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番外篇 14．經年流轉，再見，卻是這樣一番光景……
許是肖緘的哥哥已經來了，因爲透過影影綽綽的天藍色色窗簾，他的病房裡多出了幾個身影出來。
譚之薇將手機塞回道牛仔褲的口袋裡，轉身朝着裡面走去……
……
走廊裡，譚之薇攔住了一個過路的護士，問：“肖緘的家人來了？”
護士對着她點點頭：“來了。攖”
聞言，譚之薇長長的鬆了口氣，道了聲謝，繞過護士，加快腳步朝着病房走去。
病房的門口，譚之薇的腳步稍稍停緩償。
裡面傳出肖緘說話的聲音：“哥，我錯了，以後我會小心的，對不起……”
站在門口的譚之薇有些不懂，少年說話的語氣像是很怕站在他病牀前的男人。
男人背對的譚之薇，背影多少有些熟悉。
男人身側還站在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正在低頭和醫生交涉什麼，目光一直盯着醫生的臉。
病房裡除了這兩個人男人和醫生護士之外，再無他人。
譚之薇也懶得等他們聊完，準備推門走去。
當她的手剛剛放在門把手上時，站在病牀前低頭看着肖緘的男人終於開了口。
男人對着身側的西裝男人說道：“去把小緘的住院費用還給那位幫忙叫救護車的小姐。”
西裝男人聞言，停止了與醫生的交談，低頭回應了一聲：“好的，先生。”
男人的話音未落，譚之薇的臉上一瞬間便沒了血色。
她的手還放在門把手上，門把手轉動了一半，她卻像觸電般的將手縮了回去。
這個聲音，她太過熟悉，噩夢不斷的在腦海裡輪番翻騰着。
她從沒有想過，她竟然會和溫肖默在這裡遇見。
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剛剛打那個電話時，覺得號碼格外熟悉。
可是她忽略了，或是在下意識的強迫自己與那個人撇清關係，不願再往他的身上聯想而已。
溫肖默聽到門口的動靜時，轉過身去，看到的是一閃而過的人影。
溫肖默收回目光，重新看着病牀上的肖緘，語調平穩道：“我打電話給你請假，這個月你就先不要去學校了。”
肖緘的臉憋的終於有了些血色，他有些怯的盯着溫肖默的眼睛，想反駁，可話到底還是被咽回了肚子裡去了。
溫肖默轉身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溫肖默關上身後的病房門，朝着走廊盡頭裡看了一眼，空無人影。
他朝着樓梯的方向走了幾步，不禁多了絲疑惑，他幾乎可以肯定，剛剛站在病房門口的人絕不是護士。
司機老劉已經從身後趕了過來，對着溫肖默說道：“先生，小緘說那個替他墊付醫藥費用的人出去打電話了，很快就能回來，不如您先去車裡休息，我辦好了之後，馬上去找您？”
溫肖默沒有迴應老劉的話，將車鑰匙從老劉的手裡拿了過來，單手抄兜，一個人下樓去了。
……
譚之薇一路小跑的從醫院裡出來，站在小巷口喘着粗氣。
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跑，可她不想和溫肖默見面是真的。
從這一刻開始，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行爲了，爲什麼偏偏那麼手賤，要幫人墊付住院費用。
難不成真的要當着面和溫肖默要錢，她只要一想，脊背處就有一股涼颼颼的寒色順着脊椎骨往上躥。
思維亂七八糟的同時，口袋裡的手機嗡嗡嗡的響起。
當譚之薇看到那個熟悉的號碼再一次出現在屏幕上時。
她徹底的慌了……
……
溫肖默一個人坐在車子裡，盯着屏幕上撥出的那個號碼，若有所思。
他一遍遍的打，顯示能夠接通，可對方偏偏不接。
溫肖默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眸子漸漸眯了起來，那頭依舊無人接聽。
司機老劉的身影已經從醫院出來了。
走到車前，溫肖默落下車窗，向外看去。
老劉彎着腰，低頭和溫肖默說道：“先生，給小緘墊付費用的人一直沒回來，我在附近也找了一圈，沒找到她……”
溫肖默點點頭，老劉繞過車頭，去了駕駛室。
待老劉坐好，並繫好安全帶時，坐在後面的溫肖默終於開了口，說道：“兩件事，第一，先叫人去查今天小緘受傷的經過。第二，叫人去查這個號碼，我要機主全部資料。”
老劉有些不解，卻也從溫肖默的手中接過電話。
電話上，正是之前救下小緘並給溫肖默打過電話的女人號碼。
老劉從副駕駛的儲藏格內找出便籤和筆，將號碼記了下來，很快對着溫肖默說道：“好的先生，我現在就叫人去查。”
聞言，溫肖默沒再多說什麼，閉上眼，將頭靠向身後的椅背。
老劉打完了電話，啓動了車。
