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娘壓抑不住心底涌上的悲傷。
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平復。
她們不熟，說話也不多。
明明她不該悲傷，不該難過，可是……
劍靈弱弱地提醒：“主人趕緊離開這裡吧，很快會有人過來了。”
“嗯……”
謝九娘沒有立馬離開，特意去將先前遺落的小飛舟和石象收起。
劍靈不解，“都壞了, 要來幹什麼？”
“留下來了，讓公孫家的人撿到石象，藉此會聯想到我。小飛舟也是經常使用，難免會有我的一些信息。”例如讓她本人撿到的，用時光回朔的手段，便可以從中查到不少東西。
小飛舟被毀，石象報廢, 劍靈虛弱得只能躲在契約空間。
捨己爲人這種事，是她會幹的嗎？
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傻子纔會幹。一定是最近跟老賀他們待久了，沾染上了他們的傻氣。
咦，天降之喜？
沒有魂珠承載，又沒有鬼修功法。
“她說跟父母一起去歷練，我知道大致的方位，我去尋她。”玉牌在破碎的一瞬，朝炎感應到了方位，過來只是跟師兄說一聲。
於是，謝九娘一連激活數張飛行符, 來到老賀等人先前的打鬥現場。
一般人可以忍受身體的疼痛，卻無法忍受來自神魂的痛楚。
朝若問：“師弟，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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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沒收到消息說得到東西。”
謝九娘又傻傻地背起老賀，正要遠離此方現場。
例如早前直面化神一劍, 她不是必須要站出來的，可是當時她根本就來不及思考，人就已經那麼做了。
道因悔恨晚矣。
謝九娘雙眼一紅, 急忙掏出一個極品靈玉煉製的小藥瓶。
搜尋了一陣子。
“我很虛弱，沒法查看……不過當時他落下的，確實是這座山。”
最後他哭了，求饒道：“我願意跟你簽定奴僕契約，求你放過我。我不知道你是天命之子，不知道……”
朝若又問：“有製作魂牌嗎？”
他根本尋不到謝九孃的靈魂體，同時從那一片葉子裡感到了濃濃的危機。
只能說時光寶葉的強大，遠遠超過了她的認知。
道因來不及多想，神魂體離開魂珠，直直撞向謝九娘眉心。
遠在天虛宗的朝炎，在玉牌破碎的一瞬就將手上的事情丟下，匆匆去找朝若。
謝九娘沒有聽清他後面的內容，只聽到他一聲慘叫。
謝九娘問劍靈：“是老賀嗎？”
現在這種情況不可能趕路了。
他竟然與天命之子作對？
否則在天地規則的影響下, 神魂會一點點消散。
從話中可知，此屆天命之子早就發現他們的意圖，對他們敵意很深，數年來竟然無人察覺異常，更是將天機樓一窩端掉，其他人依舊不知，這小小年紀，心智得要多可怕？
真這樣，他完了。
早知對方是天命之子，他肯定會第一時間避開。
一陣罵罵咧咧的話，跟國粹差不多。
謝九娘正要嚴陣以待。
朝炎心情沉重：“我送給那丫頭的玉牌破碎了！那是能抵擋元嬰全力一擊的玉牌……她不過剛剛是築基。”
清理乾淨他身上的泥土，正是奄奄一息的老賀。
一見到他神情少有的凝重，便知可能出事了。
“沒有。”朝炎搖頭。
沒有多久，謝九娘挖出一人。
凡是奪舍天命之子的神魂，不管生前有多麼厲害，最後都會魂飛魄散。
檢查沒問題，才取出大龜殼，帶着老賀進去，將他安置妥當，又塞上一枚辟穀丹。
她盤坐下來專心煉化識海的魂力。魂力有點多，尚未煉化，腦袋漲得發暈。
“不過，我換給公孫宇的，是我提前造假的，我厲害吧，厲害吧？用不值一塊靈石的破燈臺，換了一枚極品避水珠。”
想到她的無垢之體，讓他大喜，這簡直是天賜的容器。最主要是他沒有在謝九娘身上感應到化神留下的保護手段。
大山崩塌了一半，劍靈還是認了出來。
“我知道天命之子在哪裡，她身上有大機緣。”
天命之子？
很快就發現自己識海上空闖入了一個大灰團，正是修士的神魂體。
老賀那具殘破的身體就不作考慮了，一個將死之人，奪舍也沒用。
魂珠掉落的地方，離得最近的人，正是謝九娘和老賀。
突然，她惡劣地對着那團沒有了一半的大灰團道：“道因，實話告訴你吧，我正是你嘴裡的……天命之子。”
