神力演化實驗，無論最終結果如果，都還在神系的掌控之中。
普通人將再難有真正的獨立意志。
屆時別說是崇尚發展創造的魔法文明瞭，可能就連當前耐色瑞爾的局面都無法保持下來。
畢竟，非施法者比施法者會更容易掌控，也不用變相地培養自己的競爭者或者造反者。
那種黑暗，或許就類似於地球上的中世紀，甚至會更爲殘酷，畢竟地球上只有打着真神名義行事的人，而這裡，真神卻可以親自動手。
夏多覺得自己有必要早做打算了，當然這並不意味着他要破壞埃裡溫大師這次的升神儀式。
他對埃裡溫大師個人的印象很好，對他身上的傳奇事蹟也十分欽佩，而且這種事並不是說破壞個一兩次就能杜絕的。
沒有埃裡溫，可能還有埃裡熱、埃裡冷，自己哪有時間一個個去尋找、去破壞，想要真正避開未來文明沉淪的命運，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從源頭上解決。
只要將魔法的發展極限突破到神之境界，不說徹底打消耐色瑞爾一衆奧術師的升神念頭，至少也能製造出一個能與之抗衡的陣營來。
只有純粹的奧法途徑，纔有可能改變未來，至於破壞這次乃至以後的升神儀式，都只是治標不治本。
更別說現在還只是升神秩序的草創階段，即便是在未來，夏多本人也擁有相當高的話語權，沒必要現在就讓潛在的對手警覺起來。
他完全可以一邊研究純粹的奧法途徑，一邊混在升神秩序中，披着他們的衣服，擾亂他們的秩序。
所謂打着黑旗反黑旗，夏多自然也是做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