本以爲溫肖默已經睡着，卻不想他在後面突然又開了口，說道：“找個酒店先住下來，小緘的事，先不讓告訴給老太太那邊，免得她擔心，如果她問起，就說小緘這幾天要備考，暫時住校回不去。”
司機老劉應了一聲，車內便再也沒有動靜了。
……
譚之薇一路上走的心事重重。
她糾結着這筆錢，自己到底還要是不要。
面對溫肖默那張蒼白的臉，她怕她自己真的會控制不住情緒，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可轉念一想，幹嘛不要，那是自己的錢，是自己用血汗賺回來的。
想到這兒，她突然想到了林盛。
也顧不上幾點鐘了，譚之薇一個電話就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的林盛接的很快，顯然還沒有入睡。
林盛問道：“薇薇？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事？”
譚之薇斂了斂情緒，語氣故作平靜的說道：“林盛，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別說一個忙，就是百個，千個，只要是譚之薇提出的，他赴湯蹈火都願意爲她去做。
譚之薇想了片刻，終於對着手機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在送餐的過程中，遇到了一個男孩受了傷，就好心將他送醫院去了，並幫他墊付了一筆住院費用。可男孩的家人說，這筆錢恐怕要過兩天才能給我，而恰好，過兩天我要出門，你能不能幫我去拿一下？”
電話那頭的林盛想也未想就答應了下來：“行啊，這沒問題，你把男孩家人的電話給我吧，我替你過去取。”
聞言，譚之薇終於鬆了口氣，對着手機說道：“謝謝啊。”
電話裡的林盛似乎並不想掛斷電話，猶豫了片刻後，說道：“薇薇，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樣了？”
譚之薇的身型一頓，故意岔開話題道：“那個，林盛，先不說了啊，我這邊進電話了，那件事拜託了，拜拜。”
說完，譚之薇幾乎想也不想的就掛斷了電話。
林盛想追求她的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之前，林盛對譚之薇過於熱情的幫助，其實譚母早就注意到了。
譚母曾和譚之薇坐下來聊過這件事。
譚母覺得林盛是個不錯的孩子，踏實，勤勞，對她們母女諸多照顧。
可譚之薇似乎並不想考慮自己感情的問題，譚之薇對母親說：“我知道林盛對我有好感，也知道他是個不錯的人，可也正因爲這樣，我才配不上他……媽，如今，我們身負鉅債，我不能那麼自私，連累了他……”
對此，譚母並沒有說什麼。
其實譚之薇說的一點也沒錯，可是，面對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她沒辦法不自私。
債務一時半會兒也是還不清的，難道一輩子還不清，女兒的幸福就因此而斷送了嗎？
她也很矛盾……
此時的譚之薇也並非是想拖着，不給他答案。
只是，她在想，一旦她拒絕了林盛，兩人之間勢必會很尷尬。
那麼，那一萬八千塊錢，林盛說不定就不會幫她去拿回來了。
而在濱城，除了林盛，她也想不到還能找誰去幫忙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媽媽私廚的門口。
透過門口掛着的水晶珠串簾子，她看見唐韻一個人正在做今天最後的清掃。
譚之薇站在門口，許久也沒挪動腳步。
很快，她轉過身去，朝着不遠處的體育場走去。
當下已經是夜裡10點多了，體育場裡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燈還支撐着，將這裡照的光明。
譚之薇找了一處石凳，坐下來，揉了揉走的發酸的大腿。
此時，她不想回去，因爲她不想騙自己的母親，隱瞞今天和溫肖默見過面的事情。
可那一萬八千塊，從卡里轉出的那一刻，唐韻應該就已經收到銀行短信的了。
況且，她在電話裡也跟唐韻說了，自己這麼晚還沒回去，就是在等小緘的家人拿錢。
可是，錢卻沒有拿回來……
譚之薇對着漆黑的夜幕，長出了口氣，手機攥在手裡，被她攥的格外的緊。
她本不想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周繼海的夫人，可想想，還是決定試一試吧。
電話放在耳邊，打通的提示音響了很久，那邊的人才接起。
電話裡響起了周繼海夫人的聲音，譚之薇說道：“你好，是我。”
電話裡的女人並沒有很快應答，而是哼的一聲冷笑。
譚之薇從語調中已經聽出了不屑，可錢還是要拿，她也只能硬下頭皮。
