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最怕的就細了。一旦把謊話精細到某個情節上,就很有可能被揭穿了。這個道理徐墨言是非常清楚的。他心裡暗自想着要怎麼用話將常樂樂剛纔的問題敷衍過去。百里通這個時候端了一碗熱噴噴的米粥走了進來。百里通的到來,算是暫時的解除了徐墨言的危機。
“吃飯了!”百里通端着那碗熱粥,徑直的走到常樂樂的面前,將手裡的那碗粥塞到她的手裡,然後叮囑道,“快點吃吧,吃完粥,我們得快點上路了。”
常樂樂還等着徐墨言的回話,所以捧着粥並沒有吃。徐墨言抿了抿脣,輕聲道,“你先吃飯吧。以前的那些恩怨,有機會了我再告訴你。”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他便把這個話題暫時的扯了過去。
“墨言,你先出去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下。”
百里通趁機向徐墨言遞了個眼色,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扯着徐墨言的袖子出去。徐墨言回頭對常樂樂說道,“樂樂,你先吃着。我去跟我師叔說幾句話,馬上就回來。”
常樂樂心裡覺得他們兩人可能是隱瞞了什麼,聯想到徐墨言剛纔還沒有回答她的話,她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後,她將手中的碗筷輕輕的放在牀頭的桌子上,輕手輕腳的下了牀,非常的小聲的往門口的方向摸索着。
門口邊,百里通四周瞅了瞅,沒有發現其他人後,他才搓着手咋呼道,“墨言啊,你剛纔讓我調查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我剛纔蒙着臉遠遠的看了楚風蹇一眼從他臉上的氣色來看,楚風蹇身上的病也應該已無大礙了。不過,有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必須得對你講啊,楚風蹇這個時候出現在景雲鎮,我覺得吧。他的目標是跟我們一樣的。”
“他也去無花宮?”徐墨言眯着眼問道。
百里通點了點頭,“這個景雲鎮雖然只是個小鎮,但這裡是去無花宮的必經之地。早上我假裝閒扯,跟店小二打聽了。聽店小二說,楚風蹇他們讓店小二準備了三天的乾糧,而從這裡到無花宮差不多就需要三天的時間。所以我猜測楚風蹇他們也是要去無花宮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情況就糟糕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常樂樂跟楚風蹇的關係……”
常樂樂正好聽到百里通的最後半句話,她身子往旁邊躲了躲,繼續側耳聽他們兩人接下來要說的話。
楚風蹇思考了一小片刻,“師叔,你不是說連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無花宮的存在嗎?爲什麼楚風蹇他……”
“這個鬼才知道啊。”百里通抱怨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現在關鍵的是,咱們路上該怎麼走?要不要給常樂樂做點防護,要不然被楚風蹇看到了,那後面就會有很多風波了。”
徐墨言抿緊薄脣,眉頭暗鎖,思考了幾秒,“師叔這樣吧,咱們讓楚風蹇他們先離開。至於後面的事情,咱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樂樂看重你,您這些日子好好照顧她。多在她的耳畔說些楚風蹇做過的荒唐事,爭取讓樂樂對楚風蹇有個壞印象。別的事情咱們暫時也做不了。一切,只能看天意了。”希望天意是站在他這邊吧。
“哦,那好。”百里通長長的嘆了口氣,略帶沮喪道,“墨言啊,現在我有些後悔了。當初要是不把楚風蹇搞成那樣。這常樂樂後面說不定就不會遭受這麼多的挫折了。”俗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常樂樂被弄成現在這副模樣,他還真有些不可推卸的責任。以後若是有報應,那他豈不是倒黴了。
徐墨言冷睨了百里通一眼,又仰頭看了看院子裡種的桂花樹,嘴角勾出冷冽的笑意,“師叔,我們既然都已經把事情做到這個份子上了,你以爲這個時候回頭還會有用嗎?與其在這裡同情楚風蹇和樂樂,還不如把事情做的更徹底。我從來不覺得把樂樂留在那個地方,她就會幸福。”
在見到楚風蹇之前,他心裡對常樂樂還有些愧疚。但昨晚的事情後,他心裡所有的愧疚之意都轉化成對楚風蹇的恨意。老天真是太厚愛楚風蹇了,那麼重的傷勢,竟然這麼快就好了。而且還聽說他身體恢復後,大刀闊斧的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現在的楚風蹇,在百姓口中的威望直線提高。
