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沒有拿劍，劍風卻緊緊禁錮住眼前的黑影，不斷擠壓，一點點碾碎着黑煙。
慘絕人寰的慘叫聲傳遍整個蠻王城，無數人走到街道上，看着半空中震撼的一幕。
他們對羅成的表現毫無準備，受到不小的驚嚇，緊接着，喜悅之色在每個人臉上漸漸流露出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申蘭和小蠻目瞪口呆，從她們剛纔表現可以看出對那黑影的畏懼。
本以爲羅成必死無疑的她們看到羅成的強大，巨大反差讓她們說不出話來。
“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你們告訴我吧。”
流雲倒是並不意外，六年的閉關修煉，倘若連這都做不到，那白白浪費了時間。
過了一會兒，流雲從小蠻和申蘭嘴中瞭解到怎麼回事，飛到羅成身邊快速訴說一遍。
“恐怖生物？魔淵？”
羅成雖然疑惑，但他最想知道的是師父死因。
“你再叫的話，我就殺了你。”
冷冰冰的話沒刻意表現出狠勁，但那股實質般的殺氣令人變色。
“你想知道什麼？”黑影強忍着痛苦，聲音變得嘶啞。
“我師父的死。”
“你師父是誰？”
聞言，羅成右手輕輕一壓，劍風幾乎削掉黑影的一半。
黑影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住手啊！我真不知道，我讓你下來根本不管你師父是誰，只是要殺了你！”
“你和我有仇？”
“我根本不認識你。”
“那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叫我下來，並且想殺了我？”
黑影不再說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倘若他和羅成處境換一下，他大可說出‘我想殺就殺’這樣的話。
“羅成，大伯死不怪誰。”
申蘭終於回過神來，飛下來向他解釋。
羅成一怔，困惑不解向她看過去。
半小時後，羅成來到當初和申蘭住過的申府，見到師母和申文邵，以及正堂的靈位。
屍體早在幾年前下葬，墓在蠻王城外的一座山上。
“父親說，在鑄造魔刀的過程中，身體不知不覺中積累了許多有毒物，尤其一開始曾經失敗兩次時候，魔刀釋放出來的能量，已經讓他五臟六腑不堪重負。”
申文邵看着上香的羅成，目光不知覺看向靈位，眼眶漸漸溼潤。
“師父一直知道嗎？”
聽完這話，羅成動作僵住，想起了曾經師父不肯和他作證，拖家帶口離開北蒼域，人都快要窒息，大口大口喘着氣。
師父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想牽扯太多，只想和家人享受天倫之樂，千里迢迢返回南域，是想落葉歸根。
可笑羅成認爲師父是個臨陣脫逃的懦夫。
自認爲堅強不會輕易流淚的他才發現這其實是控制不住的，唯一能做到的是不發出聲音。
看着肩膀劇烈抖動的羅成，申文邵默默走出房間。
羅成一個人待在房間很久很久，想了非常多的東西。
“師父，我會證明你沒錯的，魔刀會是你最輝煌的作品。”
“魔的不是刀，是人心。”
“我會降服住魔刀，並以此刀斬盡世上妖魔！”
說完，羅成朝着靈位深深鞠躬，接着慢慢走出房間。
站在門口猶豫一會兒，他來到空中，被劍風困住的黑影還在掙扎，但看上去非常無力。
“是吧？我們之間沒有恩怨，你大人有大量，繞過我一次，我一定會報答你的……”黑影用着討好的腔調向他說道。
羅成眼神掠過一道精芒，便讓黑影后面的話說不出來。
“羅成，不能放過他，他是恐怖生物，給蠻王城帶來災難！”
小蠻義憤填膺，對黑影只剩下仇恨。
“沒錯，不能放過他。”
“還請前輩幫我們誅魔。”
“拜託了！”
下面街上的人們也向他乞求着。
“我閉關六年，對外面發生的事情還不清楚。”羅成說道。
申蘭反應比小蠻要快，聽出羅成這話的意思，向他講述有關魔淵的事情，語速很慢，但很詳細。
剛纔聽到魔淵居然被釋放，羅成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纔是臉色大變，接着想到自己的父母和師父酒劍仙。
“幾年前的事嗎？”
“是的。”
“中域受害最嚴重？”
“嗯，因爲魔淵就在中域。”
羅成抿緊着嘴脣，長呼一口氣，心裡默默期待着柳婷她們沒事。
“那他呢？”羅成指着黑影。
