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惡夢的糾纏 從夢中醒來,急急的喘着氣,全身幾乎都溼透了。
痛苦的靠到牀邊,拉起紗帳,此時只想找一個人陪一下,哪怕只是告訴我剛纔那一切只是夢。
可是諾大的寢宮之內,除了華麗的裝璜,這裡並沒有半個人影。
由於婷妃的存在,段若辰吩咐過這房間除了慈念之後,一般人不得進入,就算是芬芳也是在我的認許下才能進入,所以這裡並沒有侍候左右的人,像此時,一個人都沒有......
心跳變得虛弱,軟趴在牀上,我想喊,卻感覺自己找不到力氣。
小云慘死的模樣,春兒那張可怕且帶着恨意的眼眸,這一切一切,都出現在我的惡夢之中,那種慌亂比死亡還要讓人恐懼......
靠在牀邊微弱的喘着氣,我感覺到自己快要不行了。
再這樣下去,我會撐不住的......
痛苦的軟趴在牀邊,腦海裡總是不經意的閃過那些可怕的畫面,然後頭便開始劇烈的痛了起來。
伸手用力的按着太陽穴,眼瞼不停的在輕眨着,心跳無力虛弱,整個人亦變得無力而虛弱。
軟趴回牀上,緩慢的閉起眼,敵着恐懼用力的皺緊了眉,在疲累與泛力之中,我又慢慢的睡過去了......
*
一雙輕柔的手在撫着我的額頭,緩緩的,我睜開了眼眸,從睡夢中醒來。
溫柔的笑臉中是那天真無邪的眼眸最叫人放心的,她的小手仍在我的額上,輕輕的撫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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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念讓我出來的,可是我看見你的模樣是很難受,你一直在流汗,是不是很熱啊?”婷妃眨着天真的大眼,一臉不解的看着我笑問。
聽她的說話,我伸手到額上,輕撫過,發現真的全是汗。
這是冰冷的汗,是因爲夢中又有可怕的事嗎?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好像整個晚上都在發夢,有時候驚醒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很虛弱,很可怕,可是又記不起夢中發生的是什麼事。有時候醒來,就只記得一個畫面,如全身是血的小云,或整張臉是血的春兒,沒有一個既定的,卻足夠讓我嚇得半死。
就從前天晚上春兒的出現後,我就沒有一刻能放輕鬆的。
一直的睡,一直的發夢,就只有跟段若辰讓我相陪的那一段時間是好過一點的。
怎麼辦?
“星兒,如果你熱了就不要蓋被子,可是最近有點涼,我睡着都會覺得冷。”婷妃輕聲的笑語,伸手將我將身上的錦被拿走。
怔怔的,看着她的動作,我提不起力氣去拒絕。
此時,門打開了,慈念端着溫水而入:“娘娘,你醒來了?奴婢還在想要不要將你給叫醒。”
她說着,溫和的笑。
看了看慈念,又看着婷妃臉上那天真的神色,只好吃力的撐起自己:“什麼時候了?”
“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娘娘這兩天好像都較能睡,可是怎麼娘娘睡醒以後都好像特別累的模樣?”慈念上前,擔任的看着我,小心的將那盤溫水放在我的牀前。
“星兒睡得太熱了,全身都是汗,剛纔我在給她擦汗,發現她的汗很冷呢!可能是天氣冷了。可是星兒是冷還是熱啊?”從在牀邊的婷妃天真的眨眼,伸出自己的手在細看着,像是弄不清楚自己掌心的汗是因爲冷還是因爲熱。
苦澀的笑,看着天真無邪的她,忽然很羨慕。
“娘娘,你又發惡夢了?昨晚太醫院讓人送來的安神茶你沒有喝完才睡嗎?”慈念聽着,秀眉微皺。
點頭,我靠到牀邊,接過她遞上來的毛巾:“喝過了,可是心神很不安寧,總是夢。”
“娘娘,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你今晚就不必再不安而發惡夢了。”她笑着,接回我的毛巾,又重新的沾着水。
淡淡的看着她,我笑問:“什麼好消息?”
