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堯並沒有看她，而是神色冷酷地盯着病牀上沒有半點兒生氣的柏希景。
瞳孔深處，是無人能懂的諱莫如深。
穆甜甜細長的睫毛顫了顫，繼續保持着安靜，不過視線再次轉到了不遠處沙發上坐着的蘇悅身上。
按理來說，進醫院的人不應該是蘇悅麼，畢竟當時是蘇悅被氣得暈了過去。
怎麼反過來，倒成了柏希景躺在這重症室監護室裡。
柏沉華看着她，帶着關切焦躁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穆甜甜微微一怔，有些詫異。
再看柏沉風，低垂着眉眼，似乎在看着自己的腳尖，雙手自然下垂，不過保持着握拳的姿態。
柏希景和蘇悅大吵一架，把柏希景氣病了。
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爲柏沉風。
穆甜甜剛想到這裡，就聽到神色焦急的柏沉華急急開口，帶着幾分乞求。
“阿堯，你……跟爸說句話吧。”
一說話，一米八幾的柏沉華，眼眶都溼了。
穆甜甜看着，握着柏沉堯的手緊了幾分。
柏沉堯側過頭來，安撫地看了她一眼。
穆甜甜有些尷尬，她並不是說現在緊張什麼的，而是……擔心他好不好。
反過來，居然被柏沉堯安慰了。
見柏沉堯依然不說話，柏沉華急的團團轉，看着監護室中沒有任何生氣的父親，再次哽咽出聲。
“阿堯，爸知道這些年來，他最虧欠的就是你，當年你奪過繼承人位置的時候，我聽到他在書房感慨地笑，說看到你能一步步站起來，他很欣慰，也很開心！”
“阿堯，爸……爸也是愛你的，這話……這話你或許不信，可是……可是爸是什麼樣的性子你也清楚，這些年來，他去柏氏集團找你多少次，你都避而不見，甚至回到柏家老宅，他跟你說話，也被你直接無視，可是……他雖然憤怒，又有什麼時候怒罵過你？”
“你媽媽的事……是爸不對，可是人死不能復生，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媽媽還活着，至少這樣，爸這麼多年來，不會一直覺得負疚不會整晚整晚的失眠。”
“爸年紀大了，這幾年來，幾乎整晚整晚睡不着，我每次半夜起來到一樓時，回看到他書房的燈還亮着，手裡拿着你媽媽的照片。”
“有一次，爸喝醉了，拿着那張照片哭，說……說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將你媽媽留在他身邊。”
“是他狂妄自大，以爲身居高位，就能無所不能，卻忘了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講究人情和道理。”
“最讓他意想不到，卻又不受控制的是，一向風流的他，居然也會愛上一個女人。”
穆甜甜忍不住暗暗唏噓，這是在聽阿堯父母的往事。
另一道譏笑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忽然響起。
“愛？呵呵……他柏希景也會愛人？”
“沉華，別白費心思了，柏沉堯從來都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今天能來，都是你們柏家的祖墳冒青煙！”
“還有，在自己媽媽跟前說你爸爸另有所愛，沉華……你到底站在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