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走再遠點,是一個巨大化的森林,裡面極度危險,有七環的猩紅魔樹、殺人藤、三臂巨怪、羽毛蛇、石化蜥蜴等強大的黑暗生物。
我剛落入惡魔之地時就是在那裡,差點沒能走出森林,森林再遠處還有什麼我就不清楚了,根據越往外界方向走怪物越強的規律,恐怕會有傳奇級別的奇美拉、囚魂魔、獅身人面獸、巨龍等頂級生物。”
“傳聞,這裡在遠古時代,是一個位面戰場,神聖大世界與深淵之間的位面戰場,於是,這一片地域,被兩界的大能量給污染了,這裡極度的可怕,雖然,神聖大世界的位面戰爭,沒輸過幾次,但深淵的可怕,不是十來次位面戰場勝利就能無視的!”
他按照黑暗山脈內出現過的怪物推斷着種類。
介紹完周圍情況,希爾迪聲音越來越低沉:“這座魔法塔底下有一處古代遺蹟,似乎關係到惡魔之地的秘密,老巫婆一直在嘗試破解它,以尋找脫離這裡的辦法,但限於實力只有七環,總是無法成功,所以她的實驗大部分是如何使用有限的資源提升魔法實力。”
“對了,她在某次魔法實驗事故里靈魂和肉體都被污染,再也無法變形出青春的模樣,生命急速流逝,因此還在尋找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感覺希爾迪越往後說語氣中越是流露出畏懼之意,凱頓疑惑又擔憂地問道:“難道老巫婆已經有了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向?而我們就是這個實驗的材料?”
希爾迪透着深深恐懼地道:“老巫婆靈魂被污染,換了幾具少女身體後都無法剋制地急速衰老,連一分鐘都難以保持,所以她認爲問題的核心在靈魂上,想試着分割靈魂,將未受污染的部分分割下來,與原本的靈魂徹底斷開聯繫,免得污染無法根除,然後再培養壯大,成爲另外一個自己。”
凱頓有些艱難地吞嚥了口唾沫:“那分割後誰聽誰指揮?誰纔是老巫婆?”
就凱頓的知識而言,目前爲止沒有真正的靈魂分割實驗成功,即使是巫妖轉化術中分割出來藏在命匣的部分靈魂和生命藏匿術裡斬下的手指,也不是與原本靈魂和身體完全斷開聯繫,還以某種神奇的方式關聯着。
不管相隔多遠,只有本體靈魂死亡時,命匣內的靈魂纔會復活過來,不會存在哲學意義和認知上的衝突,而如果遇到某種能夠干擾這種聯繫的攻擊,復活的靈魂同樣會帶上相同的傷勢。
希爾迪苦笑着眨了眨眼睛:“誰知道呢?反正被老巫婆分割了靈魂的夥計,全部當場死亡,靈魂消散,無一例外。”
他指了指凱頓後面的牆壁:“那間牢房內的夥計,今晚就要接受這個實驗了,如果他沒有回來,就說明實驗再次失敗。要是實驗成功的話,或許我們就能獲得自由了。”
“如果實驗成功……”凱頓重複了一遍,沒有說下去,只是在心裡凝重地想道,再配合克隆技術,或許就意味着出現了一條永生的道路。
在目前的魔法成果裡,即使是完美轉化爲巫妖或者用其他方式延長壽命,隨着時間的推移,靈魂也難免出現衰減跡象。
而若是分割出尚未開始衰老的部分,依然會被原本影響,所以魔法議會記載裡活得最久的一位傳奇黑巫師是六千四百四十九歲,其餘要麼在這個年齡前死亡,要麼莫名失蹤。
希爾迪再次壓低聲音:“夥計,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要早做準備。”
“什麼?”凱頓擡頭看向缺了一塊石磚的牆壁,對面是希爾迪深藍色的眼睛。
“老巫婆認爲實驗失敗的原因,主要是供她實驗的靈魂不夠強大,所以你這位難得出現的高階魔法師肯定會成爲這個實驗的主要材料。不過在此之前,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提升你的靈魂強度。對你來說,既是危險,也是機會。”希爾迪磁姓低沉的聲音帶給了凱頓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凱頓深吸一口氣,輕輕頜首:“我會尋找機會的,希爾迪,能告訴我你知道的魔法塔內部結構嗎?比如能量間在哪裡?”
