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光我們？”丹妮莉絲厲聲喝道，“殺光我們，他就在卓耿、雷戈和韋賽里斯中間種下了無法解開的仇恨，我會讓卓耿、雷戈、韋賽里斯逃走，長大後再回來復仇。”
“魔山並不是你們對我說的莽漢，他狡詐奸滑，城府極深，精於算計，他必須要確保能搶走韋賽里斯而不會引起韋賽里斯的敵意；他的隱忍不是因爲談判的誠意和榮譽，而是爲了確保能建立起他的龍騎士軍團。他需要我的孩子，他需要帶走一條龍，他需要得到的是龍之號角，我的首相大人。”
“我們和魔山坐在一起談判，我的龍在天空中分辨不出這是戰爭；但魔山動手殺光我們，龍就會立即知道誰是他們的敵人。狗都知道護主，何況龍！你和魔山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好像被魔山完全矇蔽了你的智慧。”
龍的敵意？龍騎士軍團？
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心中一震。
魔山的確在謀劃建立自己的龍騎士軍團，但這是個絕對的秘密，龍之母在大海中的龍石島上是不可能知道的。就算魔山身邊有瓦里斯的情報間諜，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把消息傳遞給龍之母。
魔山在明月山脈中養龍馴龍，瓦里斯的小小鳥再厲害十倍也去不了明月山脈的最深處。魔山軍團中，能接近魔山的都是西境將軍和他的死士，這些人從北境歸來，不可能被同樣在龍之母身邊的瓦里斯發展成他的小小鳥。
難道，在我被魔山搙走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龍之母的身邊真的來了一個神秘的人物，一個能看見一些未來碎片的巫師？
小惡魔想起了魔山在談判時候的眼神語言。魔山用眼神問他丹妮莉絲的身邊是否有未卜先知的巫師類人物，提利昂予以了否認。
魔山在和丹妮莉絲的談判中，也察覺到了丹妮莉絲窺探到了他的一些隱秘了！
魔山搶走了韋賽里斯和龍之號角，這個小惡魔事前並不知道的計劃，現在看來，很確定的是爲了確保了他的龍的繁衍。
他留下龍之母的性命，真的如丹妮莉絲所說，並不是出於談判的誠意和騎士的榮譽？而是更深層次的戰術謀略？
殺了龍之母丹妮莉絲，真的能在卓耿、雷戈、韋賽里斯的心裡種下仇恨？
仇恨？
龍會因爲魔山殺了他們的母親而仇恨魔山麼？
小惡魔並不能百分百的確定！
但他知道也許仇恨沒有，但敵意是肯定免不了。仇恨這一說法，更適合人類自己。
而爲了保險，萬無一失，在沒有孵化出自己的小龍的時候，恐怕魔山真的不會對龍之母動手吧！萬一帶來了對丹妮莉絲的三條小龍的傷害，其間再不小心種下了無法解開的敵意……龍之母可是卓耿的龍騎士，卓耿會致死都忠誠於龍之母，這一點毫無疑問……
但他可以偷襲？
但不管是偷襲來殺掉龍之母還是其他的任何辦法，都沒有先孵化出龍來更保險的了。有了龍騎士軍團，那纔是最重要的！
而殺掉龍之母，當然比不上把龍之母征服來得更偉大！
今後，如果魔山真的實施征服，在奴隸灣的國度，魔山需要一個最好的威信最高的代理人，就好像一個領主需要封臣！最佳的人選，當然是丹妮莉絲！
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的背脊突然冒出了一陣冷汗！
他發覺，自己的智慧好像並不比魔山高明多少！
一股冷氣從他的兩隻腳板升起，流遍全身。
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感覺到了凜冬般的寒冷：如墜冰窖！
他本自視很高，對自己的智慧和博學有很強大的自信。他傲視世界，充滿了戲謔的目光看着這個世界的種種膚淺，對神不敬，都源於他內心深處的驕傲！
但剛纔得丹妮莉絲的提醒，他想到了很多，而魔山，給了他強大的碾壓的感覺。
尤其在大的格局中，他發覺自己的眼光竟然不太能跟上魔山的格局。