電話裡的女人冷冰冰的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譚之薇開門見山，沉穩說道：“拿剩下的五萬塊錢。”
“虧你也好意思提剩下那五萬塊？”周繼海夫人突然發難道。
這一刻，譚之薇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她對着手機淺淺的笑着：“爲什麼不能提？您先生已經和小三撕破了臉，我想我也是有功勞的，不是嗎？”
“你少跟我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話，姓譚的，之前要不是聽姐妹們說你有手段，能全身而退，我也不會找你，可你自己說說，你把這件事搞成了什麼樣子？搞砸了竟然還厚着臉皮找我要錢！”
聽老女人這麼說，譚之薇笑了：“周夫人，您也太會給自己找臺階下了，要不是你在中間給小三打了電話，也不至於最後鬧成了那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就是怕小三來的晚一些，我和周繼海滾到一張牀上去麼？你不信任我沒關係，也不至於把後果都忘身上推，既然，您不想給錢，那就當我這個電話沒打，我無所謂啊……”
“你，你什麼意思？”周繼海夫人終於沉不住氣了。
對付這種半路反悔的主顧，譚之薇最有一套了，路燈下盯着自己掌心裡繁亂的紋路，語調涼涼道：“您不給，自然有人替您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周繼海正四處找我呢，對嗎？”
“姓譚的！”老女人到底是忍不住，發了火。
譚之薇繼續笑着說道：“您也別急着罵我，我給您兩條路，一，我把銀行卡號給你，兩個小時內，你把錢給我打過來，二，我找周繼海，認個錯，說你是背後主使，順便再發展一下感情，也許，我拿到的就不止是五位數了，您說呢？”
電話裡的女人不說話了，卻沒有衝動的掛斷，而是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氣。
片刻後，女人終於說道：“這樣吧，銀行轉款現在是不能了，老周對這件事本就懷疑了，我的銀行進出款記錄太容易就能引起他的注意，你來歐亞會館，我當面給你現金，也免得日後你用這個證據來威脅我。”
聞言，譚之薇終於笑了：“聰明。”
對方狠狠的掛了電話，譚之薇則一身輕鬆。
……
譚之薇一身短髮t恤，寒酸的進了會館，卻被人給攔了下來。
面對這種情形，譚之薇見怪不怪。
她慢條斯理的對着服務人員說道：“貴賓319包房的周太太讓我來了。”
聞言，服務生到底還是將手收了回去。
譚之薇沒理會周圍的目光，雙手插進牛仔褲的口袋，大步的朝着電梯方向走去。
……
3樓的走廊裡。
譚之薇如願的見到了周繼海的夫人。
周夫人與她之前見過的個別主顧不同，她身上遠沒有上層社會的那種氣質，雖然名牌加身。
可略顯肥胖的身材，還是顯得她有些土裡土氣。
面對這樣的女人，譚之薇替她感到悲哀。
周繼海既然和小三鬧翻，恐怕日後也少不了小四，小五，最起碼就外型上來說，這位原配沒有被替換掉，已經算是幸運了。
周夫人手裡挎着lv的經典款式提包，再見到譚之薇這一身打扮後，一臉的鄙夷。
譚之薇也懶得與她有視線交流，看着她正低頭在包裡翻找着一疊疊的鈔票。
出於好心，譚之薇提醒道：“你們家周先生這口氣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咽不下去，勸您在家裡說話小心些。”
手裡拿着錢的周夫人突然擡起眼皮來，看了譚之薇一眼，冷笑道：“我還用不着你來教。”
說着，將手裡的錢不客氣的全都甩在了她的胸前。
眼看着一張張紅色鈔票四散而飛，又紛紛落地，譚之薇的表情一點點的冷了下去。
這時的周夫人已經轉身。
很快，譚之薇開口怒道：“把錢撿起來！”
周夫人回過頭來，一臉不屑的看着她，挑着嘴角：“怎麼了？臭要飯的，你自己沒手嗎？不會自己撿啊？”
面對如此羞辱的譚之薇，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腕，大聲說道：“我再說一遍，撿起來！”
女人噗嗤一聲笑了：“就憑你個黃毛丫頭，還想跟我動手？”
說着，女人一把將譚之薇從眼前推開，順帶着，一個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譚之薇只覺得耳中一陣嗡嗡作響。
反應過來時，女人還雙手環胸，氣勢凌人的站在原地冷笑。
譚之薇從不是個吃虧的，可這一巴掌到底還是沒有還回去。
那是因爲，她突然間發現，不遠處的一個包房門口，溫肖默正站在那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