命保住了,江山也勝券在手了,現在的楚風蹇,混的不要太風生水起了。
這樣成功的楚風蹇是他所嫉妒的,他現在甚至有些慶幸當初聽了他師叔的話強行的把常樂樂帶離了楚風蹇的身邊。
“好了,師叔,以後這種話你就不要多說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要不然樂樂說不定就要起疑了。”徐墨言袍袖一甩,轉身就要往屋裡走去。躲在門後的常樂樂,聽到徐墨言的話,趕緊又摸回牀上,端起那碗熱粥,裝模作樣的舀着粥往嘴裡送。
徐墨言他們走進來時,看到常樂樂乖巧的低頭吃東西,兩人對看了一眼,皆是不再提剛纔在外面說的那些話。而常樂樂則心思複雜的低着頭吃完一碗粥,把剛纔她聽到的對話在心裡反覆的推敲着。
楚風蹇急着趕路,所以,他在店小二準備好他們三天的乾糧後,便下命令重新啓程。楚風蹇他們的人馬捲過的灰塵還沒有完全散盡,客棧便又來了一對人馬。楚風逸一雙桃花眼眺望着楚風蹇他們還未完全消失的身影,脣邊綻開一抹冷笑。
他跳下馬,將馬繮扔給店小二,又揚聲對出來招呼他們的掌櫃道,“客棧裡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給我們準備着。”
劉淵上次掉進土坑裡,猛虎抓傷了他的一隻眼睛還有半邊的臉。現在的他戴着一隻眼罩,那模樣看着就猙獰恐怖。他坐在馬上,看着楚風逸跳下馬,他便也從馬上跨下來。跟在楚風逸的身後往客棧的大廳走去。
客棧大廳裡,徐墨言一行人知道楚風蹇他們已經離開的消息後,便攙扶着常樂樂準備離開。兩對人馬在大廳中央,一下子碰了個正着……
楚風逸是見過徐墨言的。那日在斷崖的崖谷裡,要不是徐墨言救走了常樂樂。他可能就已經霸王硬上弓,將常樂樂收進自己的**了。
此番,兩人再相遇,可謂是冤家路窄。
楚風逸桃花眼憤懣的瞥了一眼徐墨言後,又一下子看到了徐墨言身邊的常樂樂。他灰色的瞳孔驀的睜大了好幾倍,縮在袖子裡的手暗自攥緊。上次他受了重傷,身邊又沒有幫手,這才輸給徐墨言的。可今天就不一樣了……
“徐墨言,我們這個算不算冤家路窄啊。”楚風逸挑着薄涼的脣瓣,冷聲嗤笑的。
徐墨言冷色的眸瞳滲出慎人的寒光,掃了一眼楚風逸身後跟着的那些手下,他的手忍不住的就按在劍柄上,全身透出一種肅殺之氣。
“楚風逸,你以爲就憑你這些手下就能是我的對手嗎?”徐墨言聲音似是夾着冰渣,冷酷到底。
常樂樂雖然看不見了,但她能猜出徐墨言是遇到了仇家了。在這個時候,她如果不想死,只能可恥的攥緊百里通的袖子了,她小聲對百里通道,“爹,我好怕。”
百里通習慣性的翻了常樂樂一個白眼,剛想說幾句駁斥常樂樂的話,卻聽徐墨言冷聲的命令道,“師叔,照顧好樂樂。”
徐墨言都這樣說,百里通剛要罵出口的話,只能是又咽了回去。伸手將常樂樂拉到一邊。歐陽言曦看了楚風逸一眼,又側頭望了常樂樂和百里通一眼,眼裡露出了一抹陰惻惻的亮光。
“大師兄,咱們一起解決這些人。”歐陽言曦往前走了一步,快速的斂去眼裡的眸光,與徐墨言並肩道。徐墨言側頭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楚風逸已經注意到了常樂樂的眼睛,他桃花眼微微眯起,揚手對身旁的劉淵道,“劉淵,等下你帶一幫人拖着徐墨言。我去抓常樂樂。”
劉淵凶神惡煞的看了常樂樂一眼,剩下的一隻眼睛裡露出的是嫌棄的眸光。
楚風逸吩咐好劉淵,冷笑道,“徐墨言,咱們今天既然遇見了,這一仗就沒法避免了。”說完,他“啊”的一聲,揮拳向徐墨言打去。
徐墨言立刻拔出手中的劍,迎向楚風逸。楚風逸沒有武器,只能靠拳,徐墨言手裡攥着長劍,對楚風逸沒有半點的留情,長劍一直逼得楚風逸節節後退。劉淵見楚風逸那裡似是頂不住徐墨言凌厲的招式,他唰的下,點起腳尖,立即加入楚風逸和徐墨言之間的爭鬥中。
客棧裡面,直接陷入混亂。“乒乒乓乓”的刀劍聲不絕於耳。百里通攥着常樂樂的袖子躲到大堂裡一處相對偏僻的角落裡。
楚風逸手下的一個穿黑衣勁裝的男人發現了他們的藏身之處,立刻揮動着手中的長刀要向百里通他們砍過來。百里通嚇得趕緊從自己口袋裡隨意拿了一包白色的粉末向那人撒去。那人的眼睛一下子中招,“啊”的一聲痛呼後,捂着自己的眼睛倒地。
百里通見那人中招,後面再有穿黑衣勁裝的男人向他們走來,他便如法炮製。整個場面,他總算暫時HOLD住了。
人羣打鬥中,歐陽言曦一直注意着百里通和常樂樂那裡。她心裡巴不得能趁着這個機會甩掉常樂樂。所以跟楚風逸的那幫手下打鬥中,她便沒有絕盡全力,甚至還故意放水,希望楚風逸的那幫手下能去找百里通的麻煩。哪知道百里通竟然還能對付得了那些黑衣勁裝人。
她好看的眼睛滴溜溜一轉,突然一劍划向向她進攻的黑衣人。隨即身影一閃,衝向百里通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