其實心裡已有點答案,昨夜段若辰去了鳳儀宮就寢,我記得他說過,他會幫我將春兒帶離鳳儀宮的。
“那個春兒今天讓皇后送走了,她被送到藏書閣那邊負責打理書籍,娘娘以後就可以放心,不必擔心她再受皇后毒手了。”慈念笑語着,將毛巾又一次遞向我。
聽着,不禁重重的嘆了口氣。
重新的擦拭着臉,心裡的不安也總算能稍稍的得到片刻的放鬆。
這樣就好,到藏書閣去,面對着那些不會害人的書籍總比留在這些女人不停在紛爭的世界要好。
“皇后是不是又生氣了?”想到他昨天的那個微笑,我可看不到他有困惑的模樣。
我仍記得他在宮外與馬將軍的對話,他需要劉家的相助,太后入宮多年,劉將軍要幫的也只有自己的女兒而已,所以他與皇后的關係不適合一再的惡化。
“娘娘可放心,皇上一向跟後宮中的主子有一套很好的相處方式。昨晚皇上跟皇后娘娘相處得很愉快,他們歡歌載舞的,直到今天上早朝的時候,皇上看時間尚早就陪皇后娘娘在鳳儀宮中轉了一圈,然後就遇到了被小喜子刻意安排出現的春兒姑姑。聽小喜子說皇上當時表現得很好,那被嚇到的不悅之情表現得十分恰到好處,沉着臉,他就命令人將春兒帶走,帶離鳳儀宮,說是不想以後再被嚇倒。皇后娘娘心裡也**白皇上這一着是爲了你的,可是皇上都已經如此,她亦不好執着,所以沒有表現不開心。”慈念溫宛的笑語,說話的時候小心的盯着我。
“皇后娘娘是誰?是什麼來的?”一旁的婷妃忽然開口,輕聲的笑問,眨着好奇的大眼。
關於皇后,段若辰並沒有提到。
只是她之前不是知道什麼是皇上的嗎?怎麼就不知道皇后?
“皇后,我好像聽過,這......是皇上的夫人,是不是?”看我們不語,她想了一下,又笑了起來,隨後又收起了笑:“皇上不是說,我是他的元配夫人嗎?元配就是真正的大夫人,是不是?那皇后又是誰?”
這下,她倒是很會分析呢!
我與慈念苦惱的對視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是的,本來皇后這個位置是作爲元配夫人的婷妃娘娘你的,可是在五年前你意外墜海,我們都以爲你......不在了。所以皇上在大半年前就答應太后的安排,立現在的皇后爲皇后。所以,就這樣的。”慈念倒是能應付,溫和的笑着,說得可簡單的,但這也的確是如此簡單。
“原來是這樣,那爲什麼?”她明白的用力點頭,可是嘴裡仍在問。
“什麼爲什麼?”看着她,我不禁被逗笑了。
步下牀,張開雙手,已開始習慣讓人侍候着穿衣。
“爲什麼我會墜下海的?我們爲什麼出海?我又爲什麼會這麼不小心墜下海的?還有,太醫天天來給我施針,到底我要什麼時候才記起從前的事啊?我不想一直被困在那個房間裡,真的很悶,很難受。”婷妃越說,越不滿,一下子如小孩子般的嘟起了紅脣。
無語的看她,她的問題亦牽起了我的關心。
轉頭看向慈念,我亦跟着問:“對了,當初婷妃是怎麼會墜下海去的?你們出海總不會如此危險沒有半點提防吧!她就那樣因爲意外墜海?還是另有原因的?”
“你們不要問慈唸了,慈念又怎麼會知道嗎?當時慈念並沒有跟隨出海,而且,可能就是意外,沒有尋根究底的必要。”慈念若無其事的笑着,轉到我的背後,繼續的爲我處理着身上的衣裳。
當穿好了,才牽着我走到那銅鏡前,要給我梳妝。
平靜的看着銅鏡中的她,我亦無心去多問那些與我無關的事。
相反,看着銅鏡中那不清晰的倒影,我發現自己總是控制不住的想起春兒的臉。
她那充滿恨意的眼眸讓我的心跳很無力,像是受驚,又像是內疚......
