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之前的打斷。”車剛離開格蘭德的後院,副駕上的扎克就向布雷克道歉了。
“沒關係,露易絲怎麼樣了?”布雷克握着方向盤,午餐過後他都放棄能再和扎克說話了,沒想到扎克主動要求了他送他一程。原因麼,當然是扎克被警局作爲證人傳喚了。
扎克皺起了眉,他發現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抿着嘴沉默了一會兒,在車窗外的景物從土石小路變成27號公路時,直接換話題了,“你好像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
“哦。”布雷克自然有自覺不追問,“在家……斯通莊園的時候,跟着家族參加了幾場宴會,你知道的,西區人的日常其實很無聊,業餘生活就那些……”
“他不知道的。”突然插話的是在後座假裝‘坐着’的死靈傑克森,語氣有些奇特,“格蘭德沒有的業餘生活,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停不下來啊。”
扎克沒理會,繼續對向布雷克,“宴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恩。”布雷克從後視鏡給了傑克森一個先別插話的表情,畢竟扎克只是順風車去南區警局而已,車程很短,要說的話需要在這短程的時間裡說完,沒空被打岔。
“雖然我從大學之後就很少在巴頓長住,但西區大部分的宴會策劃商都認識。小時候見的太多,一些服務生、供貨人,起碼眼熟。”布雷克在傑克森準備再次插嘴表示‘我也是’的時候搶先,“西區的孩子基本上都這樣。”
扎克點了下頭,沒發表意見,示意繼續。
“比如之前你有參加的那次昆因夫人的晚宴,恩。名義上爲波奇從療養院回來的那次。宴會物資是一位叫希拉的承包人處理的……”
“希拉。”扎克突然插話了,那個克里夫婚禮上的醜婦,與人魚結合生出海妖和媚妖的母系。翼人,“希拉夫人。我們認識。”
布雷克臉上到是有了疑惑。
“她是翼人。”扎克側頭看了眼傑克森,“長居在西區的異族之一,現在比夏普莊園的物資補充就是她幫着媚妖萊莉處理,謝爾的兇靈特性,讓維持莊園的工作很艱難。”算是小解釋了一下情況,也不管布雷克能理解多少,“你特意提到她,和你要說的事情。是有什麼關係嗎?”
“呃……”布雷克甩了下頭,把第一反應想問出的‘西區還有很多異族嗎’壓了回去,“沒,沒有,只是舉個例子,但,恩提到她,就會想到她的樣子,然後難以忽視。”因爲太醜,腦中的畫面太強烈。
布雷克尷尬的抿抿嘴。扎克既然認識,那扎克一定懂,“反正她和我們幾個家族算是長期合作的商家了。多數宴會都物資都是通過她,但是這一次在昆因莊園的宴會,不是她。”
布雷克皺了皺眉,儘量清晰的講述他想表達的內容,“貝奇的運輸車爆炸發生後,昆因的這次宴會主要是爲了慈善募捐。昆因夫人想要動員大家爲傷者提供些幫助。多數家族都參加了,像史密斯、巴頓、法爾肯,北區的一些媒體……我們斯通,甚至已經離開西區很久的皮克斯。畢竟當時皮克斯百貨最先反應,開始進行救護工作。”
扎克沒催促。布雷克如果覺得這些鋪陳必要,那聽一聽也沒什麼不好。
“然後沒什麼意外的。我被禁言了。家族不希望我在有媒體的時候亂說話,恩……”他看了眼後視鏡中的傑克森,不說了,扎克懂就好,“所以我挺無聊的,就在莊園外亂逛。然後,無意中發現了……”
布雷克的神情開始嚴肅,“史密斯先生在會場外和一個我不認識的印安人交談,似乎他們不希望被打擾的樣子,發現我後就停止,禮儀上,向我做了介紹。”
扎克已經有了點預感。線索略明顯,在西區的印安人,還是在昆因的宴會上。
“博依森,史密斯介紹他是這場宴會的物資提供商。”布雷克接着說,“我本沒覺得什麼,昆因夫人認識一些印安人本就很正常,基本的社交後,我就離開了。也不知道史密斯先生和他有沒有繼續交談,但,就在宴會結束,大家準備離開的時候,這個人,恩,供貨商博依森找上了我,他……恩,好像對我有興趣。”
見鬼的布雷克,居然臉紅了!呃。
扎克覺得應該趁早打消布雷克那危險的心思,雖然,印安人多數都高大強壯什麼的,或許是布雷克的類型,但……大家懂的,那是博依森!