“他叫伯影，是蠻王城的人，但心術不正，作惡多端，有一天做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情，便被蠻王城放逐到魔淵，這已經是百年前的事情，沒想到他沒有死，反而成爲魔神，回到蠻王城報復，殺死了城主和家中所有男丁，並讓那些女眷……”
說到後面，小蠻難以啓齒，又極度氣憤。
“當年放逐我那個混蛋死的早，是他運氣，不過他兒子就沒那麼好運了，被我活活折磨死，而他的兒媳婦和孫女，嘖嘖嘖，不知道那老傢伙看到的話，會不會被氣死！”
黑影也豁出去了，明明剛纔還在求饒的他露出瘋狂一面。
“那幾個女人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法，自我意識被抹殺，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在他控制下和不同男人……”
流雲也打探到消息，身爲女子，不用想都知道會氣憤，她盯着黑影，“殺了他，無論他說什麼。”
“殺了我嗎？魔神無處不在，永世長存，你叫羅成是吧？我從中域那些魔神那裡聽過這個名字，此時此刻，你的親朋好友正在面臨危機，讓我看看都有誰？嗯，一個拳法很厲害的小子是朋友吧？一個冷若冰霜的女人也是，還有一個指揮大局的，你這兩個女人都很漂亮啊，要是落在我手上，我可以讓她們享受到女人正在的快樂。”
黑影那雙血眸閉上，像是能看到千里之外，向羅成描述看到的情形。
“在哪！你說出來，我或許會讓你死的舒服一點。”
“不用威脅我，我會讓你去的，那個地方叫飛雪城，你快去吧，快去送死吧！”
羅成冷哼一聲，劍風將黑影絞殺的乾乾淨淨，一個讓蠻王城都低下頭的恐怖生物被他輕易斬殺。
“我現在要去飛雪城，下次再見。”
師父去世帶來的悲傷在心口揮散不去。
羅成本來想着去師父墳頭掃墓，可現在聽到了這些話，根本坐不住。
黑影談起唐磊、聶小倩、顧盼霜有模有樣，像是真的看見。
明知道會死的情況下，黑影沒有必要欺騙他。
或許有可能是個陷阱，可去一趟也無妨。
流雲這才發現之前羅成的速度不算是最快，現在她只能閉上眼睛，守住心神，避免嘔吐出來。
至於小風和白靈不用擔心，兩匹狼還跑在他們前頭。
“爲什麼不用傳送陣？”
“傳送陣是到玄門，玄門和飛雪城離得有一段距離，而直接穿過荒蕪可以立即到達飛雪城，相比之下，直接飛過去更快。”羅成說道。
“更快？”
流雲有些懷疑，傳送陣只需一分鐘的時間便能將其送到中域，哪怕離得飛雪城遠點，也比從蠻王城出發要好。
不過，她沒有說出這些，兩人之間，拿主意的一直是羅成，並且每次都是正確的。
“孽畜！”
忽然間，流雲感覺到速度放慢了一半，接着是凌厲的風聲，等她睜開眼睛，速度又提了起來。
她強忍着噁心回頭一看，見到一頭巨大的黑影正從空中跌落。
流雲一開始還以爲是片雲，因爲黑影實在太大了，後來才發現是頭黑鷹，體積無比巨大，身上被劍風弄得偏體鱗傷，鮮血在空中盛開。
“那就是恐怖生物嗎？好大！”
流雲吃了一驚，倒不是因爲那頭黑鷹，而是想象着魔淵中所有恐怖生物統統跑了出來，那會給大陸帶來多大的災難。
然而她所想的早已經在幾年前成爲事實，這纔是最可怕的。
流雲慶幸自己無親無故，又替羅成擔心。
如果說閉關最痛苦的是什麼，除了出來以後物是人非，便是在乎的人陰陽兩隔。
若是兩樣都佔了，那未免對羅成太過殘忍。
她不再腹誹速度給自己帶來的難受，默默閉上眼睛。
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羅成穿過荒蕪，來到中域，沒有猶豫和停留，朝着飛雪城的方向飛去。
“看來是真的。”
流雲看不清周圍的一切，羅成不是，他適應自己的速度，所以看的清清楚楚。
他還記得第一次來到中域的時候，被中域的山清水秀和濃郁的天地元氣給驚豔到了，生出了一種要在中域紮根的念頭。
如今他只想遠離這個地方，他幾乎很難看到一片完整的土地。
最多相隔萬米左右，大地就會出現戰鬥的痕跡，地貌被破壞的面目全非，鳥獸都不願意停留，尤其是那些黑色焦土帶來的是幾十年影響。
他還看到過一座城池，已經成爲死城，根本感受到不到生靈的氣息，城牆倒塌，房屋東倒西歪，街上可以看到大量已經幹了和褪色的鮮血。
也見到大量體積龐大，氣息陰森的恐怖生物，取代了人類在這片地上的霸主地上，橫行無忌的走來走去，有些還想着把羅成打下去，當然都失敗了。
“我閉關前想到的最糟糕局面也不過是和魔道開戰，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