“沒有問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都可以來找我。”希爾迪豪爽地回答,眼睛微微眯起。
交流了一番後,怕被僕役們發現,希爾迪將石磚放回了遠處。
凱頓沉默着走回牀邊坐下,對希爾迪慫恿自己尋找逃跑辦法而他藏身背後撿便宜的心思沒有放在心上,因爲無論如何,自己都會努力嘗試,正好從他那裡套取一些情報。
用過僕役送來的晚餐,凱頓抓緊時間睡眠恢復體力,接下來就該想辦法解除禁錮手環了。
…………半夜,鐵門突然被打開,那位紅臉的年輕僕役冰冷冷地對翻身坐起的凱頓說:“主人吩咐我帶你去曬月光,這有助於你身體和靈魂的恢復。”
雖然瞬間想到了“放風”這個上輩子的詞語,但出去走動的機會,凱頓哪會拒絕,很快就跟着年輕僕役到了這層魔法塔凸在外面的露臺。
銀月高懸,清冷的光輝與外界沒有區別,照到露臺上後映出一片銀白盪漾的光影。
凱頓體內所有細胞都異常飢渴地吸食着月光,讓他迅速恢復着尚未痊癒的傷勢。
“嗨,夥計,你也出來了?”希爾迪熱情的聲音從凱頓背後傳來。
凱頓轉過頭,微笑道:“嗨,希爾迪,你來沐浴黑暗?”
“是啊,我下午也參與了實驗,當然,是作爲實驗材料參與的。”希爾迪裂開嘴,燦爛的笑容讓他硬朗的線條柔和不少,整個人縮在月光被遮擋的角落,似乎與黑暗融合在了一起。
接着,他壓低聲音道:“那位夥計沒有回來。”
“真是不幸。”凱頓“悲痛”地回答。
露臺距離地面不算高,但老巫婆絲毫不擔心兩個被禁錮了力量的傢伙,能夠逃脫出魔法塔範圍,而凱頓與希爾迪也暫時沒有其他想法,隨口閒聊着周圍黑暗森林的事情。
忽然,前方的小丘陵上綻放出明亮的光芒,將那裡變得如同白晝。
靠在露臺邊上的凱頓目光銳利地看到小丘陵內跑出兩男兩女,他們身手敏捷地向着魔法塔衝來,似乎剛纔踩中了什麼魔法陷阱。
“哇噢,不錯,這次的冒險小隊有兩位三階鬥王,一位三環魔導士,一位四階騎士。”希爾迪離開了黑暗,有點興奮地看着下面破除着陷阱、斬殺着骷髏僕役的兩男兩女。
凱頓疑惑地轉頭看向他:“什麼?”
“老巫婆除了學習和實驗魔法之外,非常懶惰,爲了不讓實驗材料絕種,她在附近村莊和城市留有激發血脈力量的各種鍛鍊方法和不少魔法書籍,然後將魔法塔隱藏,讓他們自行發展,免得實驗材料死氣沉沉。”
“同時,她派人隱秘散佈消息,說這裡有一座藏着無數財寶和無窮力量的魔法塔,只要找到了魔法塔,解除了封印,打敗了邪惡的女巫,就能得到一切,於是實驗材料們就經常自己送上門來,不用自己去尋找。”希爾迪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激烈”的戰鬥。
法術光芒、金屬碰撞聲漸漸零落,四位“勇敢”的冒險者打敗了邪惡的骷髏骨架,解開了大門封印,衝進了魔法塔內。
黑暗裡,漆黑的魔法塔宛如一隻靜靜躲藏,等待着獵物的怪獸,而大門則是它張開的嘴巴,等到它“吞噬”冒險者們後,一切都恢復了安靜。
露臺上,隨着“封印”的解除,凱頓呼吸到了外面混雜樹葉腐爛陰暗氣息的泥土芬芳,頗爲同情地搖了搖頭:“這種密閉危險的環境裡,難得有人能激發血脈或成爲正式魔法師。可惜都被魔法塔內的財寶和力量迷惑了,在暗中偵查踩中陷阱後,竟然沒選擇撤退,而是強攻。按照正常的魔法師守則,即使魔法塔因爲封印無法進入查探,也應該用魔寵或者隱形等魔法手段,將四周徹底摸清楚才發起試探性的攻擊。”
此時此刻,凱頓完全沒有藉助冒險者逃跑的打算,在一位七環大黑巫師注視着這件事情的情況下,最好什麼也不要做,努力嘗試不意味着需要魯莽。
“慾望既讓人獲得強大的動力,也會矇蔽心靈和眼睛。”希爾迪嚴肅地說了一句充滿哲理的話,接着笑道:“凱頓,你是魔法方面的強者,猜猜看他們能攻到第幾層?”
