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蹇昏迷後,連笙就成了後宮真正的NO.1。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要開口說幾句話,底下便會有無數的人爲了討好她。昔日還算繁華的景爍殿能在半個月之內成了現在這種“鬼殿”,這其中要是沒有連笙的授意纔怪。而且依照連笙眥睚必報的性格,她很懷疑以前那些伺候過她的宮人已經被她給咔嚓掉了。要真那樣,她就真對不起那些被她牽連的人了。
常樂樂的面前不停的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蛋,心情又驀的沉重了起來。等回到她以前的寢殿裡,她更是直接嘲諷的笑了起來。只見寢殿裡只剩下了一張牀,一張桌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東西。
三個老嬤嬤中的其中一個又上前支支吾吾道,“啓稟常婕妤……皇后娘娘說……”老嫗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但常樂樂心裡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
“我累了,你們給我去打水吧。”常樂樂淡淡道。
三個老嬤嬤深怕常樂樂會遷怒於她們,立馬就退下去給常樂樂準備洗澡水了。常樂樂站在寢殿外,屋裡的窗戶被人打開着,冷風呼呼的吹進來,吹的屋裡的帷幔都不停的飄舞着。常樂樂走到牀榻前,彎腰整了整牀上的棉被。棉被很薄,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她勾勾脣,看來明天無論如何她都得去找連笙了。她不能一味的讓她佔上風。
洗完澡後,她爬上牀,大概是心裡還記掛着楚風蹇的傷勢,她並沒有什麼睡意。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沒有睡覺。半夜時,窗外的冷風蕭瑟,有一種“嗚嗚”古怪的聲音夾雜着冷風吹了進來。那聲音似是悲切,又似絕望,迴盪在寂靜的寢殿裡,讓常樂樂毛孔悚然,心裡的寒意隱隱的冒起。
她裹着棉被又在牀上躺了一會兒,但那種聲音不但沒有消失,反而發出的頻率更頻繁了些。
“嗚嗚……”
常樂樂本來就沒有什麼睡意,被那聲音弄的她更是睡不着了。她下了牀,揚聲喊了喊,外殿根本沒有什麼人應答她。她想那三個老嬤嬤可能早就睡着了。無奈,她自己披了一件衣服從牀上下來,手裡提着燈籠順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夜很黑,月亮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夜風又呼呼的颳着,吹的她手中燈籠好幾次都要滅掉。她越走越偏,但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最後,她在一座偏殿前停下,而那個聲音就是出自於那裡。常樂樂記得,以前這個偏殿是拿來放雜貨的。那深更半夜,這裡又怎麼會有聲音傳出呢?
她強行的壓下心中的忐忑,一步步的向那偏殿走去。偏殿裡隱隱的有幽光現出,明明滅滅的幽光在這樣一個黑夜裡閃爍着,營造出一種鬼魅的氛圍。
“吱-呀!”厚重的殿門被常樂樂緩緩的推開,常樂樂猛吸了幾口氣,又提起步子往門裡走去。
“啊!”下一刻,淡常樂樂看清楚偏殿裡的情況後,她失聲的叫了出來。
常樂樂實在是無法形容當她看到那副畫面時,究竟是怎樣的頭昏目眩,彷彿整個世界也都爲之旋轉了一般。她睜大眼睛,驚恐的看着,看着幽幽的燭光下,面前的甕中裡置着一個人。那個人沒有手,沒有腳,眼睛還被挖走了,甚至連他的兩隻耳朵都慘遭徒手,也被人割走了,他張着嘴,從喉嚨裡“嗚嗚”的發出聲音來,聲音喑啞中帶着絕望。
常樂樂手中的燈籠倏然落地,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強迫自己不要再叫出來了。
可是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實在是太殘忍了。
可能是聽到了常樂樂的尖叫聲,就在常樂樂愣神時,那三個老嬤嬤推門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到常樂樂時,三個老嬤嬤都“噗通”的一聲給常樂樂跪了下來。
常樂樂指着那個人彘,聲音顫抖,似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問道,“他,他是誰?”這裡是她的寢殿,面前的人渾身血淋淋的,她根本認不出是誰來,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一定是跟她有關係的。
三個老嬤嬤又不停的給常樂樂磕頭,她們磕的很用力,甚至額頭處都流血了。但常樂樂並沒有就此罷休,她又激動的揚起聲調,“你們快告訴本宮,他到底是誰?”
“啊啊啊!”似乎是聽到了常樂樂的話,那甕中的人彘開始從喉嚨處發出一絲嘶啞的調調。常樂樂心裡一揪,眼淚就忍不住的流了出來。
不管這個人是誰,但她知道,這個人必定是被她所連累了。
常樂樂心中有怒火蹭起,直接走到那三個老嬤嬤面前,伸手用力的抓住其中一個的衣領,將她提起,憤怒的吼道,“你tmd快跟我說,他是誰?”
