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別亂想了,你都幾天沒閤眼了,這裡有我看着,閉上眼好好睡一覺。”
“魚哥,你說夏老太爺入土得有三個月了吧?”
“還沒有三個月,兩個多月吧。”
將車內座椅放倒,躺下慢慢閉上了眼。瞬間又回想起了當初夏老太爺下葬時棺材內突然傳來的“怪聲”。
當時我問了查叔,查叔回答的模棱兩可,他說:“金蟾跳棺,後代得財,夏家還真是不擇手段。”
想着想着,睏意來襲。
等在睜開眼已是下午兩點鐘了,渾身發酸發疼,感覺整個人要散架了。
魚哥正趴在方向盤上拿着手機打字,他沒注意到我醒了。
我剛起身,魚哥迅速將手機收了起來。
“給誰發短信呢。”
“沒誰,時間還早,怎麼不多睡會兒。”
“不睡了,睡的難受,把頭沒打電話?”
“打了,我跟把頭說了咱們晚上要乾的事兒。”
“把頭怎麼說?”
“沒說什麼,讓我們小心些,別留下證據,雲峰,我估計把頭也想查清楚真相,那個夏水水說夏老爺子是怎麼死的?”
“晚上睡覺時心臟病發作,猝死,到了醫院沒搶救回來。”
有些事兒魚哥不知道背後隱情,我想了想,補充道:“不過要是按照查叔原話說,他早該死了,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爲通過祠堂擺的那個邪門的風水陣向後代借了命,借的是夏水術老媽的命,所以夏水水老媽年紀輕輕就死了。”
“借命?這麼玄乎?”魚哥有些驚訝。
我點頭:“借命俗話叫借壽,你像有的老頭老太太都活到八九十歲了還不想死,就喜歡找個小孩兒抱一抱,拱一拱,親一親,那些人大都不懂法門路數,能借到的壽也有限,可就算能沾上點生氣兒也是好的。”
“雲峰你這話說的,哪有那麼誇張?老輩人喜歡小孩子,抱一抱親一親都很正常。”
“我靠,魚哥你別不信這個邪,直系親屬還好,要是那些半生不熟的人,你能知道對方背地裡安的是什麼心?”
“把頭怎麼教我們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和查叔經歷了夏家的事兒,我現在對這方面更相信了!”
“很多說法既然能傳下來,背後一定有其道理,並非都是空穴來風,我跟你說個事兒,十多年前,我還在村子裡,那時候有人結婚,我跟着親戚去吃席,就在人家新人拜堂的時候,一個老太太穿着身紅棉襖,脖子上用紫色繩子掛着一塊玉,手上端着一碗生米,生米上還插着半根蠟燭,老太太突然就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那個新娘子。”
“後來呢?”
“後來把人趕走了,婚禮順利完成,但....那女的在三年後病死了,聽人說是乳腺癌。”
魚哥摸了摸下巴說:“說不定是那女的本就身體不好,所以才得了癌。”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魚哥你也不能排除我說的那種可能性,前年我不是回了趟老家?那個死老太婆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
魚哥皺眉:“照你這個邏輯說,命都是自個兒的,能那麼輕易被快死的人給借走?”
我皺眉道:“不是輕易,可能還需要看性別屬相生辰那些東西,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句老話可能也暗示了這事兒,我只知道就算借壽成功了也有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
我放下車玻璃,看了看路過的人說:“那人在借之前肯定是體魄羸弱,脾性難控,而在借之後會噩夢驚心,家運衰敗。”
“唉?這是不是就是夏家要用金蟾跳棺的原因?”
“對!肯定是這樣!
“查叔跟我說金蟾跳棺法能保運保財!夏家害怕家運衰敗,所以當時他們才那樣乾的!”
