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呢?
連菁夫人都說了,父母在他的手裡,她怎麼還會認爲沈茹他們救治的人是她的父母呢?
歐藍突然覺得有些不能承受這樣的事實,心裡起伏太大的結果就是心口有些疼。
她大口的喘息着,卻豎起了耳朵繼續聽着。
唐傲天眯起了眼睛,好像也想到了這一點。
“那麼你們救治的人到底是誰?”
“是仲孫家的主母,歐藍的母親白雪。”
沈茹的話讓歐藍的眸子瞬間瞪大了。
媽媽!
她一直以爲父母是在一起的,卻沒想到他們也被分開了。
她緊緊的握着拳頭,指甲滲進了肉裡都沒覺得疼。
“怎麼會是?”
唐傲天的訝異絲毫不比歐藍少。
北堂皓小聲說:“這件事情一直是我們北唐家的秘密。本來我們是打算利用白雪引出仲孫家主,但是當年那場爆炸讓白雪幾次都在生死邊緣徘徊。這十年來,我們搶救了很多次,生怕被人知道她還活着。可最近兩年,她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們真怕她會撐不過去。”
“ 那就讓她看一看自己的兒子女兒啊?說不定就撐過去了呢?”
“她不會見他們的!”
沈茹的話讓唐傲天有些不能理解。
“怎麼可能?一個母親很少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吧?除了菁夫人那樣的,我真的很少看到有母親會不想念自己的孩子的!”
“唐傲天,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如果白雪可以見歐藍,我們還會把她支出去嗎?你知不知道,十年前的那場爆炸,不但讓白雪容顏盡毀,她還斷了一條腿!這麼多年來,她苟延喘息,就想從我們嘴裡知道她女兒兒子的消息。可是我和你爸爸讓仲孫墨軒在島上十年,她都拒絕去看自己的兒子,你能理解一個母親不想拖累子女的心情嗎?歐藍等了十年,盼了十年,你讓她怎麼去承受一個面目全非的母親?”
沈茹顯然很激動。
而歐藍卻在聽到這些之後再也忍不住了,一躍而起之後推開了房門。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歐藍的眼淚不可抑制的流着。
恢復了本來面目的她站在沈茹和北堂皓的面前,讓他們有些意外。
“藍藍!”
唐傲天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後果,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懷裡。
“天哥,我要見她!不管他是殘了,還是被毀容了,她都是我媽!是我找了十年,判了十年的母親!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要見她!你們說我不能理解一個母親不想拖累兒女的心,那麼你們能夠理解我們做兒女的心嗎?我哥在她身邊十年!十年啊!我哥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你們何其殘忍?讓我和我哥盲目的尋找着,卻最後發現我們要找的人就在自己身邊!如果她撐不下去了,我們是不是連她最後一面都看不到了?”
歐藍哭倒在唐傲天的懷裡。
沈茹突然間沉默了。
他們好像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作爲女人,作爲母親,沈茹知道白雪的心,也一直覺得白雪的決定是對的,但是卻忘記了一個孩子對母親的渴望有多麼的強烈。
看着歐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她突然想起了北唐靜。
如果自己有一天走了,她的女
兒是否也會這樣的傷心?
就在沈茹和北堂皓糾結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報。
“家主,那位夫人的病情再次惡化了,怎麼辦?”
歐藍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乞求般的看着沈茹,讓沈茹忍不下心來拒絕。
她是喜歡歐藍的。
在不知道歐藍的真實身份以前,他就喜歡這個女孩子。
他的冷靜,她的聰明,都讓她很欣賞。
本來打算留給北唐俊做兒媳婦的,如今看來她和唐傲天是一對,雖然有些遺憾,可是唐傲天也任自己做了母親,裡外都是自己的兒媳婦,沈茹也就釋然了。
“一起來吧!”
沈茹的話讓北堂皓想要反駁,卻被沈茹的眼神給制止了。
這是沈茹第一次對自己低頭。
北堂皓突然覺得自己拒絕不了。
“哎!你們看着作吧。”
說完,他看了一眼唐傲天,起身離開了。
歐藍快速的擦乾了淚水,心裡有期待,有高興,又擔憂,重重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說不出什麼滋味。
沈茹換上了無菌服,也讓歐藍換上了,其他人被排除在外,甚至包括唐傲天都不能進入。
歐藍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十年來,白雪一直和沈茹生活在一個房間裡。
沈茹打開了一面牆的機關,出現了一條甬道。
歐藍跟着沈茹足了一會,走出了沈茹的房間,才發現這是沈園後面的樹林。
平時這裡根本沒人來,周圍養着兇惡的藏獒,更是沒人敢靠近,誰能想到這裡面居然藏着一個人。
歐藍沒有說話,跟着沈茹進了樹林,裡面一套單獨的房子。
房子裡用人很多,見到沈茹的時候都很恭敬的叫了聲沈醫生。
沈茹沒有迴應,帶着歐藍快速的進了手術室。
歐藍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親。
不!
