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是有的,所以扎克保持了沉默,開始聽這些人在說什麼。對方也沒有刻意閃避扎克。而內容,讓扎克有些無奈,大家可以感受一下。
“尤里(原福特殯葬之家墓區的建材商、奎斯特疑似在合作的對象,第三、四卷)的保險箱,我拿了委託的東西,其他的東西順便看了一眼。裡面有一張出生證明很有意思啊……”
扎克明白了,在這個時刻大家所交流的所謂‘敏感’信息並不是和當前工作相關的內容,也不是當下可以看出用處的信息,是純粹的儲備情報!因爲還無法判斷價值,所以不適合被無關的人知道,只能在內部傳遞,作爲圈子的共享庫。當某天,這樣的信息有用起來時,需要感謝的就是今天這樣的共享時刻。
扎克笑了笑,這一行所遵循的‘不問不說’原則是對外的,對內,這其實是個八卦漫天飛的圈子。
扎克暫時還沒能有可以分享的八卦,安靜的聽完,收穫不少。當服務生重新出現,太陽沉入地平線下後、真正的節目就要上演的時候,扎克找到了那個交易身份的人。
“行者先生……”這是一位印安人,姓氏的意思是‘行走的賢者’。考慮到行走在世間的賢者是爲了給人帶去安慰,而他的工作是給四處行走的人帶來安定的身份,以詭異的方式完成了契合。
“哎。”對方揮揮手,“自己人,不用這麼客套,叫我斯蒂夫就好。”
扎克笑笑,禮儀上,需要拜託人的時候,先用尊稱是必須的,但現在對方要求了,那就無所謂了,“斯蒂夫,我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
“儘管說。”印安人天生輪廓深的臉,任何表情都會被放大,比如現在的真誠。
扎克感激的說,“我有一個朋友,現在正居住在我們格蘭德之家,但是有個問題,他需要個在巴頓市有個身份。”
“哈,這正是我擅長的事情!”斯蒂夫笑着,問了些詳細情況,性別年齡等,就做了約定,“明天,讓他到我這來吧!自己人,待遇自然不一樣,他可以自己定製一個滿意的身份!”
斯蒂夫眨眨眼,“如果你想來看看,我也不介意。”
‘將軍’笑着湊過來,“別聽他瞎說!還定製,能夠找到一個年齡合適的身份就很難得了!你以爲真能隨意選擇社會屬性麼,哈!”
斯蒂夫撇撇嘴,“別把扎克的要求和你的想的一樣!”
扎剋意識到,兩人再說另一件事情了,保持了微笑,看看對話的發展方向。
“我怎麼了?”‘將軍’哼了一聲,“多簡單的一個要求,結果你給了什麼?就一個身份證和出生證明而已!教育經歷呢?駕照呢?政黨偏向呢?”
“見鬼了!”斯蒂夫不知道被氣的,還是發現‘將軍’說了太可笑的事情,“一個混混,你想要多少東西!等他被抓到局子裡,你還準備提供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嗎?如果你堅持,我可以送他一個社保號!你可以讓他每月去交錢!”
‘將軍’尷尬的笑笑,某人的工資是他發的,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又多一項支出。
諾笑着加入了對話,“你們在說那個塞斯嗎?”
“當然。”斯蒂夫揮揮手,“諾,這個人到底是誰?我查過了,他乾淨的就像一張白紙!”
“這樣不好嗎?”諾笑笑,“你處理起來不是更方便。”
斯蒂夫撇撇嘴,這是實話,身份越乾淨的人,更改身份的時候越便捷,但同樣的,作爲一個交易身份的販子,他能夠收回的‘身份’就少了一個。
注意,斯蒂夫·行者的職業是交易身份,而不是僞造,這意味着,他手上的可用身份都是合法的,至於來源,可以給大家一絲線索。
大家知道某些罪是有所謂的追溯期的,有時幾年,有時幾十年。在這佔據大量生命的時間中,有人放棄了這個揹負罪名的身份,開始了新生活,那麼他的身份也就被拋棄了。
還有諸如棄嬰等,只有出生證明,因爲各種奇怪的原因,這樣的身份沒能在這個世界上成長,被浪費了。等等。
這樣被拋棄、被浪費的身份,到了斯蒂夫的手中。
在能夠給人新身份的行業中,斯蒂夫經營的可是高端生意……
“對了扎克,你一定好奇他們在說誰。”諾拍了拍扎克的肩膀,“你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被奎斯特僱傭的新人嗎?就是他。”諾的臉上帶了意思奇異的微笑,“真是有趣的事情,那個傢伙不知道爲什麼找到了我,所以就把他介紹給了將軍。”
扎克眯起了眼。
‘將軍’笑起來,似乎是在自嘲,“多便利,什麼人都我這裡丟!對你們這些‘高端’生意人,我就是個處理麻煩的收容場。”
“他可算不上麻煩,你沒聽說嗎?”諾笑笑,眼中有一絲疑惑,“尼爾和黛芬妮正在好轉,他做了些什麼。”
扎克在腦中將事情理順。對這個圈子,他已經有所瞭解,並不是所有從事灰色職業的人都能夠加入的,如將軍所說,這是個高端生意人的圈子。被認爲下三濫的人是進不來的。
‘將軍’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低端從業者,但貴在方便——無責任手下。所以才被接納進來,作爲重要的一份子。
也因爲這樣,諾會把來歷不明的人介紹給將軍考察,是合理的行爲。
扎克笑着看向諾,“事實上,我們已經見過了。”他又轉向‘將軍’,帶着抱歉的笑意,“塞斯?對吧。不知道塞斯有沒有說起昨夜的事情呢?”