凱頓回頭看了一眼,守在露臺門邊的兩位沒有絲毫擔心的年輕僕役:“我們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們。”
然後似乎不擔心兩位年輕僕役聽見地道:“要是他們衝到這一層就好了,那樣我們就可以藉助他們的力量解開禁錮手環。”
兩位年輕僕役目含兇光地瞪了凱頓一眼,他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說着逃跑的事情,不過一位囚犯要是沒有起過解除禁錮的想法,那反而不正常,在希望渺茫的情況下感慨兩句讓人放心不少。
“至少實驗材料的增加能讓我們輕鬆很多,像我們這種中階的材料會被更加謹慎和安全地使用。這個地方的資源雖然不少,但大部分都在危險的黑暗森林裡,不是普通的騎士和魔法師能夠獲得的,再加上女巫刻意隱瞞了一些知識,沒人能晉升高階,中階也很少很少。”希爾迪自我調侃地笑道,似乎在排解內心的壓力。
見他們有深入談論下去的跡象,紅臉僕役嚴厲地喝道:“閉嘴!你們今晚的散步時間結束了,跟我回牢房!”
凱頓和希爾迪微笑着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的跟着兩位年輕僕役往牢房返回。
…………到了牢房旁邊時,凱頓略微愕然地看到四位冒險者,或垂頭喪氣或害怕恐懼,被幾位臉龐藏在黑暗頭盔裡的守衛壓了過來。
這才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就被抓住了?老巫婆真不給面子!凱頓一邊想着,一邊向希爾迪表示自己猜對了。
四名冒險者長相都還算不錯,兩位淡黃頭髮的男士穿着銀白的全身盔甲,一箇中年成熟,一個年輕朝氣,行走間發出錚錚的金屬碰撞聲,兩位金髮碧眼的姑娘都很青春,一個穿着貼身的暗黑鱗甲,展露姣好的身材,一個被寬大的紅色魔法袍包裹,精緻的臉龐嬌美動人。
卡瑞娜心中惶恐地行走着,再也無法保持施法者的專注,本以爲集合了所有強者的冒險者小隊,在“前人筆記”指導下即使不能順利打敗邪惡女巫,也有實力從魔法塔內逃脫,可竟然連女巫都還沒看到,就在魔法陣的影響下,被幾位疑似血肉傀儡的騎士輕鬆擊敗抓住。
這讓她產生了一種與女巫實力相差極大,根本沒辦法抗衡的感覺,再想到幾次離開附近去遠方黑暗森林冒險的經歷,想到那些只是遠遠感覺就將自己壓迫得全身僵硬的恐怖怪物,卡瑞娜不禁升起了強烈的懷疑:“我們究竟算不算強者,究竟有沒有可能打敗女巫?”
害怕、疑惑、自我否定等複雜情緒的纏繞中,卡瑞娜被永遠不會鬆懈的血肉傀儡騎士押解到了牢房附近。
忽然,她聽到對面傳來略帶嘆息的笑聲:“夥計,你對魔法師果然比我更瞭解。”
“誰?”卡瑞娜下意識擡頭望了過去,只見走廊另外一邊走過來四位男子,其中兩個穿着一路上看到過的僕役服裝,剩下兩個則是簡單的亞麻衣物。
說話的是一位高大硬朗的金髮男子,步伐堅定沉穩,一眼看去,似乎比阿爾瓦和布拉德還有騎士風範,而他交流的對象則是一位俊秀的黑髮年輕人,簡陋的衣服不能掩蓋他的優雅風度,笑容溫和,目光深邃。
“是魔法塔內女巫的男寵嗎?”邪惡女巫的傳說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流傳,已經被人們添加上種種詭異、恐怖和香豔的色彩,卡瑞娜很自然就想到了某個方面,對女巫的生活忽然有點羨慕,也對她愈發痛恨。
接着她猛地醒悟過來,如果是男寵,爲什麼會穿着類似囚犯的衣物,而且還戴着彷彿限制他們行動的奇怪黑色手環,尤其那位黑髮俊美男子的脖子上,還有一個讓自己感覺很不舒服的項圈。
“難道他們是以前的冒險者?”目光轉動,卡瑞娜看到身邊的同伴奧菲莉亞、阿爾瓦和布拉德都流露疑惑的表情,從彼此的默契猜出他們與自己想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