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瀾修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既不舉臂格擋,也不閃身躲避。
而顧孝仁雙掌盤旋舞動,勁風已如浪濤拍岸般撲面襲來!
顧洛凝大驚,急叫了一聲“二哥不要”,正要擋在瀾修身前,卻不料肩頭一震,已被他輕飄飄的推開了兩丈之外。
而與此同時,顧孝仁也欺到了眼前,但掌緣卻在距離瀾修面門不足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爲何不動手?”
瀾修淡淡的說:“你這一招看似凌厲,實則卻沒有半分殺氣,又何須動手?”
顧孝仁冷冷一笑,收招點頭道:“說的好,那麼你我便來真個切磋一下,如何?”
瀾修聞言,也挑了挑脣角道:“悉聽尊便,請出招吧。”
wωω ▲ttκд n ▲¢o
兩人當下都退了一步,各自吐了個門戶。
顧洛凝咬脣站在旁邊,俏目緊緊盯着不遠處正對峙而立的兩個男人,心頭煩亂以極。
說起來,她對“老家”夏國的人基本都恨得牙癢癢,這輩子打死也不想再見面,卻唯獨對這個曾幫自己說過話的“二哥”還算有幾分好感。
雖說他現在動手的原因可以理解,可對手畢竟是自己傾心相許的男人啊!
作爲愛郎,瀾修在顧洛凝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是顧孝仁所能比擬的,但她卻實在不想與這位溫和可親的“二哥”撕破臉,只盼兩人都自重身份,又顧忌夏周兩國的邦交,真的只是切磋切磋而已,千萬不要把事情鬧大。
然而她心裡也清楚,一旦交上了手,雙方往往便不受控制了,尤其是在互有嫌隙或者負氣的情況下,萬一拳腳無眼,任何一方有所損傷,那就……
一念及此,不覺心中大急,欲待上前阻止,卻見兩人臉上都是那副冷峻果決的神色,自己根本無從插手,便知道這場架是打定了,一顆心不由得“砰砰”直跳,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那兩人對峙了片刻,顧孝仁再次身形晃動,如激射而出的箭矢般竄到面前,“啪啪啪啪”一連拍出四掌,每一下都直取對方的正面要害。
瀾修一一舉手接住,每揮出一掌便後退一步,但臉上的表情卻仍然毫無變化,似乎破解對方的攻擊很是輕鬆,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只見顧孝仁繼續步步進逼,雙掌如電,疾風暴雨般的向對方攻去。
而瀾修卻大多隻是格擋閃避,偶爾才反擊一兩招,逼退對方後便又繼續防禦。
兩人越打越快,招式均飄逸輕靈,揮灑自如,令人眼花繚亂,全然看不清動作,但見衣袂飄飄,飛影如風,明明是在出手相搏,卻如穿花蝴蝶一般,上下飛舞,蹁躚不定,那畫面簡直唯美極了。
顧洛凝只看得目瞪口呆,更沒料到自己這位“二哥”的武功竟然如此厲害,比起瀾修來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這時,就看兩人同時躍起丈餘,緊接着“呯”的硬對一掌,內力宣泄,卷着強大的氣浪向四面八方拍去,顧洛凝受此波及,也不
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擡頭再看時,只見瀾修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然後穩穩地落在不遠的地方。
而顧孝仁落地後卻“噌噌噌”的連退了好幾步。
他站穩腳跟,先調勻氣息,然後整了整衣冠,臉上便又現出之前那種溫和的笑意,拱手道:“多年不見,子賢兄功力竟精進如斯,我今日輸得心服口服。”
瀾修也微微一笑道:“仲麟兄謬讚了,方纔你那一掌只出了五、六分力,而我卻使了八分,結果自然是我顯得稍勝,其實做不得準的。”
顧孝仁呵呵笑道:“子賢兄這話可就是在揶揄兄弟了,剛纔我已奮力急攻,而你卻幾乎是只守不攻,遊刃有餘,輕描淡寫的便將其一一化解,恐怕這還是瞧在皇妹的面子上,故意容讓三分,否則我早就敗陣下來了。”
瀾修道:“仲麟兄不必過謙,你我功力從來都在伯仲之間,若要分出勝負至少也須在百招以上,方纔能見個真章。”
兩人說到這裡,便心意互通的相視一笑。
顧洛凝長長的吁了口氣,上前道:“嚇了我一跳,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啊!”
顧孝仁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笑道:“八妹,這些日子你瘦了,不過……人卻比從前更美了,看來和子賢兄在一起定然是讓你開心的緊。”
顧洛凝臉上一紅,又問:“二哥,你怎麼會認識他的?”