“博依森是個巫師,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他是我的敵人。”扎克說的很直接,“他和昆因夫人的關係,昆因夫人也就在幾天前來找過我,明確表示受到困擾,所以別信什麼供貨商的說法,這傢伙很危險。”
扎克眯起了眼,“而且我大概能猜的到他接近史密斯的目的。”大家不要忘了巴頓的本地制‘瓦爾米娜’是誰做出來的!
“但是我並不擔心史密斯。”扎克嘴角有了絲微笑,大家也不要忘了,博依森的大名,已經被本傑明明確的告知在史密斯扮演繼女的伊芙·瑞默爾了!博依森接近史密斯,是在自尋死路。如果博依森的運氣夠‘好’,呵,他和扎克的敵對關係,都用不着扎克動手,就毀滅在瑞默爾的‘瓦爾米娜’被剽竊的憤怒之下。
扎克再次看向了努力消化的布雷克,“你似乎還沒有說完。”
“是……是。”布雷克現在似乎陷入了一個糟糕的處境,不管他說什麼,扎克都會補充上許多讓人不安的信息。但真正的不安,正要開始,“他說了些讓我不太理解的話,他說,我引用,‘我身上有些很讓他驚歎的東西’。”
見鬼的布雷克。臉又紅了。
但馬上,他甩着頭,拋掉這丟人的表現。“就在那次宴會之後,我發現身邊開始出現一些陌生人。男人,但都很……恩,漂亮。”布雷克皺着眉,似乎他不喜歡漂亮型的男人……對不起,現在不是關注布雷克喜好什麼類型的時候。
“市長安排的工作的做完後,我在家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爲了避免和父母發生些爭執,我這幾天一般都會避開用餐時間。在外面解決。然後我就發現這些人,總是會出現在我周圍,注意我的舉動。甚至有時候我回到莊園,都能發現他們在莊園外圍,想要對峙,或者通知保安的時候,他們又都消失不見。我想,他們在跟蹤我……”
布雷克還要繼續說,扎克擡手打斷了。
用了思考的表情側頭看了眼傑克森,“我想我知道博依森說的是什麼。也知道那些跟蹤你的人是什麼。”扎克扯了扯嘴角,收回了目光,“我先確認一件事情。是不是回到北區後,這些人消失了?”
“恩。”布雷克點頭了。
扎克也點了下頭,“博依森說的讓他驚歎的東西,是約翰在你和傑克森身上施放的契約。博依森是帕帕午夜的人,約翰是能修改帕帕午夜巫術的巫師,帕帕午夜是巫師的始祖。你能理解這些關聯麼。”
布雷克張了張嘴,勉強的點了下頭。
“至於那些漂亮的男人。”扎克搖了搖頭,“是海妖,被帕帕午夜修改後的海妖。就和媚妖沒有男性一樣。海妖也沒有男性,沒有種族傳承的能力。之前南區和北區發生莫名的火災。你應該聽說過,就是他們。”扎克撇了撇嘴。“簡單來說,就是巴頓的南、北兩區被設置成了禁止他們這種被帕帕午夜修改過的生物進入。”扎克聳聳肩,“也是約翰的傑作。”
所以在結界改變世界法則的南、北區,世界懲罰抹殺掉了被修改後的海妖,但,在西區,還有留存。
是我們之前都忽略了,帕帕午夜弄出這些變種海妖的目的還不清楚,沒人考慮到這些還沒出場就醬油的東西,在西區還能再冒頭。
“呃……”布雷克理解的似乎很艱難,但還是試圖繼續說下去,“那,那就可以解釋一些事情,恩,也是我想要跟你談談這事情的原因。”
車速開始減緩,南區警局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中。
布雷克的臉色難看起來,“這幾天不管是午休還是晚上睡覺,我不停重複做相同的夢,我不覺得這是正常,大概和異族有關。”
扎克挑着眉,想糾正來着,異族也是正常的,只是多數人不瞭解而已。想想還是算了,布雷克該自己體會到這一點纔對。
“夢裡,這些陌生的、漂亮的男人,對着我唱歌。我根本聽不懂他們唱的語言,但怪異的是我知道意思——‘救我們,幫我們擺脫博依森,救我們。’”
“你好囉嗦。”傑克森在前座兩人沉默的空隙,找到機會插嘴了,“先說這個不就完了,還從頭講起,難道夢到男人唱歌是很羞恥的事情麼,讓你不好意思先……”
“海妖和媚妖一樣,都是使用聲音進行媚惑。”扎克打斷了傑克森,“你不是在做夢,你被媚惑了。”
“哦。”傑克森的頭越過前座之間的空隙,看着布雷克通紅的臉,“那確實夠羞恥的。”
布雷克的手往後揮散傑克森,緊皺着眉心,“那我該怎麼辦。”
“呆在北區。”扎克壓着眉,他已經在思考其它事情了,“博依森和那些男性海妖都無法進入南、北區,在這裡你不會被騷-擾-了。”
騷-擾-,對,這就是扎克對布雷克趁這個順風車講述的奇怪遭遇的定性。只是做幾場奇怪的夢而已,實在沒什麼可擔心的。
而扎克所知道的海妖,可不只是讓人做奇怪的夢而已。最強的掠奪種族,記得麼。媚妖萊莉接管了比夏普莊園,而這些男性海妖,能做的,只是讓布雷克臉紅而已,如果是其他屬性大衆的人,估計根本就不會當回事。
還有他們在媚惑中傳遞的信息是什麼意思,救他們?