“娘娘。”門外,忽然傳來了聲音,說話的是芬芳。
慈念聽着,立即一急,轉身示意婷妃不要多話,然後要帶着婷妃往寢宮內的那扇門走去。
“什麼事了?”看着慈唸的動作及婷妃臉上那不情願表情,我只好拖着時間的應聲問。
“星兒,是我來了,我來看你。”溫和的笑語,這聲音軟而輕柔,特別的悅耳。
怔了一下,再看慈念,示意她快一些,不敢拖慢的應聲:“是玲兒啊?你等一會,我剛在換衣裳,很快了。”
“我在等呢!”玲貴人溫柔的笑着,說。
眼看慈念已快快的走到門邊去開門,我才站起,裝着剛剛走到銅鏡前坐下,帶笑的轉頭看向玲貴人:“珍兒,你坐一會,我先梳理一下頭髮。”
“沒事,你慢着,我又不是誰,不必如此緊張的,我在這裡看着你梳頭髮也可以的。”玲貴人笑着,走到我的身邊坐下。
慈念臉上溫和的笑,手上動作靈活,開始在給我編着頭髮。
在臥龍宮多年,她說除了自己的頭髮,這些年她很少侍候主子梳髮,可是最近卻在努力的學着,爲我跟婷妃梳着各種的款式,手工倒是不錯。
“玲兒,你怎麼走這麼遠過來了?從你那邊過來可有點遠呢!你往後如果想見我,就讓人通傳一聲,讓我過去你那裡啊!”看着銅鏡,我笑對着站在銅鏡旁的玲貴人說。
也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她的腹部像是開始要隆起來了。
“沒事,太醫說多一點走好對身體也好一些,將來生孩子也會順利一些,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嗎?”玲貴人嘻笑着,然後帶怪責的看我:“而且,我不過來,你也肯定不會去沐景軒看我吧!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了,總不會是升爲嬪妃以後就不記得有我這個妹妹了吧!都一直沒有來過。”
“怎麼會呢!只是我最近病了,你看,臉色都不好,哪裡都不敢去,而且你懷孕,我擔心會惹到你啊!”溫和的笑着,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不用看,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不行。
昨天段若辰就有說過,我的臉色越來越嚇人,像鬼一樣......
鬼,鬼是怎麼樣的呢?
是不是像我在夢中看到的小云那個模樣的?
“原來你是病了,我還以爲是那天皇上要立你爲嬪,我跟着所有人走了,你心裡怪我呢!”玲貴人聽着,鬆口氣的笑,然後又帶擔心的彎身看我:“你不會真的怪我吧?那天我也是被迫跟着太后走的,你也應該知道其實那天在場的人有許多都是不得不跟着太后走,畢竟太后始終是太后,不適宜與她對着幹。”
“行了,我懂的,只要你不怪我就好,我怎麼會怪你呢?”微笑,我點頭。
看着玲貴人溫柔的眼,我知道我與她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遠了,可是今天她過來,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若只是想跟我繼續維持表面的姐妹關係,我也不介意的,現在的我......的確寂寞了點。
我已經有點害怕自己不停的在睡,然後不停的在發惡夢。
“玲兒,你都來了,不如留下來陪我一起用膳好嗎?然後我們再一起在御花園散步,聊天,說天說地的,好不好?”想到自己午膳後就沒有事可做,我不想像婷妃一樣養成午休的習慣,我害怕那些惡夢。
“好啊!只要你不介意我留在這裡煩你就好。”玲貴人笑着,轉頭環視着我這寬大的寢宮:“自己有一個宮殿就是好,這寢宮多大啊!”
“玲兒,不用羨慕的,很快,你就會同樣的擁有自己的宮殿。皇上暫時不提升你,只是因爲想護着你腹中的孩子吧!當初皇后如此滑胎,事實是意外還是人爲都沒有人知道。現在你少一點風頭,對你對孩子都好。其實成爲嬪妃,也不見得就有多幸福,如果是幸福,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病。”苦澀的,看着慈念手上的動作幾乎要完成,我的心也跟着收緊。
有時候覺得,他每做一件事都想得很透徹的,他總有盤算跟計劃,就像這次救春兒的事,他輕易就能找到一個皇后不會生氣的藉口跟辦法。
“真的?聽你這樣說,好像是真的。”玲貴人聽着,眼眸忽然一亮。
低下頭,輕撫着腹部,溫和的笑着:“真好,等孩子出生了,就知道皇上對我的愛有多深,多好。”
平靜的看着,我也跟着笑,心卻淡淡的,提不起力氣來。
當婷妃康復以後,我亦能知道我的存在有多麼的無所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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