顧孝仁道:“數年前,夏周兩國互賀歲旦時,你二哥我作爲正使前往建興,與子賢兄一見如故,甚是投緣,引爲知己兄弟。”
瀾修接口道:“那時節我還稚弱懵懂,而仲麟兄卻已是文武雙全,胸懷天下,豪氣干雲,着實令人佩服。”
顧孝仁苦笑道:“那些胡吹大氣,信口開河的言語,子賢兄竟還記得。唉……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聽說子賢兄在大周西北保境安民,建下好大的功業,而我卻始終一事無成,思之令人汗顏啊。”
瀾修道:“仲麟兄有文武安邦之才,智謀見識更是卓爾不凡,只不過未得機會而已,他日功業定然遠在我之上,又何必長吁短嘆。”
顧洛凝聽得秀眉大皺,不耐煩地打斷他們道:“哎,哎,哎,你們兩個別跟好基友似的互相吹捧了,聽得一身雞皮疙瘩,我這兒還有話沒問完好不好?”
顧孝仁搔了搔腦袋,奇道:“八妹,何謂‘好基友’?”
“嗯,咳……那個,就是好朋友,好兄弟的意思。”
顧洛凝說着,急忙轉移話題道:“二哥,父皇怎麼會知道我身在洪州?”
一聽這話,顧孝仁臉上的笑容登時斂去,嘆了口氣道:“當日玉真宮那場大火之後,父皇便着宮中千牛衛、羽林衛在京城一帶搜尋你的蹤跡,後來又將範圍擴大到全國州府道縣,但卻始終一無所獲,只好暫時擱下。卻沒曾想前些日子,北方崇國突然遣使來訪,再提和親之事……”
瀾修接口道:“怎麼,那崇國老三後悔了,想把
凝兒再接回去?”
wωω¸ тtkan¸ ¢O
顧孝仁趕忙擺手道:“子賢兄誤會了,和親是另外一回事,只不過那使臣看似無意的在金殿之上將八妹跟你來到洪州的事情透了出來,搞得滿朝文武皆知,父皇因此龍顏大怒,又……嗯,又怕八妹在外受苦,便着中書省擬了國書,讓我爲使前往建興轉交大周聖上,速速將八妹接回,下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顧洛凝暗道果不其然,狄鈺那小妮子還未成年,但報復心卻比尋常成人還大。
而那所謂的“父皇”聽說自己不但逃離了玉真宮,還以退婚公主的身份跟大周的晉王在外頭廝混,這種把夏國宮廷的臉丟到姥姥家的事兒,不氣炸了肺纔怪,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揪回大業皇宮裡去,假如當初在百藥谷那裡沒有多管閒事的話……
唉,真是倒黴透了!
顧洛凝氣惱之下,忍不住轉頭狠狠地剜了瀾修一眼。
“此事又非本王泄密,你這蠢女人瞪我作甚?”瀾修一臉無辜的低聲道。
顧洛凝怒道:“瞪你怎麼啦?老老實實戴着面具多好,非要露出這張臉去招惹那小妮子,怎麼樣?出事了吧?哼!”
顧孝仁不解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那小妮子是誰?”
顧洛凝越想越怒,把頭別向一邊,生起了悶氣。
瀾修沒辦法,只好苦笑着把他們在建興城外遇險,接着陰差陽錯遇上崇國小公主狄鈺,最後又設計擺脫她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顧孝仁聽完方纔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嘆聲了句“原來如此”後也忍不住搖頭苦笑,感慨這崇國皇宮裡的人果然盛產神經病,這下可算是跟他們夏國徹底槓上了。
他頓了頓,便拱手對瀾修歉然道:“我這八妹自小便溫婉善良,從不與人爭鬧,只是經過退婚一事性子纔有些變了,偶爾會發發小脾氣,還望子賢兄千萬莫要見怪。”
瀾修還禮道:“仲麟兄言重了,凝兒在我身邊一向都很乖巧的,對不對?”
他說到最後那句故意提高聲音,惹得顧洛凝又白了他一眼。
顧孝仁見兩人儘管表面上鬧着彆扭,但妹妹的輕嗔薄怒下卻是俏臉微紅,眼波流動,應該是對這個男人已然芳心暗許。
而瀾修目光裡同樣是滿含情意,而且以親王之尊,剛纔妹妹強詞奪理耍小脾氣的時候,他不僅不生氣,還頗有點兒自得其樂的味道,顯然也是情根深種。
當下便對顧洛凝正色道:“八妹,子賢兄對你一片真情,你若有心,也須敬他愛他,女孩兒家怎能亂髮脾氣,豈不讓人家看低了咱們大夏?以後可不許如此!”
他說着又轉向瀾修道:“子賢兄,我看得出你二人已經……唉,只怕是萬萬割捨不開,可是父皇和貴國聖上的旨意已經下了,此事該當如何是好,咱們還須好好商議一下。”
瀾修輕輕一笑,拉住顧洛凝的手道:“不用商量了,我絕不會讓凝兒跟仲麟兄你回大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