過後方知！——並不是一個真正智慧的人的光榮，而是恥辱！
小惡魔張口結舌，面對女王陛下的憤怒，他的巧舌僵住了！
“提利昂·蘭尼斯特，我需要你證明你的忠誠。”丹妮莉絲怒氣難抑，“這次談判，我們一敗塗地，而你和魔山在一起多日，你和他一起回來，但在談判中，你對我從無警示，爲什麼？是我高估了你的智慧？還是你被魔山矇蔽了智慧，還是你已經被魔山的殘暴脅迫而背叛？別說謊，我身邊有人能解開你的謊言。”
身邊有人能揭謊？
小惡魔心裡再次一震：女王陛下的身邊真的來了異人？巫師？修士還是其他的什麼祭司？
*
君臨城上空，一大一小兩條龍懸停，接受萬衆矚目！
城牆上，守備軍全部擡起仰望！
城牆下，數萬將士擡頭仰望！
黑水河港口和碼頭，士兵、將軍、水手、工人……所有的人都擡起頭仰望！
城市裡——街道上、陽臺上、貝勒大聖堂廣場、房頂……到處都是人……修女、靜默姐妹、難民、流浪漢、平民、修士、火術士、馬伕、僕人……各行各業的人，大人孩子，全部都擡頭仰望。
那條巨龍的背上，騎着魔山！
魔山——七國軍務大臣；北境、西境、東境守護；龍石島公爵；克里岡新村、塔貝克廳、卡斯特梅的領主；蟹爪半島之王；明月山脈原住民部落領袖；灼人部紅手……
巨龍旁邊的小龍背上，騎乘着一位美貌女子！來自多恩的領主——亞蓮恩·馬泰爾親王！
“七國的勇士們，全城的子民們。”魔山的聲音響徹全城，“我是魔山，丹妮莉絲的一條龍韋賽里斯已經被亞蓮恩·馬泰爾親王征服，成了她的坐騎。現在，我們維斯特洛大陸，已經擁有了兩條龍：偷羊賊和韋賽里斯。今後，我們還將擁有更多的龍。”
全城將士和子民們都一起擡頭仰望魔山，聽着他的聲音，大家的心中都有一隻奔馬，但大家都強抑着滿心的歡悅，狂喜在全城流淌，等待着那奇異的爆發時刻……
“從今天開始，維斯特洛人——包括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先民的後裔和大陸所有的原住民，將不會再受任何外域人的統治和欺凌，維斯特洛人是最偉大的民族，也是最強大的，任何來犯的敵人都將被我們粉碎！”
當歡呼聲如地底的噴泉剛剛響起，魔山伸出了手制止了歡呼，他的聲音碾碎了一切：“各位勇士，各位子民，我和亞蓮恩親王剛剛去到了龍石島，和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達成了和平協議，丹妮莉絲承認入侵的罪惡並道歉撤軍，她留下五萬匹戰馬和一條龍作爲賠償。這條龍的名字叫做韋賽里斯，他就是丹妮莉絲請求和平的誠意！”
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在大多數真話中夾雜一些牛皮，是一種令人有惡意愉快的體驗。魔山享受這種吹花的愉悅！小節上的無恥在強者的身上，是令人喜歡去模仿的優點！
騎在韋賽里斯背上的亞蓮恩·馬泰爾就聽得笑顏如花！她發覺自己更愛魔山了！這種男人，有一個真他嗎的顛倒黑白的有趣的靈魂！
丹妮莉絲送他們一條龍做誠意什麼的，如果說那是真的，只能說魔山的拳頭和她的劍是最優美的語言。而魔山的奸詐，當然也可以說是智慧，是說服丹妮莉絲送龍的雄辯家的語言邏輯力。
最後，魔山用力喝道：“從今天開始，誰來打我們，我們就去滅了他！誰招惹我們，我們就會教訓他；誰敢在貿易中算計我們，我們就去和他們談談道理。我們維斯特洛人，將以理服人的站在世界山峰上。當然，面對我們的敵人，我們除了寬恕外，還有我們的勇士那鋒利的劍和無堅不摧的龍！”
全城將士和子民都感覺揚眉吐氣，熱血沸騰，亢奮不已！年輕人都捏緊了拳頭，將士們都手按劍柄！
“我們勝利了，縱聲歡呼吧，維斯特洛人，我們是戰無不勝的偉大的民族！維斯特洛萬歲！”磨山拔出巨劍，縱聲高呼！
轟！
歡呼聲排山倒海，如大海的浪潮，如春雷的隆隆，數十萬人的吶喊聲驚天動地！
全城的子民和將士們一起歡呼，這歡呼聲壓抑太久，如地底被強力壓住的噴泉，堵住噴泉口的巨石一搬開，泉水就如炮彈一樣射了出來，衝上了高空！
*
