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溫茜輾轉反側睡不着,索性起身,披上衣服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其實說起來,她原本以爲明天入宮安王一定選她去,所以她連進宮的華服都準備好了,一身鑲滿深海珍珠的玫紅色的大氅,富貴,高雅,醒目,她多少次幻想穿着它出現在大庭廣衆,引起別人豔羨的目光。可沒想到安王竟然只選了溫嬈那個小賤人同行……
難道在安王心裡,溫嬈的地位已經比她重要了?
誰都知道,明天陪同安王入宮意味着什麼,明天會宣佈狩獵大會的隨行人員,去的人都是第一人選,一想到溫嬈馬上要風風光光的陪同在安王身上,在衆人豔羨又嫉妒的眼神下走在安王的左側,參加狩獵大會,溫茜的臉上的表情降到了零度以下……
丫鬟茗煙擅長察言觀色,她見溫茜的神情可怕,不禁明白溫茜是爲了溫嬈明天進宮的事情惱火,她恭敬走了兩步,微曲膝蓋。
“側妃,王爺既然都讓失寵的嫡王妃跟去了,您懷着王爺的孩子,身份更是尊貴,想必和妃娘娘很想自己的小皇孫,側王妃娘娘如果您去的話,和妃娘娘一定很高興!”
“對了,還有和妃娘娘呢!”溫茜靈光一閃,她怎麼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個靠山,和妃喜歡她多過於溫嬈幾千倍,她只要在和妃身上下足了工夫,她就離着呼風喚雨的日子更近了一步。
想到這,溫茜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執筆在一張絹帛寫了幾個字,遞給茗煙,“茗煙,你把這封信交給和妃娘娘,告訴她,上次她要的三十隻珍珠玉蘭白雪霜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給她老人家送去!”
“是,奴婢知道了!”茗煙笑的相當開心,她心想她們娘娘不僅工於城府,而且還很會爲人處事,討好了和妃,誰都知道和妃愛在自己的臉上下血本,尤其喜歡收集利於美容的聖品,這三十隻珍珠玉蘭白雪霜還不讓和妃的嘴巴笑到耳朵根兒呀?
和妃是皇上最寵幸的妃嬪,只要在皇上耳邊多說些好話,皇上絕對會對溫茜另眼相看吧!只要皇上那邊鬆了口,估計全宮上下的人自然會捧着他們側王妃上了天,一個小小的狩獵大會又算什麼呢!他們側王妃這是要使出殺手鐗呀!
翌日。
溫茜打扮地花枝招展,先溫嬈和嵐年安一步來到皇宮,她最先去的就是和妃所住的禾若宮,見到和妃的時候,溫茜親暱地湊上去,貼心地就和和妃的親女兒似得。
“和妃娘娘,茜兒最近身子笨重,沒有時間來拜見您,您多多贖罪茜兒的不懂事。”
和妃一見溫茜這麼會說話,又帶來這麼多珍貴的禮品,她不禁喜上眉梢,握着溫茜的手別提有多麼慈愛和溫和了。
“側王妃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本宮真喜歡呀,要是有你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兒就好了!”和妃不禁暗道溫茜“會來事,是個有眼色的女孩子,”她不禁生出好好提拔溫茜的心思,更多的一方面還是在比較得出的——她的兩個兒媳婦,溫嬈,溫茜,溫茜她比溫嬈更好利用,更好控制。
“哪有哪有,茜兒初來乍到還有很多要向和妃娘娘學習的地方,娘娘不嫌棄茜兒愚笨就好。”溫茜低眉順目,一副溫柔和彬彬有禮的樣子,她捏準了長輩都喜歡文靜的女孩子,尤其是和妃,和妃自認爲強盛高大,不可一世,城府極深,工於算計,溫茜就投其所好,專門撿和妃愛聽的話來說,因爲……恰當的謙虛和示弱會讓和妃更喜歡她。
果然正如溫茜所想,和妃真的被她的甜言蜜語迷得暈頭轉向,她忙拉着溫茜的手,像是許諾一樣拍了拍她的手,說道。
“茜兒你放心,你對本宮的孝心本宮看在眼裡,只要你乖乖聽本宮的話,這次狩獵大會本宮一定會向皇上舉薦你,現在皇上寵幸本宮一定會把你加進候選人名單的,你就放心吧。”
“謝謝母妃,以後茜兒會更加孝順您的。”溫茜心下一陣狂喜,她低下頭,裝作像是受寵若驚的樣子,但是眼底卻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既然和妃都這麼說了,她被選上參加狩獵大會的機會就提高了三四倍。既然她能選上,那溫嬈那賤丫頭……哼哼,一定沒機會了……
再說溫嬈,她和安王一進華鼎宮就被晾在了衆妃嬪和藩王妃之中,她們像是故意冷落她似得,三五成羣,四五成堆,每個都是盛氣凌人的樣子。
“你們看看那個不是安王府失寵的‘柴房王妃’嘛,真不明白,那種平淡無奇的無鹽女是怎麼被安王看上並娶進王府的!”
“是呀,一看到她那副拉長哭喪的臉就令人倒胃口,聽說安王還準備帶她去狩獵大會,安王可是殤羽國的第一美男子,他一定是可憐這種鄙陋的女人才和她在一起的吧!”
