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聚散流沙

被帶走,自然是去見黑袍祭司。

見黑袍祭司,自然是學突厥語。

學突厥語,自然痛苦無比。

雖然期間,蘇柒一直試圖,就這麼直接的再次和他鬧翻,但自始至終,黑袍祭司都是一種別和我說別的,我念一句突厥語,你學一句就是了的模樣。

蘇柒看着他,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其他說辭,想着自己無端端再次發火,也並不是上上策,所以繼續冷嘲熱諷。

與此同時,他再次假裝自己記性不好,反覆的問一些,自己有印象的發音,流露出嚴重的厭學情緒,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試圖,讓黑袍祭司看輕自己。

而到了晚上,他則回到牢籠裡,可能是因爲連續兩次,都被打的太慘,那個傢伙又明白,蘇柒是無法溝通的,所以模樣幾乎是死了心的樣子。

就這樣,一連過了幾天,每次他都是被拖着帶過去,根本沒機會觀察牢籠四周的情況,所以這次,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在一切剛開始,他一天兩頓飯的第一頓飯時,邊吃邊道:“我說老黑,既然我將來會成爲你們的聖子,那你們就這麼對我?”

黑袍祭司聞言一笑,就道:“那你知不知道,突厥人有多少,可以一天吃兩塊燻肉?金丹突厥修士,一天也只有一塊燻肉的配給,你還不滿足?”

蘇柒抽抽嘴角,含糊不清的道:“所以突厥窮成這樣,能夠滿足我什麼慾望?”

黑袍祭司道:“至少現在滿足了你的果腹之慾,要做的,從頭到尾,我都沒讓你做任何勞力一類的事情,只不過讓你和我學突厥語罷了。”

蘇柒白了他一眼,就接着道:“你怎麼想的,我現在也懶得管,但你可以給我換個地方住嗎?聖子就住監牢裡?”

黑袍祭司就看着他道:“這事由不得你,時辰到了,自然會讓你離開。”

蘇柒狂翻白眼,懶得理他,吃完這些之後,鑑於這兩天逐漸的變得熟絡了些起來,蘇柒就指了指他身邊的那個沙盤,這東西到現在爲止,一直是用來對比突厥和唐國的文字用的,此時此刻,蘇柒就忍不住道:“老黑,你老實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黑袍祭司就道:“這個與你要學的東西無關。”

蘇柒雙眼微眯,就道:“你不是讓我加入突厥嗎?那我對突厥毫不瞭解,怎麼加入突厥?這盤散沙我一見一整天,結果連他是什麼都不曉得,我還加入個屁的突厥。”

“知道這個,對你來說就真的只是爲了瞭解突厥?”黑袍祭司看着蘇柒冠冕堂皇的樣子,忍不住搖搖頭,接着道:“你的心還是不在這裡,我知道,唐國的城牆,被泥沙鐵騎襲擊了兩次,所以你想搞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對吧。”

蘇柒就道:“是又如何,你就說告不告訴我。”

黑袍祭司沉吟片刻,就道:“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也就斷了你的心思,北疆大地太廣闊,雖然荒蕪,可只要是能夠在這裡存活下來的生命,莫不特殊,包括我們。”

蘇柒自顧自的點點頭,這倒是實話,因爲單以那種冰冷刺骨的河水,浸泡嬰兒這種事,就不是一個正常生命會做的出的。

那邊,黑袍祭司接着道:“這些獨特的生命,其中一種,便是聚散流沙,說實話,這東西只是乍一看,確實和北疆的一些黃沙,泥沙,沒什麼區別,但事實上,這些東西,是活物。”

蘇柒頓時心底一震,他當初就猜測這些東西是活物,現在看來,他的猜測是真的。

黑袍祭司看了眼蘇柒,因爲他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看得清清楚楚,便道:“我剛知道這一切時,也極爲吃驚,不過天長日久,也就見怪不怪了,這些泥沙,突厥語中,稱爲窟落蠓,意思就是會動的沙子,又或者是吃,人的沙子,在唐國,一般把這種東西稱爲流沙,但因爲在這裡,這些沙是活物,所以可以稱爲活流沙,又或者自己會聚散的流沙。”

蘇柒眯着眼睛,半信半疑的聽着,就道:“所以你們怎麼辨別這些流沙,又是怎麼利用他們的?”

