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悅回到行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
他並沒有答應錢俶，當然也沒有拒絕，只是推脫說要問過家父的意見再說，而錢俶……
“孫相公，只要您答應我這個不情之請，我隨時可以向大宋投效，此次伐南唐，您爲主，我爲輔，到了金陵之後，我領着軍將校武百官，隨您一同回開封，面見大宋天子。”
至於不答應會怎麼樣，錢俶沒說，但想來一定不會這麼痛快，至少人家作爲一個起碼錶面被趙匡胤所尊重的國主，想給孫悅點眼藥還是很容易的。
這也讓孫悅着實有點爲難了，錢俶不愧是老狐狸，一眼看切了問題的要害，以他們孫家現在的勢頭和實力，起碼幾十年內除非造反，否則任何人任何事都很難奪取他們的富貴，五代十國這幾十年的政治尿性，說實在的投資他們孫家直接投資皇趙都要靠譜的多，至少在此時世人眼是這樣的，而若是孫、錢兩家可以結爲姻親，則錢氏起碼百年之內，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災禍了。
孫家小妹雖然只是庶出，但特麼孫家除了孫悅也沒有嫡出啊，楊蓉雖然是個侍妾，卻與其他的侍妾截然不同，離主母之間也差着個名分而已了，再說孫家人又不講究這個。
這也算是未雨綢繆了，事實原本歷史錢俶是很蹊蹺的病死的，而像是李豫啊，劉鋹啊，好像都是病死的。
說真的，孫悅想拒絕都找不出什麼理由，女子麼，便是如他媳婦慕容嫣這樣的女魔王，最後不還是得找個人把自己給嫁了？錢氏作爲當過國主的人家，難道還不夠門當戶對麼？趙錢孫李，從這宋朝的百家姓也能看出來人家的牛嗶之處啊。
你們家一個庶出女，人家一個嫡出孫，這無論怎麼看都算是高攀了。
但，孫悅是對此感到抗拒，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個現代人不是，在他心裡，自由戀愛這種事是很神聖的，雖然他也知道這種政治聯姻即使後世也並沒有完全消滅，連做企業的豪門貴女通常也都是聯姻，可在孫悅的心裡，妹妹的幸福遠什麼門當戶對重要的多，老子父子倆廢了這麼大的勁雙雙都做到了位極人臣，不是希望家人幸福麼？
憑什麼我妹妹不能任性呢？
如果連我妹妹都不能任性，老子當這個官到底是爲了什麼？去特麼錢氏不錢氏的吧，將來是妹妹找了個小白臉，甚至是一事無成單純的驢貨，自己也絕對，絕對，絕對，弄死他丫的，讓他勾引我家妹子。
是這麼任性。
可是說回現在，若是孫悅不答應，錢俶會怎麼想呢？這個時代的古人可是不會理解什麼叫做自由戀愛的，萬一他多想一點，覺得是大宋想對他們錢家卸磨殺驢，因此乾脆不投降了，致使歷史發生了改變，到時候哪說理去？自己不成了千古罪人了麼？
愁啊，愁，愁的孫悅直薅頭髮啊。
慕容嫣見他心情不佳，自然也要問他怎麼了，孫悅將事情大略跟她說了一下，結果慕容嫣也特別詫異地道：“錢氏數十年恭敬，官家算爲了面子也不可能苛責於他們，門第前程都是鐵打的，再說人家詩書禮儀傳家，如何配不你妹妹了？”
孫悅道：“可是這是萬惡的包辦婚姻啊，萬一所託非人怎麼辦？咱們孫家的人，還是自由戀愛的好，不求對方大富大貴，起碼合自己心意。”
孫悅說着話的時候是很自然的，卻沒有想到慕容嫣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刀子一般凌厲，冷笑道：“咱們倆，也算是包辦婚姻吧，怎麼，這麼想自由戀愛，是後悔了？”
孫悅一下子更無語了，連連解釋了起來，“好媳婦，這能一樣麼？給咱倆牽橋搭線的是你爹，當時我在你爹麾下做事已久，你爹十分清楚我的人品才能，是個溫暖純良的人，這才放心把你嫁過來的，你看咱這日子，過的不也挺好的麼？咱倆是良配，知根知底的。”
“呵呵，當年我一個京城女魔頭，你一個書生，互相之間壓根連認識都談不，我又你足足大了六歲，反正我是沒看出來哪良配了，聽你這意思，你是覺得你自己虧了是吧。”
“…………”
孫悅無言以對。事實一開始的時候，這門親事他是真的很反對的。
“媳婦咱別鬧了，說正事呢。”
“老孃說的是正事。”
說着，慕容嫣兩腳把孫悅給踹出屋去了，大門一關在裡邊說道：“我看出來了，你是後悔了，滾，找你的自由去吧。”
然後，孫悅去找小蝶去了。哼，女人，三天不打房揭瓦，是不能慣着，你丫要是不給我道歉，我是絕對不會進屋的，我孫悅是不吃飯餓死，從樓跳下來摔死，也絕不跟你這種邪惡勢力低頭認錯，絕不！
晚，吃完飯，孫悅溫柔地給慕容嫣按摩着肩膀，賤賤地說：“好夫人，不生氣了好不好，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幾個意思？”
“唉，還沒滿三歲的兩個小娃娃，誰知道日後長大了人家人品什麼樣？再說我們家這個家風，你也清楚，鬼知道會教出來個什麼，反正我是不相信我這妹妹能長成大家閨秀的，如說夫人你吧，固然是女豪傑，可夫人這般女子，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降得住的麼？碰爲夫這樣的，自然是琴瑟相和，恩愛似仙，我還嫌那些普通女人沒意思呢，可若是攤個普通人，你還不把房子給點嘍？”
慕容嫣撇了他一眼道：“呸！好不要臉，沒見過這麼誇自己的。”
“嘿嘿。”
“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萬一是個不成器的公子哥，豈不是小妹推入火坑了麼。”
“對啊，說的是這個，可這不是怕錢國主多心麼，人家把一個國家都拿出來給你夫君換軍功了，這麼重的聘禮，你說我怎麼拒絕？”
“那把那孩子收在身邊啊，咱們家的家學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你收他爲嫡傳弟子，不好了？等他們都長到十五歲了再說嘛，我想，錢國主應該可以理解的。”
“我孫家的家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