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開始說正事吧。”
冷玄墨聲音還是無比溫和，但是皇甫雪卻能感覺得到他心緒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真的，就像在和一個陌生人公事公辦地，商討事情一樣。
這時已經是凌晨，海面灰白的天空上扯出幾縷粉紅色的朝霞，就像幾縷綢帶，給這座氣氛壓抑的海島憑添了幾分溫柔的氣息。
皇甫雪斜倚在水晶閣的軟塌中，挑眉看面前的黑衣男人伸手撫着前面一尾焦尾古琴，纖長十指輕拔琴絃，舉止無比清雅高貴。
琴聲如心聲，現在宗主大人的心境終於緩和下來。琴聲泠泠，透着點冷冽而又絕望。
“小雪，你現在應該知道了，這些變異者是由本宗主的情緒引起。”
他的聲音無比平和，就像在講着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
“聖擎蒼給本宗主下了魂魄血咒，現在血咒已經開始發作，整個雲森大陸上的人，也許都會陸續變異。”
“本宗主控制不了。”
皇甫雪的心猛地沉了下來。
儘管已經預料到這種可能，但是話由冷玄墨本人說出來，卻更讓人感到絕望和悲涼。
尤其是那麼高傲不可一世的天機門宗主，現在正在向她極平靜地陳述，自己像個傀儡一樣，從小被人算計，拿捏。
現在居然無可奈何。
“就算本宗主不要這條命，這種變異還是會繼續下去。因爲。”
琴聲忽然變得昂揚，琴絃“噌”地一聲，猶如千軍萬馬，冰破雪融。他的聲音也異常清冷。
“因爲本宗主的體內有魔血，就算本宗主沒了這口氣，帶着聖擎蒼魂魄的魔血還在。”
冷玄墨深邃的眼眸裡目光麻木而冷淡。他一字一句將這種無限屈辱的話說出口，每說一個字，他都心如針刺，滴血般的疼痛。
他是雲森大陸宛如神一般的人物，母親熬盡心血和生命讓他要庇佑這座大陸，他一直以爲自己無所不能。
但是到頭來，他竟然如此無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人相繼變異。
甚至連自己的嫡系心腹都無法保住。
“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了？”皇甫雪從軟塌上站起來，不甘地咬緊脣。
走到冷玄墨的面前，猛地按住他在奏琴的手。
琴聲嘎然而止，冷玄墨擡頭望着她，目光灼灼。
“我不信命，冷玄墨。”皇甫雪一雙血瞳裡泛着咄咄的光澤。
“沒人可以安排我們的命運。不管是我還是你。我就不信，這座大陸就沒救了。我們就只能這樣看着人族在我們眼皮底下消亡？”
“你母親當年做了這麼多努力，肯定還會留有一絲希望。我們再找找。冷玄墨，我們再努力一下。”
她不甘，簡直是太不甘。小月他們的仇還沒報，還要眼睜睜看着其它的朋友一個個在變異？
剛纔是無情，然後會是更多的聖武者。也許下一個會輪到六奇，等所有人族全變異光了，是不是就會輪到李元蘇，和她？
而更窩火的是，是冷玄墨體內的情緒引起這一切。可是她總不能將冷玄墨殺了。
說到底他也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況且就像他說的，就算他死了，也沒用。
孃的，簡直是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