應該說隔了十年,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母親!
記憶中的母親那美麗的容顏被醜陋的傷疤代替了,身形消瘦的皮包骨頭,一條褲腿空蕩蕩的。
她的肌膚沒有了滑膩,多了很多恐怖的傷疤,一塊一塊的,慘不忍睹。
歐藍的眼淚突然止不住了。
她捂着嘴巴無聲的哭着。
沈茹看了她一眼說:“受不了就出去!”
“我要留下!”
“隨便你,別打擾我!”
沈茹戴上了手套,開始給白雪進行搶救。
歐蘭看着母親在生死邊緣上徘徊,那儀器上象徵生命線的圖上下竄動着,整顆心七上八下的。
“讓盧生把要送進來,出去打電話,這裡磁場不行!”
沈茹的話讓歐藍快速的回過神來,然後連忙的跑了出去。
她快速的聯繫上盧生和唐傲天,並且希望唐傲天吧仲孫墨軒也接來。
現在事情都說開了,原先的計劃完全放棄了。
歐藍這個時候只希望自己和仲孫墨軒能夠陪在白雪的身邊,陪她一起度過這次搶救。
“藍藍,這些事情交給我,你別慌,聽到了嗎?一切有我呢。”
唐傲天的話好像有一股安撫作用,讓歐藍緊張的心慢慢地平復下來。
手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歐藍親眼目睹了白
雪的痛苦。
這十年來,這樣的搶救不計其數。
她突然對沈茹產生了一份感激。
不管是不是別有用心,起碼這十年來真的是沈茹在給白雪續命。
當沈茹走出手術室的時候,歐藍朝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讓沈茹說不出的震撼。
“謝謝你,夫人!謝謝你!”
“去看看她吧。她這會還沒清醒,情緒還算平穩。不要刺激到他。”
沈茹見不得這樣的場面,轉身離開了。
唐傲天帶着仲孫墨軒已經站在了門口。
見到沈茹的那一刻,仲孫墨軒和歐蘭一樣,深深的朝他鞠了一個躬。
雖然沒說謝謝,但是眼底的感激卻是顯而易見的。
“去吧!”
沈茹嘆了一口氣,見仲孫墨軒快步的跑到歐藍面前,然後握着歐藍的手走進了病房,眼底也微微的溼潤了。
十年來,每一次她都以爲白雪撐不過去了,沒想到她還是活下來了。
說來也怪,她這十年來交的唯一的朋友居然是白雪。
如今看到他的兒女在自己身邊,沈茹知道就算是現在白雪真的搶救不過來了,也沒什麼遺憾了。
歐藍和仲孫墨軒看到昏睡中的白雪,兩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仲孫墨軒沒想到,十年,自己和母親在一起十年,居然都不知道。
“藍藍,其實你長得很像媽媽。”
“我知道!我有記憶的。我記憶中,媽媽總是喜歡笑,她會做我們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會陪着我們玩,好像我從來都沒見過媽媽發脾氣的樣子。我以爲再見到媽媽,她會摸着我的頭,對我說,藍藍,我的乖女兒,媽媽想死你了。”
歐藍說着說着就哭了。
仲孫墨軒咬着下脣,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就在這時,白雪動了。
她痛苦的呻·吟着,那一聲聲的痛呼聲雖然輕,卻讓歐藍和仲孫墨軒說不出的難受。
“媽!”
“媽!”
歐藍和仲孫墨軒一左一右的跪倒在白雪的牀前。
白雪渾身一顫,感覺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
果然是大限將近了,她都聽到兒女們叫她媽媽了。
可是女兒現在在哪裡她都不知道。
“媽,我是藍藍,我是藍藍啊!”
歐藍看到白雪無動於衷的樣子,直接哭倒在白雪身上。
白雪這次是真的呆住了。
她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曾經長得很像的女孩,看着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突然間瘋了似的推開了歐藍。
“不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說完,她的淚水潸然而下,可她卻捂住了自己的臉。
臉上的溝溝壑壑,讓白雪再一次痛哭出聲。
她怎麼能讓自己的女兒看到自己這幅樣子1
她甚至自己都不敢照鏡子!
生怕嚇到自己!
“媽!我找了你十年!你知不知道!你就這麼把我推開,你讓我像個孤兒一樣的存在着,你不覺得自己太狠心了嗎?我好不容易纔來到這裡,我經歷生死才見到你,你怎麼可以爲了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理由拒絕認我?”
歐藍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讓白雪咬着下脣痛哭失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