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反駁，想要解釋並不是說她不管程俊楠的死活，可看着蔣美麗那嚴肅的神色，她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因爲她不能否認，就在程俊楠暈倒的瞬間，她的第一反應是想要快離開，而不是將人送到醫院。
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爲，是在對待救過她的恩人程俊楠。
像是被人當頭一棒，顧甜甜大腦瞬間空白。
等她再緩過神時，他們已經到了市人民醫院，進了VIP病房，醫生已經給程俊楠做完了檢查，確定了結果。
傷口再次裂開，程俊楠必須靜養三個月，而且還要時不時觀察，不能大幅度動作，否則很容易再次導致肋骨斷裂。
看着面無血色昏迷不醒的程俊楠，顧甜甜的心情無比複雜。
她怎麼都想不明白，爲什麼好好地離開，到了這會兒，感覺有種回到原點的錯覺。
像知道她在想什麼，蔣美麗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
“顧小姐，程總說了，柏先生不會知道您已經回到盛京市，讓您安安心心待在這裡，等他醒來。”
顧甜甜：“……”
不管心底怎麼掙扎，顧甜甜還是做不到對程俊楠視而不見。
至少，她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
——
程俊楠醒來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
顧甜甜坐在病房對面的沙發上發呆，像是看着病牀上的程俊楠，又像是透過病牀，在看着外面，更像是什麼都沒看。
程俊楠睜開眼的第一眼，看到這樣的顧甜甜，說不上心底什麼感覺，難受，心疼，又覺得可氣。
但更多的，是那種求而不得的苦悶憋屈。
他程俊楠這一輩子，還從沒有過這麼複雜的情緒。
哪怕年少時在商場上與那些老狐狸廝殺，雖然有時候情緒激動不安，可也比對着這樣的顧甜甜要冷靜。
這，真的是他的劫麼？
意識到居然再次想到佛法道語的東西，程俊楠被自己這種意識嚇了一跳，連忙搖了搖頭。
見程俊楠在動，顧甜甜眨眨眼，快速緩過神來，站起來走到病牀邊，看着程俊楠。
“程……俊楠，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看着神色急切，滿臉擔憂的顧甜甜，程俊楠眼底閃過幾分複雜的情緒，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除了比較痛，其餘的還好。”
不等顧甜甜說話，程俊楠再次補充。
“不過醒來看到你還在身邊，覺得再痛也值了！”
見程俊楠一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比起之前那種灼熱的直白更讓顧甜甜覺得尷尬窘迫。
顧甜甜扭頭，快速看向邊上的牀頭櫃。
“口渴嗎？我給你倒杯水？”
像是沒有注意到顧甜甜的躲避，程俊楠輕笑着點頭，聲音依然溫柔，透着幾分虛弱。
“恩，正好有點兒口渴。”
這一次不用去找暖水壺了，病房裡直接有飲水機，拿了被子去倒水，顧甜甜抱着被子的手微微顫抖。
這一刻，她有點兒害怕回頭看到程俊楠。
不爲別的，爲他漆黑的眼底毫不掩飾的溫柔，像是細膩潤滑的絲綢，一點點將她纏繞。
她生怕一不小心陷進去，然後被包裹的密不透風，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