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悶雷般的馬蹄聲炸響，整個帳篷彷彿都要被震塌了一樣。
阿骨打嗖的一下從牀榻上跳了起來，看向一旁面面相覷的草原蠻子們，臉上滿是猙獰。
“這叫有馬？”
“這他孃的是漢軍大隊騎軍到了，這不是有馬，這是上千匹馬啊。”
營帳被衝倒的聲音響起，喊殺聲終於響起，馬蹄在營內衝撞的聲音響徹整個營帳。
阿骨打身體抖如篩糠。
“鄭開，必然是鄭開這個煞星來了，我們走。”
馬匪一把拉住阿骨打：
“大哥，不打就走，說不定是蘇路來了，與那唐人約定，引出蘇路，我們就能贏了。”
阿骨打的行動一滯，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不過這猶豫被一個衝進帳篷的馬匪給衝散了。
帳篷簾子被一個跌跌闖闖衝進來的馬匪一下撕裂，馬匪臉上、頭上，到處都是血污，早晨的陽光自東方升起，從他背後照來，給他身上的血污鍍上了一層金色。
日光如血。
阿骨打心中升起這樣的念頭，瞬間就衝散了阿骨打想要抵抗的念頭。
甫一照面，就打的自家丟盔棄甲，兄弟們滿頭血污的，肯定是強軍，漢國強軍，自家可不是對手。
昨日漢軍還是騷擾，怎麼今日就成強攻了？
阿骨打帶着不解，衝出了營帳。
營內，已經亂作一團。
黑紅兩色甲衣的禁衛騎在高頭大馬上縱橫馳騁，揮舞着馬刀，收割着馬匪人頭。
馬匪想要結成建制的、來回奔逃的、大聲嚷着指揮的，都是禁衛收割的目標。
不過幾個回合，馬匪就失了血氣，或四散奔逃，或伏地做鵪鶉，或縮在營帳內不敢冒頭，大營內的抵抗，正在逐漸消失。
阿骨打衝出營帳，迅速吸引了禁衛的注意。
高大寶馬刀一揮，幾十個禁衛聚攏在他身後，迅速向阿骨打的營帳衝了過來。
“砍下那馬匪頭目腦袋者，晉勳銜一級。”
“砍他一刀者，積功一轉。”
高大寶冷催着坐下馬匹，聲音高昂豪邁。
聚攏的禁衛發出沖天吼聲，幾十匹馬，卻發出了沖天的士氣。
阿骨打差點兒尿了。
這股漢軍是什麼來頭，怎麼氣勢如此之強，來去如風，比自家還像是馬賊啊。
跟他們比，鄭開的大軍都要差了檔次，這纔是真強軍啊。
這領軍的，應該就是漢軍王爺蘇路吧。
也只有這種傳說中的軍神，才能統帶如此強軍。
阿骨打這樣想着，逃命的速度卻是飛快。
十幾個馬匪，飛快的向後營衝去，那裡有馬，若是無馬而逃，阿骨打相信自己就算有十條腿，也跑不過這幫子漢軍。
漢軍禁衛聚攏過來，追隨自己的兄弟不斷被砍倒，越來越多的兄弟沒了。
阿骨打心中滴血，完顏烈、耶律石這些都是自己培養的腹心，都死了，躺在死人堆裡，一動也不動了。
阿骨打拉到馬匹，衝出營帳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領軍的漢軍將領已經衝了過來，他的兜鍪上，黑紅衣甲上，胯下馬匹毛髮上，到處都是血污。
朝霞自他背後的北陽城頭射來，給阿骨打眼中的一切都鍍上了金色。
北陽城外，朝陽如血。
漢軍一股而定馬匪殘部，除了少數漏網之魚，大半馬匪盡數被剿滅。
高大寶見到謝凝雲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大戰一夜的將士們基本都睡下了，營內值守巡邏的，大半都是校尉或者將官，謝凝雲都沒有在中軍帳內處置軍務，而是坐在一堆軍務冊子上，在營門口處置着軍務。
看到高大寶，謝凝雲的眼角彎了起來，指着高大寶說了：
“都說王爺是軍神，以前從未見過王爺出手，本將心中還有些可惜，今日一見，高將軍真戰神也，王爺身邊一統領已經如此厲害，王爺神威，非我等可以想象的了。”
高大寶摘了兜鍪，隨便在地上一坐，深吸了口氣說着：
“還是謝將軍謀略得當，指揮無雙，我纔有衝陣破敵的機會。”
“幷州大戰這麼多天，雖然克復幷州城，還不是沒抓住馬匪，讓他們大半都逃散了。”
聽到高大寶的話，謝凝雲神情有些不悅，雖然高大寶說的是事情，但是咱心中就是有些不高興。
“幷州之戰，原因多多，並不是指揮之誤。”
謝凝雲斟酌着說了，不願再談此事，謝凝雲手指一指，指向北陽城頭，問着高大寶說了：
“高統領可要入城？”
高大寶搖了搖頭：
“末將奉王命而來，追亡逐北，破了馬賊，會銜尾追殺，把他們趕到北疆之外。”
謝凝雲點了點頭：
“如此將軍自便，若有軍糧輜重之需，直接找軍需官支取就是。”
高大寶起身，向謝凝雲行禮，轉身向臨時分派給自己的營帳走去，連日行軍，大戰一夜，大戰終結，自己也要好好睡上一覺。
這一戰，不求晉勳銜，戰功都換做銀錢，拿給哥哥，回家建造老宅去。
……
燕京城內，蘇路正在研究佈防圖，看着漢國的的疆域圖。
連年征伐，漢國疆域不斷擴大，尤其是北疆，鄭開在的時候，每次受到北境以北的蠻族侵襲，就發動一次大戰，搶奪一波蠻族的土地。
疆域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擴大。
鄭開被調入京，現在又去了五原平叛，北境也安穩下來，講武堂派出的勘測隊伍，終於釐定了北疆邊境，畫出了最準確的佈防圖。
李清從外面進來，把一封奏摺放在了蘇路面前。
“幷州大捷，北陽大捷。”
在蘇路旁邊坐下，李清笑着說了：
“高大寶陸戰果然不負你所望，一戰克敵，高大寶輔助謝凝雲解北陽之圍，陸戰助陣林崗破了幷州，草上飛馬賊殘餘向北疆逃去。”
“可抓住了幕後之人？”
蘇路看着佈防圖，漫不經心的問着。
此次北境西境連續出事，肯定有人在幕後串聯，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哪裡，但連番掀起戰火，肯定想要把自己給引出京城。
李清搖了搖頭：
“定驤衛雖然陸續有人進入了匪賊的隊伍，可惜這次禁衛的行動速度太快，不等咱們的人探聽出什麼，幾股悍匪就連續被滅，讓定驤衛的伏子都無用了。”
蘇路聞言有些愕然，這仗打的快了，細作們連發揮作用的時間，都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