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還掉在陷阱中,事實證明,常樂樂的鮮血是沒有白流的。這不,天剛黑,陷阱上方的洞口就冒出許多雙綠幽幽的眼睛。最後竟然還真掉下一隻猛虎來。那隻猛虎也是餓了好幾天了。掉到陷阱裡後,自然是把劉淵當做它的美食了。而劉淵從山洞裡摔下後,身上拉開了一道傷口,對付起這隻餓的慌的猛虎自然有些困難。一人一虎面面相覷,誰都想把對方制服住,少不得一番撕扯。
最後的最後,劉淵雖是將那隻猛虎給打死了。但他本人也受了很嚴重的傷。他的一隻眼睛被老虎的爪子抓着,眼前模糊一片。他喘着氣倒在老虎的屍體上,臨昏迷前,他暗自期盼楚風逸能快點出現來救他……
再說常樂樂和徐墨言這邊。徐墨言武功不錯,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對附近的環境還很熟悉。所以,常樂樂跟着他抄了一條小路,徐墨言說如果一切都很順利的話,晚上她還是可以躺到客棧的牀上休息的。
有了這個誘惑,常樂樂腳下的步子那也是變快了許多。可這小路是越走越泥濘。因爲白天下過雨的緣故,走到後面,常樂樂的鞋子上幾乎是粘上了厚厚的一層溼土,這讓她的速度大大的降了下去。
徐墨言見她走不動了,想了想,還是半蹲下身子,“這路難走些,我揹你吧。”
常樂樂本能的搖頭拒絕,“不,不用了。”她可不是嬌滴滴的女孩,需要人來照顧。徐墨言這回能來救她,她已經非常感謝了,其他的事情,她真的想盡少的麻煩徐墨言。
徐墨言聞言,眼波微動,“我知道你是怕麻煩我。可是你現在這樣……只會減緩我們的速度。這樣說不定天亮了,我們也出不了這裡……”
常樂樂,“……”好吧,她被嫌棄了。
爲了不拉低他們的速度,常樂樂有些彆扭的爬上了徐墨演的肩膀。徐墨言後背帶着暖暖的溫暖,常樂樂將頭靠着他的肩膀上,眯着眼笑道,“謝謝了!”
徐墨言揹着她,覺得此時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大概是爲了趕走那種微妙的感覺,他主動轉移話題,“老馬也在外面呢,他一直都很想再見見你。”
常樂樂扯着嘴角笑了笑,“老馬駕馭馬車的技術太好了。”
徐墨言笑着點了點頭,腳尖輕點,已經揹着她跨過了一條小溪。他又道,“剛纔看你臉色不好,這些天一定沒有好好過吧。出去了,得好好養養身體了。”他性格在外人看起來算是很孤僻的那種,從小到大,朋友就不多,平時身邊也只有老馬能跟他說上幾句話。所以,能跟常樂樂聊天成爲朋友,已經算是他的極限了。
常樂樂聽他這麼說,她腦補想象着有許多食物擺在她的面前,一時間肚子就配合着她的想象,“咕咕”的唱起空城計。
徐墨言聽到她肚子唱起空城計,只覺得好笑,心中微軟了一下,又笑着安慰道,“再等等,大概還有兩隻香的時間,就能出這裡了。”
常樂樂疑惑的問道,“你怎麼好像對這裡很熟悉的樣子啊?”
徐墨言臉上的笑容微微淡了幾分,他自然不能跟她說,爲了找她,他這些日子裡像瘋了似的鑽進這片斷崖。腳下的這條小道,他差不多已經走過了十幾次了。哪裡還不熟悉。
“走過一次,我記着了。”徐墨言淡淡的說道。
他不說,常樂樂又不會讀心術,哪裡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她點了點頭,“這麼說來,你的記性還真好,只來過一次都能記得住。”
徐墨言默然,不置可否。
常樂樂又突然的想起楚風逸先前和他說的那些,她心底暗自的組織了語言,琢磨着問道,“徐墨言,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啊?”
聽着常樂樂說話的語氣忽然變的凝重,徐墨言心裡已經隱隱的有些預感她要問什麼問題了。可即便這樣,他也不想拂了她的意。“想問什麼?說吧?”
常樂樂咬了咬牙齒,側頭去看徐墨言臉部的線條,“你和楚風蹇有什麼仇啊?”
徐墨言苦笑,腳下的步子微頓,眼角的餘光瞥向常樂樂。幽幽的光線裡,常樂樂一雙黑亮的眼睛湛亮璀璨,如天上的星辰,他沒有直接回答常樂樂的話,而是反問道,“那我也先問你一個問題吧。如果我和楚風蹇有一天要對峙起來,你會選擇幫誰?”