黑袍祭司就道:“很久以前,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一個先人部落,就突然發現發現,在部落邊緣的泥沙中,有這一片泥沙極其鬆軟,人陷入進去之後,就會被迅速吞沒,連按照以往陷入流沙中,試圖救人的那些人,也陷會進去,而且,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被吐出衣物和白骨,掏幹了血肉,所以人們就覺得,這泥沙下面是有怪物存在的。”

“部落邊發生這樣的事情,自然驚動了修士,他去查看後什麼也沒發現,可就在站上去,和大家說安全時,他也被吞沒了,不久後屍骨被流沙吐了出來,所有人都害怕極了,因爲那個人可是先天境界的修士,這事情,便驚動了部落的首領,他親自前來查看,認爲這流沙與衆不同,不是死物,而是活物!”

“但,即使是從未見過,可部落旁邊,出現這樣的一種流沙,並且,無論如何都要保證部落的安全,在不可能舉部落遷徙的情況下,部落的首領,只能試圖解決這些沙子。”

“可沙子就是沙子,哪怕有生命,那也是沙子!用法決轟?用火燒?用石頭填?他們試了很多方法,都沒成功,於是到了最後,部落首領,覺得這東西,還真是個寶貝,於是他異想天開的,打算用突厥煉製法寶的方法,來收服這些沙子,結果你想必已經知道了。”

蘇柒點點頭就道:“他成功了,並且把這方法傳了下來,對嘛?”

黑袍祭司點點頭道:“不錯,他在最開始用煉製法寶的收服方法時,確實是一直失敗,畢竟流沙是活物,想將他們,和煉製兵器一樣,刻上神符,賦予兵魂,接着在操控他們,談何容易,所以事情在最開始,並不順利。”

蘇柒就反問道:“那他之後是如何做到的?”

黑袍祭司就道:“你永遠不能低估先人的智慧,不論是突厥,還是唐人,在那兒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的歲月裡,他據說是用了很多種煉製法寶的方法,來嘗試收服這些流沙,但都失敗了,我估計那些方法,應該是他會的極限了,就好比現如今的我們,煉製法寶的手法,也不過那麼幾種,對吧。”

蘇柒就道:“所以,他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做到的,你們又是如何掌握那麼一股龐大的流沙的?煉製成爲你們所屬的法寶流沙之後,這些東西就沒有當初的兇性了嗎?”

黑袍祭司看着蘇柒很感興趣的模樣,就道:“我不想掃你的性質,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但你得給我保證,接下來的日子,要好好學我教你的東西。”

蘇柒眯着眼睛,思考着其中的得失,片刻後就道:“那行,不過你得給我一片這種流沙。”

黑袍祭司一擺手道:“你先聽我說完,這種流沙,因爲是活物,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就是一個個潛伏在沙海中的捕食者,衆多流沙聚集在一起,只是爲了等待路過的獵物,只要這獵物陷入其中,他們比如就會吞噬這些獵物,一般的先天境界修士都扛不住,所以想馴服他們,談何容易,但那個突厥先人,確實很聰明,可能比你我還要聰明。”

蘇柒擡眼道:“怎麼說?”

“他把部落裡面打獵回來的獵物,給殺死,然後放出精血來,用祭煉的方法,先煉製這些精血,讓這些精血,成爲他得法寶兵器,然後他在把這些精血,潑在了這堆泥沙當中!”

黑袍祭司說完,蘇柒腦子頓時轟鳴了起來,這得多聰明的人,才能想到這種方法?

既然這流沙難以煉製成爲自己的東西,那就把這騙了流沙的食物,給煉製成爲自己掌控的東西,如此一來,只要流沙吞噬了這些精血,那不就相當於被掌控了嗎?

而且,最本質的從來都是,掌控的方式並不重要,重要的便是結果。

從保護部落,解決問題上來看,在當時,這個部落首領確實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並且,蘇柒都可以想象,有了這麼一片流沙之後,可以做的事情有多少,比如說,把他們放到敵對部落的四周,這樣一來的話……

看着蘇柒略帶震撼的模樣,黑袍祭司接着道:“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我們現在用來掌握流沙的,都還是這種方法,如果說你日後,也想掌握這種流沙,我教你如何煉製精血,成爲被自己掌握的東西就行了。”

蘇柒點點頭,開始對突厥這樣一無所知的地方,有了一層朦朧的輪廓。

看着蘇柒點頭,黑袍祭司也不多廢話別的,就道:“好了,現在故事講完了,你也該繼續隨着我,來學習突厥的語言了吧。”

蘇柒嗯了一聲,很顯然他知道,只有在突厥這裡,過得順風順水,他纔有可能,回到大唐那邊,順風順水的第一步,只能說想辦法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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