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報上,一位與徐謹關係曖昧的專欄作家索性赤膊上陣,公開在文章中質疑那些被“天俠”所救的人在撒謊,是在跟所謂的“天俠”演雙簧,要不然獲救者怎麼連恩人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鬧出一個大烏龍。
媒體甚囂塵上的熱炒和五花八門的解讀,使得“天俠”這個名字不斷髮酵膨脹,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理性的人們仍在懷疑“天俠”的真實性,然而現實卻是更多人願意相信“天俠”的存在,願意相信有這麼一個人在替天行道。
越來越多的人們把自己內心深處對公平與正義的渴望寄託在天俠身上,那些最狂熱的粉絲,甚至把“天俠”比作救世主,相信不管受苦受難的人身在何處,只要向他祈禱就能夠得到救贖。
身爲這場熱潮的締造者,王建沒有因此沾沾自喜。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求個直指本心念頭通達罷了,正如古之賢人所言,“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從“雪山空降”到“地震營救”,“天俠”又一次創造了奇蹟,儘管新聞媒體上充斥着懷疑的聲音,但這並不影響“天俠同盟”日益火爆,論壇上每天都有近千條新發布的帖子向“天俠”求救,其中大部分求助者的訴求確有其事,值得同情。
王建和洛水爲此頗感頭痛,每天上千條求助信息,兩人即便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便只能擇取較爲嚴重的案件出手解決,至於那些偷雞摸狗雞毛蒜皮的糾紛,他們是不會去管的,還是把這份光榮的工作留給警察叔叔好了。
然而凡事總有例外,這天晚上,洛水在論壇上發現一張求助帖,求助者是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不久前在家門口丟失了一輛家用磁浮車。倘若僅僅是想找回失竊的車子,洛水是不會出手的,如果這種小事都要“天俠”出面解決,還要警察於什麼?
可是看到後來,她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丟失的車上還有一個尚未斷奶的嬰兒竊車賊大概也不知道車上有嬰兒,可是當他發現以後,將會如何對待這個可憐的小生命?
失竊案發已經近十二個小時了,消息已經在案發當地傳開,可謂滿城風雨,幾乎所有熱心人都在自發的尋找失蹤嬰兒的下落,街頭巷尾,網絡,電視,報紙,通過一切渠道都在熱切的發佈各種通告,尋找這個可憐的小*的下落失主父母通過媒體發表聲明:只要竊賊保證嬰兒安全,他們將向警方申請撤回報案,對他的盜竊行爲不予追究,甚至可以將那輛磁浮車送給竊只要別傷害他們的寶貝女兒……
看完這個帖子,洛水內心深處最柔軟的的地方,被猛烈撞擊了一下。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強烈的正義感促使她無法坐視一個年幼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決定出手幫助那對焦慮的夫婦尋回丟失的女兒“老公,有什麼辦法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失蹤的嬰兒?”洛水急切地望向王建。
“辦法不是沒有。”王建遲疑了一下,“但是需要藉助一些失蹤嬰兒貼身穿戴的東西。”
洛水爲嬰兒失竊案牽腸掛肚的時候,他也在關注這起案件,並非通過論壇上那些捕風捉影的猜測——安蕊在剛剛打開的電話中爲他提供了關於此案的第一手資料。
案件的起因源自一次疏忽。一對年輕父母回家途中忘記鎖車門,還把尚在襁褓中的女兒遺落在車後座上,等到他們想起來,回去再找,卻發現車和女兒都不見了,焦急之下連忙報警,卻一直沒有竊車賊的線索。
夫妻倆爲找到女兒想盡千方百計,在報紙和網絡上發佈求助信息,車丟了就丟了,只要女兒平安就好,得知此事的好心人自發動員起來,在全城搜索失蹤嬰兒的下落。
其後不久,有人將這個消息發佈到“天俠同盟”論壇上尋求幫助,安蕊發現這則十萬火急的求助貼子以後也很擔心失蹤*的下落,馬上打來電話轉告王建,並且通過案發當地城市的記者朋友,得到一樣對搜索行動非常重要的東西——失蹤*戴過的一頂小絨線帽。
拿到這頂嬰兒帽,王建就可以藉助“戊土戌狗神通”讀取*殘留在帽子上的生命訊號,進而對照該訊號,在案發當地搜查她的下落。
洛水平常給人一種沒心沒肺的“女漢子”印象,其實她也有溫柔細膩的一面,特別是對小孩子極富同情心,得知*被竊車賊拐走生死未卜,立刻催促王建馬上動身救人。