徐墨言問完話,他就後悔了。
常樂樂和楚風蹇都相處多久了,而他跟她相處的時間林林總總算起來,也超不過一天。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問這個問題,那答案還用說嗎?
常樂樂的目光閃了閃,隨即訕訕一笑,“你怎麼反問起我的問題來了。你先回答我,你跟楚風蹇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吧?”
楚風蹇……
提到他,常樂樂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事情。
徐墨言眼角、眉角彷彿是被夜色暈染,陡然變的凌厲起來,他回答常樂樂問題的聲調也陰沉了許多,“他,殺了我父親。”簡單的幾句話,常樂樂卻聽的肅殺無比。她嘴角輕抖了抖,麪皮一僵,訕訕道,“對不起。”
“是楚風蹇害了我的父親,又不是你。你不用說對不起。”徐墨言淡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繼續的走路。常樂樂仰頭看了看夜空,夜空中,有銀白色的清輝淡淡的撒下來,遠處的一些景物都掩埋在夜色中,朦朦朧朧,卻又非常的有意境。
兩人又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徐墨言先開了口。“剛纔楚風逸說你身上中了毒,等出去了我帶你去找我師叔。”他這很直白的在轉移話題。
常樂樂知道從徐墨言這裡是問不到具體的事情了,索性,她便不再開口在他這裡問了,她決定等什麼時候見到了楚風蹇,再從他那裡打聽徐墨言父親的事情。
“好的。你師叔叫什麼名字啊?”徐墨言的話題轉的太快,她回答的也乾巴巴的。
“百里通。”徐墨言輕輕道,又想到她不是江湖中人,肯定不認識他的師叔的名字,便解釋道,“我師叔醫術非常高超。不過他這人脾氣古怪了些,只喜歡給他看着順眼的人治病。若是他看不順眼的人,就是把金山銀山堆到他的面前,他也不會治的。”
常樂樂莞爾,眨眨眼睛,“聽你這樣說,那他萬一不給我治怎麼辦?”
徐墨言的眼裡又堆砌起滿滿的笑意,“你不用擔心,他一定會給你看病的。因爲他最怕我師父了。而我是我師父唯一的弟子。”
“你師父是?”
“無名老人!”
太白樓裡,夏斂軒手裡攥着一把描金的扇子,坐在二樓一間光線極好的雅座上,那雅座的窗戶正好對着大門,每當大門處有客人踱步走進來時,他都會擡頭去看那客人,然後便又是一陣失望。
夏斂軒在這裡等了兩天,這兩天裡,他重點注意的是到酒樓裡喝酒的老人。這沒人知道百里通到底長什麼樣子,所以他只能靠肉眼來判斷了。
但結果幾乎讓他頹敗不已。
據他這兩天在太白樓的完全統計,在這兩天裡,光臨大白樓的客人大概有三百二十八人。在這三百二十八人中又有五十六個客人年齡大概是在四十多歲的,其他的不是呼朋喝友,就是一家出來改善伙食的。夏斂軒覺得,如果他再在這酒樓裡坐上兩天,他的眼睛大概要長針眼。
都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眼。他前世肯定是什麼都沒做,光是在那裡回眸了。
夏斂軒輕嘆了口氣,暗暗的收回扇面,俊美的臉上已經完全被濃烈的愁緒給罩住了。忽然,他眼前的光線被覆住,他擡頭,發現來人是趙大九。
“宮裡怎麼樣了?”夏斂軒看到趙大九眼裡的黑眼圈,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這段時間,宮裡宮外都忙亂了。如果楚風蹇再不清醒過來,他們這些人真是支撐不住了。
“還行。”趙大九走下來,揚聲朝店小二要一壺酒。店小二馬上就將燙好的酒端了上來。趙大九拿起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即仰頭大喝了起來,喝完他又面色凝重的問道,“還沒有那個死老頭的消息嗎?”
夏斂軒嘴角微努,眼裡是滿滿的無奈。
趙大九平日裡是看夏斂軒極爲不爽的,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在楚風蹇沒有清醒過來之前,他們有着共同的敵人要對付,他們還有共同的任務要之心。現在的趙大九,那是直接把夏斂軒當成好哥們來看待了。所以,聽到夏斂軒的嘆氣聲,他臉色一拉,揚聲罵道,“百里通那個死老頭,等皇上的病好了,老子一定把他扔進大缸裡煮了吃的。”
就在太白樓不遠處的某個書攤上看書的某老頭突然連打起好幾個噴嚏。
夏斂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心有不甘道,“我們都能鎮壓住叛軍,卻連個老頭都找不到。”
趙大九看了看夏斂軒,“要不,我們直接出塊懸賞佈告吧。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賞之下百里通那老人說不定會動心呢?再說了,即使他不動心,說不定可以讓那些知道百里通消息的人動心呢?這樣總比現在坐在這裡傻等來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