那老嬤嬤被她這麼一威脅,嚇得連忙道,“是……小安子……”
常樂樂揪着領子的手倏然一放,那老嬤嬤直接摔倒在地,卻不敢喊疼。常樂樂回頭,淚水已經迷濛了她的眼睛。小安子……小安子……
她眼前飛快的晃過小安子的那張臉。從她被封爲婕妤時,這個小太監一直伺候在她的身邊。她從來不是一個容易信任其他人的人,甚至她還懷疑過小安子。但現在,看到小安子變成人彘,下半輩子只能活在那個甕中,她心裡像是被人插了一把鋒利的刀,自責的很。
不用問,她也知道是誰把小安子給弄成這樣的。
她吸了吸鼻子,走到小安子的面前,看到他這副慘狀,她的眼淚瞬間決堤。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此時此刻,她就是千言萬語,也不能彌補小安子了。
小安子從喉嚨處“啊啊啊”的發出怪聲啊,顯然情緒很激動。常樂樂看到他這樣,心裡更是自責和慚愧。
那三個老嬤嬤中被常樂樂摔倒在地的嬤嬤又磕着頭對常樂樂道,“常婕妤,這事情都是皇后娘娘做的。您一定不要遷怒於我們。您之前得罪了皇后娘娘,所以娘娘回宮後……就把景爍殿裡的宮人全部秘密的處置了。這小安子……我們沒有虧待他的,還請常婕妤不要遷怒我們……”
常樂樂悲從心來,猛的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衝,她要去找連笙替小安子找個公道。但她的身子很快的被三個老嬤嬤抱住,那三人匍匐在她的腳下,卑微的祈求道,“常婕妤,您千萬不要去……皇后娘娘要是知道是老奴們跟您說了小安子的事情……她一定會讓人處置老奴們的。常婕妤您宮中的那些宮女還只是因爲照顧過常婕妤就被皇后娘娘……送出去當官女支……老奴們還求常婕妤行行好,發發慈悲……救救我們幾個……”
徐墨言今晚也沒有睡。或者說,他根本不想在仇人的地盤上睡覺。他覺得在這個地方,只要他一閉上眼睛,他就會夢見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全身血淋淋的走向他,讓他爲他們報仇。
這個夢,是他這些年一直循環做着的。
他手裡捧着一個酒壺,半靠着窗戶邊,仰頭望着夜色。今晚的夜色並不怎麼好。月亮已經鑽進了烏雲裡,夜空一片昏暗。
他仰頭喝下一口酒,辛辣的酒味刺激着他的神經。這個時候,他恨不得直接拿起手中的長劍衝到楚風蹇的寢殿,去殺了那個暴君,爲自己的父母報仇。
可是他心裡又隱隱的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要這樣做。他知道如果他真的就這樣殺了楚風蹇,常樂樂必定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這是他不想看到的後果。
他很矛盾,在殺父仇人和自己喜歡的人之間,他必須做出一樣選擇來。
這個決定很難,他心裡不停的矛盾着。
“咚咚!”房外有人敲門,徐墨言懶懶的擡了擡眼皮,拉長聲音道,“誰啊?”
“我啦!”百里通鏗鏘的聲音傳來。
徐墨言默然,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門口,開了門。門口,百里通一手抓着一隻燒雞,一手拿着酒壺,看到徐墨言後,有些得意道,“唉,這皇宮真不是人待的,還是咱們師侄在一起比較自在,沒有那些破規矩。來!今晚我陪你喝酒。”
徐墨言難得的笑了笑,“謝謝師叔了。”
“跟我客氣什麼啊、”百里通說話間已經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徐墨言關好門,師侄兩人圍着桌子坐下。百里通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端起酒杯細細的品了一口,嘴裡發出“嘖嘖”聲,誇讚道,“不錯,不錯!這宮中的酒果然好喝啊。”
徐墨言默然的看了他一眼,端起自己的酒杯,仰頭喝下。
百里通見他喝的那麼急,嘆了口氣後,才放下手中的酒杯,拍拍他的肩膀,用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說到的聲音罵道,“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你現在這幅模樣跟你的死鬼師父一模一樣。不過話說回來了,今天看到這皇帝后,我終於知道那個常樂樂爲什麼會喜歡他了。墨言啊,容師叔說句實話啊。楚風蹇,比你帥多了!”
徐墨言苦笑,都這個時候他這個師叔還有空開玩笑啊。
“師叔,你來就是想跟我說這一些的嗎?”徐墨言放下杯中的酒,鬱抑的心情被百里通幾句調侃的話後變的輕鬆了些許。
“當然不是了!”百里通朝他翻了個白眼,又往他身邊湊了湊,用極爲小聲的聲音道,“雖然那個楚風蹇長的是比你帥些。但在你師叔我可是出了名的幫親不幫理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說到這裡,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眼裡露出狡猾的光芒,“今天,我在給楚風蹇開的藥里加入了一樣我特製的東西。那些御醫根本就查不出來下的藥,所以等楚風蹇清醒過來後,會有奇蹟發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