一見到謝九娘要揹着老賀離開。
代步的工具沒有了。
“求你，求你放過我，啊——”
難以想象平時高高在上的化神大能，此時會跟街頭潑皮一樣。
由此可見，他這個小徒弟在外面遇到的危險，必定不小。
這是朝炎給她保命用的。
玉牌碎裂需要多強的外力？
“我都換成假的了，當然不可能。那個石象你不眼熟嗎？我賣過一個假的給公孫雪。”謝九娘玩起了精準的靈魂打擊，怎麼可以打擊到他怎麼來，“上回公孫宇從我這裡換走一個燈臺，那可是真的佛前青燈的燈臺。”
她毫不猶豫塞入了老賀的嘴裡。
道因駭然道：“怎會？這裡怎麼會有……不，啊……”
不遠處，泥土掩埋的一枚雞蛋大小的魂珠突然裂開。
道因驟然聽到此話，慘叫聲戛然而止。
再聽着道因一聲聲慘叫……
再想又止不住一陣後怕。
在異物撞入眉心的一瞬，腦子眩暈了一會兒。
幾大世家的天驕就跟傻子一樣，被她耍得團團轉，殺人誅心。
謝九娘想救人就救人, 壓根沒有考慮過虧不虧的問題。
“他是道因的神魂哦，竟然想奪舍主人？這要有多想不開。”劍靈很淡定。
結果，她緊張了一個寂寞。
但架不住他倒大黴，挑錯了奪舍對象。
……
築基初期的識海，堪比金丹的？還有，爲什麼有人識海是銀色的？
那一片葉子是什麼？
化神完好的神魂，去奪舍一個小築基，理應輕而易舉。當闖進來道因就發現，想象中的神魂爭奪戰沒有。
他一進入謝九孃的識海，傻眼了。
人正埋於崩塌的泥土下面。
時光寶葉已經對闖入者出手，綻放出來的銀光，眨眼間就將大灰團包裹，讓他逃無可逃。
謝九娘感覺有一丟丟的不真實。
天命之子是能奪舍的嗎？
必須要找個人奪舍？
朝若身爲宗主，每日的事情不少。
原因就是靈魂的痛會比身體強上無數倍，宛如被人拿着鈍刀凌遲。
成功尋到一縷若有若無的生命氣息。
謝九娘扔出破損的七階陣盤，飛快開啓，五階防禦也差不多了，再佈置一個小隔絕陣。
“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片霎，從大灰團裡面傳出悽慘的求饒聲：“我錯了，求你放過我一次，我知道很多機緣，可以告訴伱機緣所在……”
道因想到了謝九娘。
謝九娘還是察覺到不對。
劍靈弱弱道：“狗主人，你又虧本了。”
“確實挺虧的。我給了你一大塊靈髓，要不要還回來一點？”謝九娘狀似在認真思考。
撕開瓶口的封靈符，倒出一枚蘊含着濃郁生機的高級丹藥, 是修仙界裡號稱只要殘留一口氣，都可以救回來的九轉生機丹。
身體殘破不堪, 瀕臨死亡，僅是殘餘一縷氣息。
謝九娘先前受傷，識海幾近枯竭，煉化這些魂力，可讓識海快速恢復。
當時老賀硬接了化神一招，砸到一座大山。
“怎麼會不知道？公孫家幾次從我手裡換取東西。”
大灰團在一點點變小，或許是銀光在一點點縮小，時光寶葉正在吞噬着道因的神魂體，然後它又溢出一縷精純的魂力。
天虛宗的謝瑩不是天命之人？
神魂體不能直接暴露在外。
謝九娘巴拉巴拉地說着自己如何以假亂真，賣出高價位。
尚不知道危險即將降臨。
道因的神魂在爆炸前一刻，神魂脫離身體，遁入了一顆魂珠當中。奈何魂珠處於爆炸的中心，承受不起爆炸，差點被毀掉，是他拼命以神識護住，魂珠纔沒有當場破碎，可也差不多快了。
嚇得劍靈一時不敢吱聲。
“你就這樣讓她一個十來歲的丫頭去歷練？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收徒弟，沒有什麼經驗，可這心也太大了點。”
而天命之子……另有其人！
道因後悔得餘下的一半神魂都差點崩潰，“你是天命之子，爲什麼不早說？爲什麼不早說？！你你你……”
倘若那一刻有時間讓她認真思考，仔細衡量得失，她八成會選擇自己逃命。
如今回想，心有餘悸。
道因的神魂因爲老婦人自爆，是不如鼎盛時期的一半，但相對於謝九娘來說，依舊不算弱。
他的家族也要完了……
謝九娘開始挖人，合理利用儲物袋來搬動沙石。
“你不必太擔心，當初鄔升追殺都沒能弄死她。她手裡的好東西不少。”朝若宗主把一枚玉牌扔給他，“上回那枚你用了，這枚是師尊新做的，拿去。”
“師尊怎麼不多做一枚給徒孫？”
“徒弟是你的，讓師尊來操心，那要你何用？要不，等她回宗門，直接拜師尊爲師得了。”
“……”這怎麼行？徒弟變成小師妹，想一想就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