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盤重達百斤,轉的很慢,轉動時發出的聲音十分沉悶,就像被一隻看不到的手在推着走。
瘋道長光着膀子,身上骨瘦如柴,他走到磨盤那裡又對着空氣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隨後他收了白玉劍,衝前方頻頻點頭。
他突然衝我招了招手。
我入行這麼多年,爛骨頭爛棺材見的多了去了,所以我膽子比常人要大的多。
但此時我是真害怕了....我不敢過去。
他又衝我招手。
我心驚膽戰走過去,緊張問:“道長,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摸了摸鬍子,說道:“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便做推磨鬼,不用怕,它們暫時走了,不過它們明晚還會前來拘魂。”
他接着說:“那女居士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爲她三魂已去一魂,老道方纔喚回了她的生魂,並且賄賂鬼差拖了一日時間,只須在這一日內醫好她體內頑病,再引着其肩上三把陽火,那鬼差明日再來便拘不走她,如此便可起死回生。”
如果有外人在場,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可能會笑,但我一點兒笑不出來,相反,我表情凝重問:“道長儘管說,需要我做什麼,是要準備一車紙錢?”
他搖頭:“非也非也,如今就算是一車紙錢到了那陰曹地府,也只能換得三斤八兩鬼頭蒜,故那黑臉鬼差跟老道索要十名伶俐的金童,那白臉鬼差跟老道索要十名美貌的玉女,等回了陰曹它們便可用十男十女換得二十三斤鬼頭蒜。”
我疑惑問:“要紙人是嗎?鬼頭蒜又是什麼?”
他看着我說:“生人不見陰人物,等你死後自會知道是什麼。”
他不肯跟我講,所以我瞎猜的。
可能是那個世界的代貨幣?鬼頭蒜該是什麼樣子的?
因爲如今燒的紙錢和東西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很多都是小作坊粗製濫造,可能是底下有一套兌換規則?所有燒下去的紙錢按照規則先兌換成鬼頭蒜,然後在用來購買其他東西。
瘋道長現在說話清楚,所以我覺得他是淋雨淋清醒了。
“道長,你這劍能否讓我看一看?”
他輕撫玉劍劍身,遞給了我。
我一入手便感覺到很壓手,這說明內部密度高,玉質極好,目測劍身長五十多公分,這肯定是由一整塊很大的極品白玉挖空雕成的,三年前在試驗田我第一次摸這劍便感覺不一般,沒想到它是“木包玉”。
木頭幾乎沒有延展性,我見過的文物但太多了,但我不知道這種木包玉的工藝是如何做出來的。
七星劍是指鑲有七顆銅釘的寶劍,主要盛行於明清時期,民間能見到不少,那七顆銅釘是用挖鑿灌銅法做上的,但這種玉質的我以前從未見過,何況在玉上又嵌入銅釘,這種失傳工藝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
拋開這法劍的來歷背景不談,光看其材質年代和工藝,我覺得最少能值幾百萬,如果瘋道長願意三百萬賣,我肯定二話不說就掏錢,但他肯定不會賣,我也不敢說想買。
戀戀不捨將玉劍還給他,隨後他收了蓋在門上的衣服,推門進去了。
屋內沒開燈,藉着微弱月光,我看到屎無常趴在牀頭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緊緊抓着劉穿魚的手,臉上淚痕尚未乾。
怪不得院裡那麼大動靜他都不出來看看,怎麼會睡着了?
“屎哥?屎哥?”
叫了幾聲,叫不醒。
隨後我用力晃他,還是不醒。
瘋道長見狀,上前將手放在屎無常腦袋上輕輕一拍,口中說道:“真是癡兒,百年一見的通天道體究竟敵不過俗世中一個情字,快快醒來吧。”
下一秒,屎無常慢慢睜開了眼。
他有些慌亂,對自己爲何在這緊要關頭睡着了感到不可思議。
我說你可能是那一戰的後遺症,在加上這兩天太累了。
“魚魚!”
看到躺在牀上的柳穿魚還有鼻息,他鬆了口氣。
瘋道長看着他,搖頭:“你怕是忘了,今晚是庚申。”
屎無常面露憔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說怎麼會睡着,我怎麼連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忘了?今晚是庚申之日,我該守庚申的。”
“脫去她衣裳。”
“你說什麼?”
“老道說,脫去她全部衣裳。”
看屎無常迷迷瞪瞪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我着急道:“你起開!我來脫!”
“滾蛋!”
他一把推開了我。
“魚魚的身子怎麼可以讓你看!你出去!”
“我不出去!”
“我在這裡沒準能幫上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再說我又不是沒看過!”
“你說什麼!”
他一把揪住我衣領,厲聲問:“你這臭小子什麼時候看的!”
我絲毫不懼道:“現在治病最重要!我還需要向你做彙報嘛?你管我什麼時候看的!反正比你早!”
“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你拍!朝這兒拍!”
我低頭將腦袋湊過去,大聲說。
他不知道從哪來的火氣!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從哪兒來的火氣,反正就因爲脫衣裳的事兒吵起來了。
我不是爲了氣他,我說的是實話,我確實看過,那又怎樣?
她們姐妹兩我都看過!我還上過手,那又怎樣?
難道我該以死謝罪嗎?
我承認嗎,當初姐妹二人想拿我練功!我是有過一些念頭和想法,但那時屎無常還沒來千島湖!現在我敢對天發誓!我早沒了那些念頭!
“你們二人若在吵,老道便不管了。”
屎無常立即鬆開我道:“道長莫生氣!就照你說的做!”
不一會兒,柳穿魚便被脫去了衣裳,屎無常按照要求將他扶坐了起來。
瘋道長面無表情,伸手在她後背按了幾下,開口說:“氣海毀,心脈損,確實有難度,老道就算將她治好了,她以後也不能習武。”
屎無常着急說:“她以後不用習武!道長只需治好她便可。”
“可以,老道還需一樣東西。”
“道長還需要什麼?”
“只管說,我馬上讓人送來!”
瘋道長淡淡講道:“還要一壺酒,要天下至純至陽之酒,老道需要用那酒來當引火,以引火開劍指,再已劍指糾偏,攜藥力貫通女居士體內氣海即可。”
屎無常立即打電話,這三根半夜,不得不佩服長春會強大的辦事效率,一個多小時,便有人送來了三個大箱子。
箱子中裝的全是藥酒,屎無常指着說:“道長,按照你的要求準備的,您看該用哪一瓶?”
我來回掃了幾眼,真是種類繁多,除了常見的血酒鞭酒人蔘酒那些,甚至還有真正的虎骨酒,豹骨酒。
瘋道長挨個看了看,個別他還擰開蓋子喝了一口,他邊喝邊咂嘴:“不行不行,如清湯寡水般沒勁兒,差遠了。”
屎無常臉色一變,馬上說:“世面上幾乎所有能見到的藥酒都在這裡了,道長,你要不再仔細看看?”
瘋道長看了眼昏迷中的柳穿魚,搖頭道:“天亮之前,若找不到老道要的酒,那老道也無能爲力。”
屎無常當即上了火,又是一通電話,要求長春會的人馬上再去找別的。
我想了想,看向他說:“屎哥,我那裡有一瓶以前別人送的藥酒,不知道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