缺失傳承的海妖在帕帕午夜的再創造下出現了男性,這應該是他們種族的福音,需要救什麼。
“就,就這樣就可以嗎?那,他們唱的……”
扎克擺了擺手,“聽起來他們在求助,理由大概和博依森對你感興趣一樣,認爲巫術能幫他們。而你身上的契約巫術因爲是約翰放的,所以讓他們覺得有希望。但,其實我們都不會巫術,不是麼。”扎克一攤手,“你有時間,可以去問問約翰和絲貝拉。”
這就是不想管的意思了。
扎克覺得還不夠,看了眼居然認真點頭、在考慮扎克建議的布雷克,“但你沒有時間,這次休假結束,你要忙安東尼的競選。別分心。”
布雷克張張嘴,點頭了,“是,是。”
扎克笑着拍了拍布雷克的肩膀,另一隻手已經在解安全帶了,警局到了,“謝謝你載我一程。別多想了,現在的你應該充分認識到一些事情是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做好自己能夠做好的事情就好。這……”扎克推開了車門,看了眼南區警局的大門,扯着嘴角,“這點對所有人,包括我,也適用。”
是的,扎克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傳喚來警局是因爲什麼事情!希望,已經在警局門口往這邊走來的韋斯,能夠給自己一點提示。
布雷克的車掉頭離開,扎克也擡着手,遮擋陽光的迎向皺着一張臉的韋斯,值得注意的是,韋斯的臉上還貼了幾個創口貼,有點喜感。
“你知道我被作爲證人傳喚了?”扎克在陰影下的臉擺出了個微笑。
“知道。”韋斯的聲音低沉,和扎克會和後迅速轉身,表現出帶路的樣子,但視線左右打量着,顯然不希望被人發現他正在提前泄露警方的流程,“是因爲我。”
扎克一挑眉,沒說話,配合的走在韋斯身邊,踏入了警局。
“之前你讓我注意一下的那個失蹤的療養院男護,他回來了,昨天。”進入警局後,韋斯的聲音更小了,“因爲他的失蹤,他是療養失火的嫌疑人,但是他說失火的時候和你在一起,你就是他脫離嫌疑的證人。”
扎克一邊聽着韋斯的話,一邊打量着南區警局,有些空蕩,原因扎克是知道的,在昨天下午,被緊急抽調到了北區警局。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韋斯在指引扎克前往聞訊室的這點路程上,要把該說的說完,“昨天就該傳喚你的。但是北區警局的襲擊太突然,人都被抽走了,加上之前療養院的案子局裡本就不想被翻出來(因爲上次沒解決,是不了了之的),暫時把他晾了一天,今天才通知你過來。”
扎克微微的點下頭表示知道了,同時已經看到審訊室的門。
“他知道你是什麼,我的意思是他知道你是吸……”韋斯身後已經有拿着文件的警官走向這邊。
韋斯沒能說更多——
“菜鳥!給我和這位……”警官翻了翻文件,“格蘭德先生,倒兩杯咖啡來!”這傢伙在朝扎克一笑,推開了審訊室的門,“請進,沒事兒,一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