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市場檢測部門，對網絡上當前的公開討論進行了語義分析，證明大部分對你的自爆都是善意的，正面的，而且你的粉絲數量今天也激增了幾十萬，這說明你的公關危機不攻自破……”
俞文鴻沒有等佟雨迴應，繼續道：“事實證明，粉絲們對你的人設還是很認可的。雖然失去了校歌賽奪冠的機會，但是校歌賽本來就是別人的主場，你本來就沒有機會奪冠，放棄一個沒可能的目標，換取切實的利益，也進一步完善了你的人設，這點非常好。”
說到這裡，俞文鴻又道：“不過，你這次自作主張我非常不開心，今天之後，你的一舉一動，都要提前向我報告，像自爆這種事情，經過我了批准……至少要知會我一聲，讓我做好配套宣傳的準備才能做，明白嗎？”
俞文鴻的語氣，依然平靜，聽起來似乎依然高高在上。
但是坐在旁邊的邵陽陽，卻敏感地感覺到，俞文鴻其實在非常認真地斟酌自己的言辭，完全不想刺激佟雨。
甚至……可以說是在賠小心。
拼命誇獎佟雨的出格做法，生怕佟雨生氣的樣子。
然後她又儘可能地挽回自己的尊嚴和權威：“你這次和華閔雨的對決也非常好，可以說是完全勝出了，這很好，非常好，說明我們雙雨對決的戰略非常成功，繼續按照這個路線走下去，接下來你還要繼續針對華閔雨，主動出擊，好不好，佟雨？”
這讓邵陽陽感覺有些陌生。
什麼時候，俞文鴻會這麼對自己的藝人了？
他擡起頭，看了看佟雨，又看了看俞文鴻。
生平第一次，他突然覺得，俞文鴻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強大。
她就像是一個彈簧，你軟她就硬，但是你硬，她就軟了。
而俞文鴻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車內氛圍的變化，她對邵陽陽道：“陽陽，今天我就要批評你了，如果你和佟雨一起自曝，恐怕今天晚上的熱搜你也能湊上一份，這對你的人設完善也很有好處……”
邵陽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就在他猶豫着是要應一聲“嗯”，還是不說話的時候，就聽到旁邊佟雨道：“我不是人設！”
“嗯？”俞文鴻一愣。
“我不是人設，陽陽也不是人設！”佟雨擡起頭來，看向了俞文鴻。
俞文鴻一愣，她的面上閃過了一絲怒氣，但是眨眼之間，這怒氣又消失了，她哈哈笑道：“佟雨你說什麼呢，我說的人設，意思是你們的……你們的……公共面貌，不是說你們只是一個人設，你們都是我最喜歡的藝人……”
“停車。”佟雨沒有繼續聽下去，她大聲道。
車輛繼續向前行，佟雨的聲音大了一些：“我說停車！”
“佟雨……雨雨，你別任性，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討論這些，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如果是往昔，俞文鴻恐怕都已經一巴掌拍過去，讓佟雨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但今天，俞文鴻的笑容卻禮貌而尷尬。
邵陽陽在旁邊看着，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詞。
紙老虎。
原來，俞文鴻只是一個紙老虎？
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可是俞文鴻，是娛樂圈大名鼎鼎的嬸兒啊……
可除了“紙老虎”這三個字，又如何解釋面對佟雨都不得不賠小心的俞文鴻？
“停車！”佟雨的聲音，更大了幾分，她擡起頭，一頭編髮顫動着。
“吱嘎”一聲，車輛停下，幸好現在已經是後半夜，道路上幾乎沒什麼人。
佟雨拉開了車門，從車上跳了下去，轉頭看向了邵陽陽。
邵陽陽看看佟雨，再看看俞文鴻，也伸手抓向了門把手。
“陽陽？”看到邵陽陽也要下車，俞文鴻露出了一絲疑惑。
佟雨的性格，其實還是比較強硬的，所以佟雨反抗她，她還能理解。
可是這個一向懦弱，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邵陽陽……
竟然也要忤逆他？
下一秒，她的面容嚴厲了起來。
就像是一推再推的紙老虎，發現自己已經退到了懸崖邊緣。
“陽陽！”俞文鴻的怒吼聲，讓邵陽陽嚇了一個激靈，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陽陽，下車！”佟雨大聲道。
“哦！”邵陽陽的手又伸了出去。
“邵陽陽！”俞文鴻的聲音更大了幾分。
但是那一刻，不知道爲什麼，邵陽陽卻覺得俞文鴻很可笑。
他對俞文鴻咧了咧嘴，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夜風很冷。
已經入冬了。
凌晨四點，城市空寂荒蕪而又迷離，像是夢境的荒原。
佟雨兩手插着兜，走在馬路的一側，邵陽陽跟在他的身邊。
俞文鴻的車輛在原地停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跟在後面。
俞文鴻像是一個老媽子一樣，從車窗裡探出頭來：“佟雨，陽陽，外面天冷，你們快點上來！如果感冒了就慘了！”
邵陽陽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
俞文鴻一時間愣在那裡。
強勢慣了的她，從沒想到自己旗下的藝人，竟然對自己如此強硬。
她張口想要發出什麼威脅，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關上了車窗。
小車再次加速，消失在了道路上。
看她的車走了，佟雨對邵陽陽道：“陽陽，我想和飛線解約。”
“啊？”邵陽陽一愣，“解約？”
“嗯……”佟雨道。
“可是，違約金……”
他們都和飛線傳媒簽了合同，如果解約，需要支付高昂的違約金的。
而當時他們都還是小透明，籤的協議其實很苛刻，現在都沒有賺到多少錢。
而毫無背景的佟雨，簽訂的協議，比邵陽陽還苛刻一些，從各種演出和商業活動中得到的分成少得可憐。
“我覺得，我自己還值點錢。”佟雨擡起頭，看向了冷清的長街，道。
“姐？”一時間，邵陽陽想歪了。
佟雨姐要賣掉自己？
“想什麼！”看邵陽陽那表情，佟雨一巴掌拍了過去，“我說我的身價！我如果和別的公司談，願意爲他們服務一年，兩年甚至三年，他們應該可以幫我支付違約金。”
“這樣……值得嗎？”
一個歌手，黃金的年華有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