兩人馭劍飛往案發地點,那是一個位於北極圈附近的小城,四月裡仍是天寒地凍,滴水成冰,街道上積雪厚達一尺。
救人如救火,每耽擱一分鐘*都有可能遭遇不測,王建一口氣召喚出四十隻鐮鼬,分別爲其加持“戊土戌狗神通”,命令它們在城中散佈開來,根據嬰兒帽上的氣味搜尋*。
鐮鼬們聽從他的命令,朝四面八方散開,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其中一隻鐮鼬發現了*的氣息。王建和洛水喜出望外,有氣息說明*很可能還活着,馬上馭劍追蹤過去,一直追到郊外的山溝裡,在一片松林附近,王建看到遺棄在雪地上的磁浮車,型號與車牌跟失竊那輛如出一轍。
王建見左右無人,便收起劍光降落在雪地上。走近失竊的磁浮車,他覺察到車門半開,兩行腳印清晰可見,一直朝樹林深處延伸,便跟洛水分頭行動,自己去查看失竊的車輛,看看*是否還在車上,洛水則追蹤腳印,爭取將那棄車逃跑的竊賊緝捕歸案。
洛水現在還不會馭劍,便駕馭甲木罡風掠過樹梢,沿着腳印眼神的方向一路追進樹林深處。
時近黃昏,夜幕將至,樹林裡靜悄悄的,雪地反映晚霞,有種迴光返照的氣氛,令洛水心裡發慌,興起不祥的預感……
這時候前方林間突然閃出一個黑影,背對洛水飛來的方向,正用消防鍬在雪地上挖掘什麼。
洛水屏息飛了過去,低頭一看,只見雪地上丟棄着幾樣奶瓶和玩具之類嬰兒物品,一個黑衣中年男子剛挖好一個深坑,這會兒正在往坑裡填土,泥雪飛揚之際,洛水隱約看見一隻小手。
那是一個小嬰兒的手,嬌嫩白皙,此刻卻被冰雪凍僵、泥土污染,失去了生命的徵兆……
當她猛然醒悟那個竊車賊此刻的所作所爲,一種強烈到無法形容的情緒瞬間佔據了她的心臟,這是憤怒,是震驚,是不敢置信世間竟有如此醜惡的行徑“畜生你在於什麼”
洛水徹底失控了。此刻她的腦中只有熊熊怒火,閃念間放出三十一口火龍刀,呼嘯着飛了過去。
身後陡然傳來少女的怒叱,竊車賊嚇了一跳,匆匆回過頭來,滿面驚慌失措,他下意識地舉起消防鍬,試圖要襲擊這個半路殺出來並且洞悉自己罪行的黑衣少女,然而還沒來得及行兇,就看見漫天緋色刀光攢射過來唰唰唰——火龍刀帶着洛水滿腔怒火砍在那個謀殺*的畜生身上,轉瞬之間便將他切得血肉橫飛粉身碎骨洛水還不解氣,手掐法訣催動飛刀釋放“三昧火龍息”,三十一道烈焰匯聚成一頭咆哮的火龍猛撲下去,將碎屍燒成灰燼才稍微冷靜下來,想起*生死未卜,連忙收回火龍刀,跑過去掘開泥雪,顫抖的雙手伸向坑洞,將已然凍僵的小生命抱了出來。
此時她的腦海中已是一片空白,全憑三年醫科專業教育形成的條件反射促使她握住嬰兒的小手,試探脈搏,卻感覺不到心跳。
掀開沾滿積雪的襁褓,洛水把臉頰貼在嬰兒凍地青紫的小臉上,感到一片冰涼,這涼意一直滲透到她的心裡……
她緊緊抱着失去生命的*,就這麼呆呆站在寂靜的樹林裡,風吹過林梢,積雪簌簌落下,染白了她的長髮。
不知過了多久,兩行淚水從她眼角滾落下來,落在懷中*臉上,打溼了她的睫毛。
“洛水情況怎麼樣?”
王建匆匆追上來,看到洛水抱着*呆立流淚,心頭驀地一沉懷着最後一線希望,他走到洛水跟前,從她手中接過*,側耳聆聽她的心跳。也許是吸收了洛水的體溫,*出現細微的脈搏,王建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連忙取出“造化瓶”,喂那奄奄一息地*服下一滴“造化甘露”,希望還來得及挽回這個可憐的小生命。
天可憐見,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下,幾分鐘後,*終於恢復生機,虛弱地睜開眼睛,哇地一聲哭起來。洛水一聽嬰兒啼哭就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王建倒是不急不慌,非常老練地抱着小傢伙輕輕拍打,默運“丙火訣”釋放熱能,幫小傢伙驅散寒意,很快便哄得*安靜下來。
見洛水瞪起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驚訝而又崇拜地注視着自己,王建暗自得意,心道:“咱可是當爹的人,修真世界上萬兒女都拉扯大了,還擺不平你這個小東西?”低頭用鼻尖蹭蹭*臉頰,逗得她格格笑。
洛水在旁邊呆呆注視這這一切,當*發笑的時候,她也跟着笑了起來,兩行熱淚亦隨之涌出眼眶。
王建把*遞給洛水,讓她臨時客串一下“奶媽”,環顧四周,試圖搜尋竊車賊的下落,卻找不到什麼痕跡。嗅了嗅帶有淡淡血腥味的空氣,他若有所思,回頭望了洛水一眼,沒再說什麼,只是拾起地上的撥浪鼓和奶瓶,徑直回到車上。
失竊的車子還能發動,洛水抱着*坐在助手席上,王建幫她綁好安全帶,隨即發動車子浮空而起。
飛行途中洛水一直在逗小傢伙,眼角眉梢盡是溫柔,笑容裡流露出聖潔的母性光輝,在王建看來,這就是人世間最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