‘將軍’大笑起來,“哈哈哈,他說了!扎克瑞·格蘭德,你真讓人驚喜!”
諾疑惑的看向兩人,顯然他不知道這是在說什麼。
‘將軍’揮着手划着圈,吸引着所有人注意,將大家的視線都招呼到扎克身上,“我們知道你弟弟,本傑明是軍人出身!沒想到,你啊,也這麼厲害!”
將軍開始講述昨夜在李斯特街的事情。當然,因爲這事情是本就是轉述來的,扎克的武力強大被‘合理’的放大,一人單挑將軍四名手下完勝的情景被用刻意誇大的語氣說出。吸血鬼聽着多餘動作描述,比如,一記直拳之類的,說不上來是自得還是好笑。
諾挑挑眉,“你應該記得,我說過,扎克一手扭斷奎斯特的事情。你的那些手下現在都在醫院嗎?”
“哈哈。”‘將軍’眯着眼,“這纔是難得地方,他們都很好,並沒有受傷!控制力!這纔是扎克給我的驚喜!”
扎克笑着,接受了這無妄的讚揚。他並沒有接着詢問昨天‘將軍’工作的內容,只是抱歉的說,“我希望我的出現沒有給‘將軍’帶來麻煩。”
“怎麼會!”‘將軍’揮揮手,“你把我的工作想的太高端了,只是教訓一下那兩個人而已,目的已經達到了。”‘將軍’不還好意的笑着,“只是反正他們都暈厥了,塞斯‘借用’了對方的車,把人送回來了。”
扎剋意會的點點頭,獵魔人的身份已經明瞭,他的兩樣事務都已經辦完,全心全意的享受起已經在舞臺上開始的紳士表演。
和上次一樣,午夜過後的活動,扎克沒有參加,告別了諾等一衆人,回到了格蘭德之家。
月色下的的格蘭德,當貨車的發動機聲平息,安靜的夜裡,有悉悉索索和不耐煩的翻身聲傳入吸血鬼的耳中。
那是馬修。
零點過後,某種奇妙的感觸籠罩在這隻幼狼身上。上一次,馬修以爲這是失業一個月後的焦躁讓他難以入眠,這一次,他知道了真相,興奮說不上,奇怪倒是更多一點。
扎克走向格蘭德之家,咚咚的下樓梯聲中,馬修只穿了一條短褲,推開了後門,有些緊張的看着自己的老闆。
“睡不着嗎?”扎克笑着,控制着全身的血流緩慢。
“恩。”馬修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鼻尖周圍,被吸血鬼的氣味環繞。阿爾法是對的,他十分明確感覺到,自己有攻擊這種氣味散發者的衝動。他的眼睛不敢和扎克碰觸,低着頭,看着自己在拖鞋下露出的腳趾。
扎克笑了笑,帶着調侃的語氣,“馬修,你不會是想去找本傑明吧。就像睡不着的小孩要找爸爸安慰一樣?”
馬修擡起了紅着的臉,手臂擡起,抓着毛躁的頭髮。看了扎克一眼,馬上又躲閃開,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扎克挑挑眉,“你現在應該可以聽到了,大家都在安睡的聲音。”
無法入眠的根本原因是提升的感官,但最直接的原因是:隔壁房間的呼吸聲,牆壁中小生物的爬行聲,水龍頭上水滴的落下聲,氣流拂過皮膚的觸感,身體與牀鋪接觸的感覺,當然還有老漢克的打鼾聲,和剛剛停止的發動機的轟鳴。
馬修點點頭,他意識到雖然這幾天會住在格蘭德,確實是爲了更好的和阿爾法交流這幾天他經歷的變化。但是要知道,阿爾法和他一樣正在經歷着這些。他可以隱約的聽到,從倉庫裡傳來的、阿爾法平穩的呼吸聲。
爲了這點小事,去叫醒本傑明,似乎並不好。
吸血鬼看着幼狼有些尷尬的表情,想了想,“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