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涼好個秋
匆匆十年。
十八反王圍困京都第七天。
莫十里是特意挑選這個日子，拎着碩大的包袱挎着精緻的食盒來到了北山。
北山比十年前更荒涼。
那藏在山澗中的墳頭，更顯孤單。
放下手中的東西，莫十里清理着墳頭雜草。
等到清理完畢，這纔將食盒打開。
菜樣極爲簡單，就三樣：蠶豆、小蔥拌豆腐，涼拌豬耳。
酒卻不簡單，是兩壺三十年的老黃酒。
菜擺好，酒倒好。
黃紙一拋，漫天飛舞。
“老爹，我回來了。”
坐在墳前，莫十里倒酒三杯，灑在了墳前，雙眼一紅，眼淚就掉了下來。
十年前，老皇帝病危，新皇登基後，開始剷除異己，已經是武卒頭領之一，滅陳之戰最大功臣的他，‘被’認爲是異己之一。
在新皇頒佈要拿他下獄的時候，閉死關求天人之道想爲兒子蹚出一條路的吳老七心神不寧的出關了。
依靠着往日安插的暗子，吳老七得知了新皇聖旨，沒有猶豫擊殺了老皇帝貼身的‘陳、柳’兩個大太監，又連殺四十二名武道十二關大高手，揹着他衝出了十萬大軍的包圍。
但吳老七也受傷了，重傷。
陳太監的‘陰魂纏絲指’，柳太監的‘寂滅焚心掌’，還有九九八十一支‘化骨針’都是對着他來的，卻被吳老七擋下了。
受了這些的吳老七，被公認爲天下第一的吳老七沒有猶豫，直接給他灌頂，徹底打通了武道第十二關，且一口氣再通人仙三關‘有虛’、‘化玄’、‘返元’，硬生生將他推到了‘天地人’三關之人關：函谷關前。
而這就是吳老七爲他做的最後的事。
他當時聞過，吳老七爲什麼。
吳老七說：‘你是我兒子啊！’
他當時哭了，放聲大哭。
吳老七摸着他的頭，繼續說：‘閉死關本就是拿命再搏，我出關了，精氣神三寶就和開了口子的麻袋一樣，裡面的東西都得泄了，還不如助你一臂之力，殺了陳、柳兩個太監，大內就沒有人能拿得主你，觸碰到了‘人關’，更是天下大可去得！’
‘但是記住，沒有踏過‘地關：鬼門關’、‘天關：南天門’前，別提我報仇！’
‘那裡有楊家的後手！’
‘你去西川，那裡有爲父給你留下的產業、幫手，去了就把領頭的殺了，爲父死了，你壓不住所有人，殺了領頭的，再用老馮的‘慈心丹’控制剩下的人。’
‘還有老馮和老陸兩人已經改名換姓去了南海。’
‘你武姑姑幾人則是遠走遼東。’
‘就是可惜了楊羽那倔小子，他不走，現在估計已經被拿下入了詔獄，放心，他死不了，但是得受大罪了。’
‘還有你那幾個結拜兄弟，都是聰明人，一個個都在你四弟李晉陽的安排下隱入秦嶺大山，小皇帝的人抓不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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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莫十里哭得更大聲了。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吳老七早已給他安排好了一切。
而他卻恍然不知。
直到吳老七把命都給他了。
‘您別說了，我想辦法就您，我有辦法的，我有……’
莫十里想要告知吳老七自己最大的依仗，但是話語還沒出口，就被吳老七捂住了嘴。
吳老七面容嚴肅地指了指天。
隨後，仰天大笑。
‘我吳老七，這一生有子如此，不虧！’
‘玲玲、秀秀、唐婉兒、鳳凰兒、琪琪、文若、青青、照兒、薇薇安和莉莉安——等我！’
笑聲中，吳老七站在原地，一抹亮光卻從身軀上射出，直奔京都。
在莫十里的眼中，這亮光如刀，一刀站在了那條重瞳黑龍之上，斬斷了對方的龍角，破碎了對方的龍鱗，削掉了對方的龍爪。
隨後，笑聲更爲洪亮，傳遍整個京都。
‘你們楊家謀害我兒子，我就斷了你們家的千年基業！’
聲如天罰，聞聲者簌簌發抖。
吳老七隨後摔倒在了莫十里的懷中。
‘可惜沒看到你成家立業，沒有看到孫子。’
說完，吳老七氣息全無，身化虛無。
那墳包中，埋着的是吳老七的衣冠冢。 “老爹，時間真快吶。”
莫十里盤膝坐在墳前，嘴裡唸叨着，打開了一旁的包袱。
裡面頭顱六顆。
每一個呲牙咧嘴。
其中一顆更是重瞳深目。
那是曾經的新皇。
剩下的頭顱，則是對方的皇子。
鮮血還沒幹。
他剛剛潛入京城內砍的。
第七天。
七，是個很好的數字，他特意挑的。
他把今天，當成了老爹的頭七。
他準備今天都安安靜靜地待在這裡。
當然，有些人並不願意。
繡衣衛、香取教、往生教，還有所謂正派聯合的天道盟，都出現在了山澗入口，將這裡團團圍住。
“‘邪魔’行刺當今陛下，屠戮皇室，你罪該萬死！”
身爲皇帝親衛的繡衣衛大聲怒斥莫十里。
“嘿，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快將我教的‘血煞功’‘白骨經’‘焚心訣’還來！”
這是香取教。
“我們教主、聖女去哪了？”
這是往生教。
“和這種邪魔外道不用講江湖道義，大夥兒並肩上！”
這是正派聯合天道盟。
莫十里掃了一眼這些人，手都沒擡，體內陰陽二氣一轉，身後金木水火土五色之光一卷。
這些人就都化爲了齏粉。
北山安靜了。
而在南山上，關注着這裡的張太平看到了五色光華，立刻轉身登上高臺。
“兄長出手了，接下來就看我了。”
高臺之上，張太平擡頭看向京城上空奄奄一息的黑龍，放聲高呼。
“楊氏，十年前迫害我兄長，今天我就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雷公助我！”
轟隆隆！
雷霆劈下，黑龍哀嚎連連，氣息全無。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十八路反王的東聯盟中，曾經的陳大郎，此刻的陳楚王，拔出了長劍，心底暗自發狠。
“十年前你迫害我兄長，現在我要你們好看。”
而在西聯盟中，黃齊這位曾經的落地秀才，依舊是一聲儒袍，他輕聲鼓掌唱着：“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歌聲略歇，這位結義兄弟的老三，面容一般，雙目中的殺意宛如實質。
“殺殺殺！”
“殺盡負我兄長之人！”
“殺殺殺！”
“屠盡城內忘義之輩！”
十八路反王開始攻城，血戰三日，屍橫遍野，血流漂櫓。
李晉陽站在北山口，看着京城，嘴裡嘀咕着。
“乃格蘭的，都瘋咧。”
嘴裡嘀咕，動作卻是不慢，一路小跑進入山澗，先是向着吳老七之墳鞠躬行禮，這才一抖手，徑直就將一件黃色大氅披在了莫十里身上後，道：
“大哥，天涼了，來披件衣裳。”
（全書完）
PS唉，半邪遺憾太多了，肥龍盡力結尾，咱們新書《祂們叫我大師》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新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