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光義已經明顯等着不耐煩的時候,那工匠終於磨磨蹭蹭的將雷管放在了他自己鑿好的小孔裡,然後點火,又找了塊石頭蓋住。
在趙光義不明所以的目光,那工匠飛奔一樣的撒腿往他們這邊跑,那架勢跟趕着投胎似的,在心裡默默的數了幾個數,然後一個猛子往地一撲。
bong!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趙匡胤目瞪口呆的看着碎石漫天的亂飛,甚至其好幾塊碎石都炸到他腳邊了,嚇得他好懸沒一屁股坐地。
“這……這……這特麼還是火藥?”
“準確的說,應該叫炸藥了,二大王,咱們前去看看效果吧。”
說着,孫春明一抓趙光義的手,冰涼冰涼的,腳下卻絲毫不見動彈。
“你確定他不會再炸了?萬一再炸一下,咱們倆可……”
“沒事兒的,一根雷管肯定只能炸一下子。”
趙光義點了點頭,想努力的裝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是他那陣陣發軟的雙腿實在是有些給他丟人,孫春明幾乎是一路攙着他過去的。
見孫春明指着山的那個大坑,笑道:“二大王請看,這是新式火藥的威力。”
“強,太強了,有這東西在,攻城的時候只要用幾根,什麼城功不破?”
孫春明苦笑着搖頭道:“恐怕不行。”
“爲什麼?”
“因爲不穩定,硝酸甘油的純度還是不夠,所以這雷管還是較害怕震動的,戰場用的話,恐怕沒等炸到敵人先扎到自己了,如果能解決這穩定性的問題,完全可以綁在箭矢直接炸敵人的軍陣,我大宋那真是天下無敵了,可惜,現在看起來還是任重而道遠,現在看來,只能用他炸山修路,而且風險還不小,很容易炸傷人。”
趙光義瞭然的點了點頭,道:“所以,目前這東西最大的用處其實是伐蜀?也是,這道確實是伐蜀的神器。”
自古以來,陸入蜀一共三條路,一條是金牛道,一條是米倉道,另一條是陰平小道了,沒有一條能讓走的人舒服,所謂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說的是如此,因爲一進一出之間,很可能是一輩子。
陰平道不說了,如果不是鄧艾莫名其妙的一滾,這條路壓根不會存在,但鄧艾這事兒能成,說實在的純屬是運氣使然,而米倉道其實也沒好到哪去,不用敵軍去守,光爬能難死人,那地方,連猴子都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安全,更不用說打仗了。
唯一能讓大軍攻伐的,也是金牛道了,卻也只是勉強能走而已,所謂蜀道難,說的是這麼條道,大詩人李白說的好啊,哎呀我的媽呀,太難走了,走路天還難啊。
這樣難走的一條蜀道,卻建了一座無雄偉的劍門關,劍門關前又有號稱飛鳥難渡的一百零八個大小漫天寨,當年姜維是用三萬大軍,拖的鐘會一丁點脾氣都沒有。
與之相,什麼長城啊,山海關啊,這種人爲不得已所造的所謂雄關,根本不了這大自然鬼斧神工之萬一,孫春明前世去劍門關旅遊的時候,感覺這地方是給他個裝甲師他都打不下來,怎麼可能在冷兵器時代失守呢?
所以,這次北宋意圖伐蜀,其實舉國下都沒什麼信心,畢竟孟昶手裡還有十幾萬的大軍,而負責陸路攻蜀的忠武軍卻只有四萬多人,說白了,這特麼也是試試,保守目標,其實只是將戰線推到劍門關前夠了。
而現在有了這炸藥,連趙光美這個不懂軍事的人也明白,後蜀完了。
你劍門關再怎麼固若金湯,我不打不得了麼,這又不是修川陝公路,不要求汽車能走,只要人能走不行了,再怎麼大的山,我直接炸開不得了。
至於雷管不穩定,肯定會炸死人這種事,在徵蜀這種大局,也不算什麼了,再怎麼着也強攻劍門關死的少吧。
這樣的大功,難道還算不伐蜀第一功麼?這樣的大功,無論如何也能壓趙普一頭了吧。
趙光義聽後大喜,笑道:“你爲了研製這所謂的炸藥,前前後後花了足有幾百萬了吧,呵呵,值啊。”
孫春明謙遜地道:“若是能將穩定性的問題解決,那才真稱得是戰場神器,說實在的,我都不知道這玩意除了伐蜀之外還有什麼用。”
“能伐蜀夠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不過……關是王全斌的地盤,這東西要是直接交給他,這功勞可不大了啊,怎麼做,才能把這功勞獨攬了呢?”
孫春明心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整個大宋來說,這東西直接派人送給王全斌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作爲沙場老將,王全斌肯定能把這東西的用處發揮到極致,打的後蜀叫爸爸。
但這樣一來,趙光義頂多撈得到一個獻寶之功,而且這個功勞大半還在孫春明的身,這肯定是不符合趙光義的利益的,因此這雷管不但不能交給王全斌,甚至還得隱瞞消息,儘量不讓他知道。
至於因此會平白折損多少的將士,趙光義還真不在乎。
這也是孫春明遲遲不願意來找趙光義獻寶的原因,他本來是另有一番打算的,但現在這種情況,他也只能自私一回了,於是孫春明道:“下官以爲,修路這種事,二大王沒必要跟樞密院說什麼了,只要命一二知府,在王老將軍攻打劍門吸引蜀軍注意力的時候,隨便選一條路炸開便是,到時候隨便派一萬將士直接出現在綿陽,則劍門關自然也破了。”
趙光義聞言哈哈大笑,卻道:“關那地方,王全斌經營了八年多,到處都是忠武軍的人,我能直接使喚的知州也不多,更何況我也沒處找兵去,這功勞,怕不是你想讓我分給令郎吧。”
孫春明連忙道:“下官只是提個思路,具體如何統籌規劃,自然全都要靠二大王您來裁斷。”
“呵呵,沒有他更合適的人啦,這樣吧,我會讓兄長派盧多遜去當轉運使,關各州知州配合修路,等路修成了,讓他和韓崇訓去便是,你那個兒子年齡雖小,卻也是兄長親口許的國士無雙,這樣的功勞分他一份,也未嘗不可。”
“下官多謝二大王提攜。”
趙光義笑嘻嘻地拍着孫春明的肩膀道:“你我之間,不用客氣,我記得令郎是童舉出身,還沒有正式靠個進士吧。”
“額……是。”
“等伐蜀之事了了,讓他再靠一回吧,以他的才學,高應該是探囊取物纔對,我在翰林院,給他留個好位置,明明是一個才子,成天在樞密院裡混着有什麼意思。”
“這……”
“怎麼?春哥不願意?還是覺得我會虧待他?”
“不不不,下官明白,此事等他回來我跟他說。”
趙光義聞言笑笑道:“嗯,你啊,也是當爹的,好好跟他說說,自家的孩子,再怎麼任性,還能真的不聽老子的話不成?好了,天涼,咱哥倆別在這吹冷風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