魚哥也反應過來了,他點頭:“有因有果,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
魚哥接着搖了搖頭,無奈道:“真是罪孽,一個人多活幾年少活幾年能怎樣?錢那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如此看重。”
“魚哥你快得了吧,錢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之一,你跟着我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不也是爲了攢錢開個武館。”
“別否定我,這話是你當初自己說的。”
“阿彌陀佛,不是雲峰,我存的錢早夠了,我這人又不追求什麼物質,那些錢我可能這輩子都花不完,我佛說財報迷人心,那都是外相業障的化身。”
“魚哥,什麼叫你不追求物質?我看你是專注追求那方面了吧?”
“老實交待,你消失的這一個月,是不是聯繫了阿春,讓她去找你了?”
魚哥連忙擺手說沒有。
見我皺眉,他馬上改口:“阿春有任務,就是順路,所以前些日子我們見了一面。”
“那我猜,你之前講的關於舊武會的事兒,也是阿春當面告訴你的吧?”
魚哥顯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笑了笑,點頭說是。
我追問他:“是不是躺在你懷裡告訴你的?”
魚哥臉色蒼白,沒敢吭聲。
我點上一根菸,斜眼問:“知道我是怎麼看出來的不?”
他搖頭。
我甩了甩打火機說:“因爲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眼睛看着也沒那麼精神了。”
魚哥不想扯關於阿春的事兒,他擺手:“行了行了,快別說了,真是什麼小事兒都瞞不過你,晚上可是體力活兒,要不要去吃些東西?”
我看了眼天色:“買兩份盒飯路上吃吧,離天黑還早,我突然想去一個地方看一眼。”
“去哪兒?”
我翻找出老地圖,指着上面一處標記說:“去這裡。”
魚哥湊近看了看,皺眉道:“幾十年前的地圖,這地方現在不一定還有。”
“我之前找本地人打聽過,這個村子還在。”
魚哥點頭,當即發動了車子。
“千島湖江村”,正如胖大姐所言,連本地人都快遺忘了這個地方,就算有人能知道,那也是胖大姐這種上了年紀的老淳安人。
幾十年來,千島湖的變化可謂翻天覆地,不能看着地圖找,因爲老地圖上顯示的一些路已經不準了,但想來大致方向不會改變。
路上吃了盒飯,在下午四點鐘左右我們將車開到了裡商鄉一個叫石灣村的地方。
我下車跟村口兩個正在下棋的老頭散煙,隨後跟人打聽,問他們知不知道江村該怎麼走。
老頭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們說不知道。
我拿出地圖指給他們看。
“哦,你找江村村啊,知道。”
“那你剛纔說不知道?”
“年輕人,你打聽的是江村,我們知道的是江村村,那不一樣。”
“靠,大爺,江村和江村村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怎麼能一樣,少了一個字,你這煙可真不賴。”
“大爺,你要是喜歡就都給你了。”
“那怎麼好意思。”
“沒什麼,拿去抽。”
老頭半推半就拿了我半盒煙,隨即他轉身,手指西邊兒道:“看到那座山了吧?”
我點頭。
“你們一直往那個方向走,到了山腳下有個水庫,挨着水庫有條小路,再順着小路一直往裡走,差不多走個三裡地就能到了。”
“車開不進去?”
“進不去,不通車、”
老頭又轉頭問另一名老頭:“唉,江村村,你說現在還有沒有人?”
被問的這老頭叼着個菸袋鍋,回答道:“這個月份收春茶,那邊種了很多鳩坑茶,可能有人吧。”
“謝了大爺,那就不打擾你們下棋了。”
“小夥子你等等。”
“怎麼?”
老頭喊住我,笑道:“聽你口音是外地人啊,看在這盒好煙的份上提醒你一句,那地方很邪門.....很久以前,村裡的人一夜之間跑了大半,剩下的人在後幾年也陸陸續續遷走了,你們想去看看風景可以,但儘量要在天黑前出來。”
我皺眉看了看即將落山的太陽,又回車裡拿了包煙扔給了老頭,權當感謝他的好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