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環顧一週,面無表情,淡淡地開口:“你們在這兒,有什麼事情?”
衆人看見方休,先是一怔,隨即臉上露出激動之色,紛紛道:“我等拜見安國公!”
頓了頓,又是道:“我們只是許久沒見到安國公來交易所,甚是想念,想來看一看安國公。”
方休聽見這話,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甚是想念,想來看一看自己?
這理由未免有些太過牽強了。
但是這些人來這裡是做什麼,方休也是心知肚明,無非就是想要來看一看自己是不是還活着。
說實話,眼下這個局面,方休自己也沒有想到。
一開始,他所謀劃的一切都是針對勳貴和文武百官的,壓根就沒有想過讓百姓們知道。
這些人之所以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是因爲寧王四處散播的消息。
寧王不知道他這個舉動,將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
爲了挽救這些百姓對交易所的信心,自己又是多出了許多的麻煩。
方休想到這,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擺擺手道:“本公這些日子忙着呢,沒功夫去交易所,既然你們有心想着本公,本公明天的時候,就去交易所看一看。”
衆人聽見這話,都是面露激動,紛紛行禮:“我等恭候安國公。”
方休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沒有多做停留。
百姓們看着方休的背影,臉上的喜悅之色,遮掩不住。
“我怎麼說的,安國公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尤其是凡夫俗子能夠刺殺的?”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竟然散播這樣莫名其妙的謠言,實在是可惡!”
“有安國公在,交易所就在,大楚就在!”
衆人議論紛紛。
安國公府的小廝們見到這一幕,都是上前。
“若是無事就散去吧,不要打擾我家少爺歇息。”
“是是是,我等這就離開,這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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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散去了,只有張文白仍是站在原地。
他看着那小廝道:“勞煩通報一聲,晚輩......”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小廝打斷道:“知道了,我家少爺叫你進去。”
張文白聽見這話,面露喜色,點點頭:“謝謝這位大人。”
“我不是什麼大人,我只是伺候少爺的奴僕罷了,不要往我的頭上扣帽子。”
那小廝瞥了張文白一眼,不冷不熱地道。
張文白被噎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那小廝還是領着他到了正堂。
正座上,方休坐在太師椅上,品着茶。
茶裡面飄着桂花,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桂花香氣。
張文白站在原地,莫名的覺得有些侷促。
明明是戶部侍郎的公子,也是見過大場面的,此時此刻在方休的面前,卻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方休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本公聽說過你,你的經濟專欄很不錯。”
張文白聽見這話,面露喜色,道:“國公謬讚了,論起經濟方面的造詣,學生拍馬也不及國公。”
他說這話,聽上去十分的諂媚。
實際上,熟悉張文白的人都是知道,他這個人是向來不屑於諂媚別人的。
他這麼說的原因很簡單,他是發自內心的覺得方休在經濟方面的造詣遠超自己。
方休擡眸看了他一眼,擺擺手道:“坐下吧。”
“是!”張文白也沒有客氣,找了個椅子坐下,然後道:“學生拜訪安國公,乃是有疑惑。”
“說吧。”方休道......其實他對於經濟也是一知半解,只是以前的時候舍友喜歡理財,他跟着看了一些。
但是應付這個張文白,應該問題不是太大。
這一次之所以見張文白,其實也是想要看一看張文白的成色。
隨着交易所的規模越來越大,方休深刻的意識到了交易所的影響力是多麼的可怕。
自己知道交易所的厲害,卻是沒有想到交易所竟是厲害到了這般的地步。
短短的半年多的時間,竟是能讓整個京都府變成截然不同的樣子,甚至可以說讓整個大楚都是變成了截然不同的樣子。
方休急需一個懂得經濟的人,來掌管交易所,即便是不能掌管交易所,也是要給自己一定的建議,該如何應對。
毫無疑問,張文白就是這個最合適的人選。
這段時間,方休看了張文白的一些文章,寫的的確是很不錯。
甚至已經能夠知道了交易所的根本究竟是什麼。
放眼整個大楚,似乎也就只有張文白能夠做到。
因此,聽見張文白來找自己,方休沒有絲毫的猶豫,就讓他來了。
張文白看着方休,道:“國公,如今分紅的價格與其價值完全不匹配,這交易所裡面的分紅折算成銀子,怕是要比實際上的銀子多出兩三倍,若是有朝一日,忽然百姓們要把分紅全都變成銀子,可實際上卻是沒有這麼多的銀子,該如何?”
“除此之外,學生還有一個疑惑,思索至今,仍是沒有想明白,這多出的銀子從何而來?京都府這麼多的人,平日裡壓根都已經不做工了,卻是能夠憑藉這分紅的銀子過的很好,這是爲何?
或者說,所有人都是利用這分紅在掙銀子,銀子從何處而來,若是所有人都在虧銀子,這銀子又是從從何而來?”
方休聽見這話,微微一怔,看着張文白,說道:“你原先寫的文章上面不是已經說明了,這分紅的本質那是價值,價值和銀子乃是兩個概念,價值卻不等同於銀子。
這銀子乃是分紅的體現,分紅卻不是銀子,分紅的漲跌,表面上看是掙了銀子,虧了銀子,實際上若是沒有產生買賣,便無從談起銀子。”
張文白聽見這話,腦子有些混亂,一時間竟是搞不清楚。
但是,他卻是能夠感覺到自己接近了答案。
方休又是回答第一個問題:“至於你說的,不做工仍舊過的很好,那是因爲有人在做工,而他們做工的銀子到了那些不做工的人的手上。
銀子是不會憑空產生,或者憑空消失的,既然他們分到了銀子,便代表這銀子是來自其他人,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張文白聽見這話,面露沉思,片刻後,恍然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