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愧疚
宴會過半。鬥花環節進行得如火如荼。
皇后娘娘出了彩頭，最後獲勝者，可以贏得一頂金鳳冠。
這是莫大的殊榮。
而且，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了臉，就極有可能被選爲皇子妃。
若天時地利人和，被選中成爲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
爲了表現自己，貴女們鉚足了勁。
杜夫人也帶了個適齡女孩赴宴，是家裡的庶女，以前沒資格出席這種場合。
如今兩個嫡女雙雙跌落泥潭，庶女纔有了出頭的機會。
這會兒被杜夫人帶著，在貴妃娘娘跟前回話。
宴場熱鬧非凡。
一時之間，沒人再關注紀明珠。
除了隔湖相對，坐在男賓席的謝雲崢。
知道今日不太平，紀明珠不敢放鬆，就怕貴妃突然出招。
腦子裡有根弦緊緊地繃著。
內宅過招，尚且刀光劍影。
更何況這裡是深宮，還牽扯到了權勢鬥爭。
一招不慎，可能就會血流成河。
紀明珠死過一次，深知活著的不易，哪怕她表現得再冷靜，心裡並非一點恐懼也沒有。
遙遙望了眼謝雲崢，緊繃的弦終於鬆了鬆。
她不得不承認，這輩子的謝雲崢，確實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雖然看不清紀明珠的表情，但被她看了一眼，謝雲崢心裡就雀躍不已。
聽說端午節要給喜歡的姑娘送彩繩，系在腕上保平安。
閒著也是閒著，便讓人給他送來材料，親自搗鼓了起來。
彩繩的兩端，可以系幾個小巧的金鈴鐺。
如此，他就能時時留意到明珠的動靜了。
嘴角噙著笑，想象著明珠戴上的樣子。
她皮膚白皙細膩，腕子纖細，這東西肯定很襯她！
太子隨陛下出了宮，席間只有幾位皇子和宗室子。
皇后娘娘替他們選媳婦，便安排他們親眼來瞧瞧。
本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對面，直到謝雲崢編起了彩繩。
一個大男人擺弄這種東西，真是沒眼看。
有個紈絝宗室子問：“侍郎大人，這是要送給哪位佳人？”
謝雲崢手一頓，涼涼地掃了說話的人一眼，“你說呢？”
“那定然不是家裡的夫人，都娶回家了，沒必要親手做這種小玩意，哄她高興。”
謝雲崢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
“好不容易纔娶回家的寶貝，不好好寵著，難不成要等著被拋夫棄子？”
拋夫棄子四個字從謝雲崢嘴裡說出來，威力大得驚人。
席間鴉雀無聲。
誰都知道他說的寶貝是誰。
那紀明珠雖有傾城之姿，但她背後沒有靠山，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她又跑不掉！
且漂亮的皮囊那麼多，只要謝雲崢樂意，還怕找不到第二個美人？
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紀明珠身上。
難道除了美貌，她還有別的過人之處？
不然怎會讓謝雲崢心心念念。
都已經娶回家了，還擔心會被紀明珠拋棄！
紀明珠對視線會格外敏感。
心裡有些納悶。
謝雲崢是不是說了什麼，怎麼幾位皇子都把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不自在地摸了摸鐲子。
想喝茶壓一壓，恰巧這時貴妃的眼神掃了過來。
紀明珠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默唸：小心爲上。
宴會還在進行中。
坐在不遠處的許側妃，突然來尋紀明珠。
小聲道：“我來癸水了，腹痛得厲害，你能不能扶我去旁邊的宮殿歇一歇，順便換身衣裳。”突然要離席，紀明珠心裡一個咯噔。
腦子裡冒出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可太子殿下說過，許側妃是他的救命恩人，讓她竭盡全力配合許側妃。
許側妃和貴妃……怎麼想都不該是一路人。
拿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最後，紀明珠還是起身扶住了許側妃。
“要不要緊，可需要我去幫您請太醫？”
片刻的功夫，許側妃的面色就白了不少。
搖了搖頭，“我自己就是大夫，知道是怎麼回事。”
握著紀明珠的手收緊，“我沒準備月事帶，再耽擱下去可能就要失儀了，母后怪罪下來，我承擔不起。”
許側妃噙著淚，眼裡滿是請求。
“殿下叮囑過的，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紀明珠下意識去看謝雲崢。
對方也在看她。
沒再遲疑，紀明珠扶著許側妃悄悄離席。
不遠處的宮殿，有一座特意收拾了出來，專供赴宴的賓客處理緊急情況。
紀明珠把許側妃扶進內殿，見她裙子後側氤氳出一塊血痕。
是真的來月事了。
那個念頭，瞬間消退了大半。
連忙命宮女去打水，順便準備月事帶，和更換的衣裳。
許側妃面露愧疚，“我沒想到會來癸水，沒準備更換的衣裳，這裡離東宮相距甚遠，一來一回要不少時間，你能不能陪陪我，我怕有人會突然闖進來。”
視線瞟了眼外邊，許側妃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殿下說，今日會有事發生，讓我跟緊你。”
紀明珠長睫微動，越發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清了清嗓子，“我去外邊給您守著門。”
許側妃咬了咬脣，最後還是同意了。
“那我有事再喊你。”
紀明珠暗暗鬆了一口氣，把錦被蓋在許側妃的肚子上，“來月事得注意保暖，不然腹痛會更嚴重。”
傾身的動作，拉近了紀明珠和許側妃之間的距離。
異香撲鼻。
紀明珠來不及思考，就軟綿綿地倒在了牀邊。
同時，失去了意識。
許禾噙在眼眶裡淚終於落了下來，低聲道：“對不起。”
她不清楚貴妃娘娘接下來會有什麼安排，只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可能，貴妃會送男人進來。
藉此壞了紀明珠的名節，好給那個叫杜佩芳的女子出氣。
也可能會對紀明珠做別的事。
無論哪一種，紀明珠都註定了要身敗名裂。
許禾心裡愧疚，但她沒辦法了。
她不想東宮裡出現太子妃。
貴妃娘娘說得對，她無權無勢，未來的太子妃容不下她。
想當側妃的人，也會視她爲眼中釘。
她只有抓緊時間生個孩子，才能鞏固地位。
攪黃今日的選妃宴，是她唯一可以拖延時間的法子。
把紀明珠挪到牀上，蓋上被子。
再點上薰香。
最後看了紀明珠一眼，許禾按照別人給的提示，找到了暗道入口。
她知道暗中有人跟著紀明珠，只有從暗道離開，纔不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