紅堡。梅葛樓。太后舞廳。
和全城的子民將士們一樣，艾莉亞心裡也很吃驚，魔山的隊伍裡又多了一條龍，他是如何做到的？
魔山真是太了不起了！
但是，艾莉亞除了欽佩魔山外，還有其他的女孩子的奇怪心思。
柳葉形的落地窗前，艾莉亞僞裝的瑟曦笑嘻嘻的看着簡妮：“夫人，恭喜恭喜，你的丈夫魔山又奪取到了丹妮莉絲的一條龍，還威逼着丹妮莉絲撤軍了。他實在是很了不起。但很可惜，龍背上卻並不是你。亞蓮恩·馬泰爾好像頗受魔山寵愛啊！”
艾莉亞的眼神裡沒有對簡妮的憐憫，而是戲謔的目光閃爍。她好像一個頗有閒心的看客，但神情間又並無主觀上的那種惡意。這個世界裡，大家對沒有落在自己頭上的清人之爭都是寬容而閒雅的。
簡妮·維斯特林表情淡然，不過也許她的心裡很不是滋味，誰也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出她的內心情緒，她撫摸着自己凸起的肚腹，淡淡說道：“艾莉亞·史塔克，你是想讓難過刺激我的胎氣，然後讓我流產嗎？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在這個時候，我並不介意亞蓮恩替我照顧我的丈夫。等一會他們來紅堡了，我還要當面謝謝她。”
艾莉亞·史塔克有一瞬間的驚訝的愣怔，隨即釋然而笑，她被簡妮的一番話給完全折服，她可真是沒有想到簡妮還會當面去謝謝亞蓮恩替她照顧了魔山。
“哦！對不起，簡妮夫人，請原諒我的故意無禮，我一時間忘記了你的小寶貝。”艾莉亞俯下身子，把臉貼在簡妮的肚腹上，“這小傢伙會聽見我的無禮的話麼？”
“等他出來，你可以直接問他。不過，艾莉亞，我接受你的道歉。丹妮莉絲賠禮道歉送龍送馬求得了和平，她將很快要退兵了，那麼我們將需要推舉新的國王了。王國連年內戰，需要穩定。瑟曦和詹姆全家已經離開，丹妮莉絲一撤軍，你我把持王宮的時間就拖不了多久了。”
“簡妮夫人，我跟你和魔山大人一樣，我們都推舉瓊恩·坦格利安。”
“那就立即發書信，讓瓊恩·坦格利安速來紅堡。”
“我早已經放飛了渡鴉，簡妮夫人，也許今天，也許明天，我父親的信就會回來。瓊恩·坦格利安就會帶着他的兄弟們敢來君臨登上王座。我真期待看見瓊恩坐上鐵王座的帥氣樣子啊，他會是個最好的國王，他也一定會把國家管理得井井有條。他做國王，魔山做首相，你做法務大臣，我周遊世界，在你們合力的領導下，我知道我們的維斯特洛大陸從此會繁榮富強，無可匹敵。”艾莉亞·史塔克說得興奮不已。
簡妮·維斯特林面帶微笑的看着艾莉亞，艾莉亞刺客無雙，但她究竟還是個單純得能被一眼看穿的孩子啊！
全城歡呼魔山和維斯特洛萬歲的聲音一浪一浪，這個孩子就沒有從中意識到一點什麼！簡妮發覺自己更喜歡艾莉亞·史塔克了。魔山早早就制定出了要和史塔克家族成爲盟友和家人的計劃，如今看來，那真是太成功的遠見啊！
史塔克家族的人，在戰場上，魔山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他們！讓史塔克家族的人欠債，得到的利息也會是最高最確定的！
面對艾莉亞，簡妮可一點沒有爲魔山和自己的遠謀算計而有那麼一點點的愧疚感！
一切都是通過縝密的計劃和先知的優勢，再通過艱苦的努力一點一點換取來的！
受之無愧！
*
“艾莉亞，你放出渡鴉去北境多久了？”其實簡妮對艾莉亞放飛渡鴉的時間心知肚明。
“很多天以前了。”
“哦，那麼艾德公爵的回信很快就會收到了。”
“是的，夫人！”艾莉亞站起身，“我們什麼時候宣佈我的真實身份，什麼時候在御前重臣會議上宣佈瑟曦和詹姆一家人已經秘密逃走？什麼時候宣佈奉瓊恩·坦格利安爲王？”
“明天一早，御前重臣會議上。不過奉瓊恩爲王的宣告，必須要我們收到艾德公爵大人的回信之後。”
“好的，夫人！”
艾莉亞的劍是刺客的劍，變化莫測，一劍封喉！
而其實簡妮也有一把劍，只是無形無影，無人可見，卻同樣鋒銳無比，一劍封喉，制勝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