“對啊對啊,一定是同情,絕對不可能是真正的喜歡!”
安暖織的耳力很好,這些人以爲她聽不到,其實她聽的一清二楚,她不禁苦笑,這幾個“裹腳布大媽”真是沒事閒的蛋疼……
安暖織本想息事寧人,裝作沒有聽到,可那幾位越說越過分,不僅言辭激烈,有幾個特別可惡的還加上了肢體動作,暗地裡掐一下,偷踩她的腳面,這些安暖織都忍了,她無法容忍的是……一個長相尖酸的藩王妃把滿滿的一杯茶“不小心”灑在了她的繡花緞面鞋子上。
這雙鞋子是她的古代爹爹出嫁前拿給她的,是孃親沈漫雪的舊物,安暖織一直小心翼翼的愛惜着,保護着,她想念古代爹爹和溫府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舒緩想家之情,現在弄髒了,她心疼不已,她心裡的火氣騰的躍起來,上前,堵在了剛纔那位藩王妃面前。
“道歉!”安暖織真生氣了,她做人是有準則的,這個準則就是——不要把她逼急了,尤其是傷害她親近的人,毀壞她最珍惜的東西,只要這樣做了,她什麼都能做出來!
“哈?讓本藩王妃給你道歉?你有沒有搞錯?”那個藩王妃顯然沒有料到安暖織會直接來質問她,她的嘴巴大的可以當風箱了,圓溜溜的眼珠子像是個鑽地鼠似的,滴滴的轉,加上令人討厭的三角臉,遠看像是個豬腰子,近看還沒豬腰子好看。
“再說一遍!道歉!”安暖織指着繡鞋,高聲重複了第二遍,她是個認死理較真的人,不要惹她,要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對方一見安暖織真的急了,一方面驚訝她小小的身體裡這麼大的爆發力,另一方面迫於壓力,其他的人又對她指指點點,她的表情有點不自在,她嘴裡像是含了個棗核似得,囫圇說了幾個字,“對不起……”
大多數人沒聽清她說什麼,但畢竟是說了。
“今天我先不和你計較了,但你下一次再這麼沒禮貌,教訓你的就不是這種級別了!”安暖織每個字吐得字正腔圓,這種得勢囂張醜女就是屬黃瓜欠拍,欠螺絲欠擰,渾身都是欠字。
再和這種女人糾纏下去倒顯得自己沒有檔次,安暖織擡腳要走,沒想到不知道是誰探出腳來,橫在她的腳下狠狠地絆了她一下,她重心不穩,身體前傾,前後左右又沒有扶的地方,這裡是皇宮名門聖地,眼前着就在她在衆人面前要出大丑遭人嘲笑甚至可能淪爲殤羽國最大的笑柄……
關鍵時候,一雙大手把安暖織拉入懷中,他身上的溫度很熟悉,炙烤着安暖織的皮膚,讓她有些暈眩,心跳狂加速,她感覺到他頭上的青絲根根落下來,拂在她的臉上,怪癢癢的。
安暖織分神的工夫,倒立的景象恢復了正常,她發現她已經被他扶正了,心跳依舊是劇烈的跳,剛纔在這麼多人面前身體貼的那麼近,這讓安暖織很害羞,很不自然……
接着,她的耳邊響起了一個帶着滾燙顫音的曖昧調子。
“嬈兒,原來你在這裡呀!本王找你找的好苦!看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差點摔倒……以後,本王拉着你的小手不鬆開了怎麼樣!”嵐年安狹長的眼睛微眯着,大手一攬,他竟把她的身體圈在了懷裡,固定住,一動不動,眼神裡是寵溺,聲音裡是寵溺,肢體動作裡寫着“這是我心愛的女人,誰敢欺負欺負試試……”
安暖織腦後門彪三條黑線,嵐年安對她好溫柔啊,溫柔的只讓人驚呼“有沒有搞錯啊親愛的王爺”,他剛剛的態度還和冰砧刀雨狂砍細嫩小豆腐一樣,怎麼一個冷字可怕了得?現在這麼大的轉變,他對她突兀的關心也太奇怪了吧?
再細細看去,嵐年安今天穿的一身寶藍華服,圖案是團紋的錦繡如意蛟龍,金線勾筆,珍珠點綴,腰間繫着和田玉腰帶,上面鑲嵌了十九塊兒罕見白玉,觸手升溫,頭頂發冠有一顆金鑲玉珠子,熠熠生輝,在陽光下一照整個人像是從天而降落的天神,這樣世上少數的英俊、富貴又完美冷酷的男子,走到哪裡都是衆人視線的焦點,衆女的視線都焦灼子他的身上,有幾個花癡級別的還流出了口水。
“剛纔是是哪位夫人的玉蓮絆的嬈兒?麻煩這位夫人轉告自己的夫君一下,就說安王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讓那位藩王小心,最近本王爺會好好‘關照’他一下的。”
衆誥命夫人,藩王妃貴婦們錯愕地聽着,眼神毒辣辣的射在了她身上,她們都多麼喜歡欣賞嵐年安,就有多麼討厭溫嬈,安暖織一陣苦笑,她終於明白了嵐年安爲什麼這麼關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