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拉攏(下)

富格納是一名四十歲出頭,渾身上下佈滿大大小小傷疤的戰士,同時還是狡猾的酋長和睿智的長者(以獸人平均三十歲左右的壽命來說,四十歲已經是個老頭子了)。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四處旅行過很長一段時間,見過無數繁華的城鎮和人類舒適的生活,後來回到部落之後希望改變同胞野蠻的習俗,讓他們融入到文明社會中去。

不過想要實現這一點顯然並不容易。因爲每一名獸人的天性中都流淌着混亂和暴力的因子,再加獸人諸神的影響,融入文明社會成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不少地方甚至都命令禁止獸人入城,根本就是把他們和野外的那些怪物同等對待。

但即使外部環境如此艱難,富格納依舊沒有放棄。他先是在公開決鬥中殺死了原來的酋長,然後便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改革。經過了幾乎一代人的犧牲,最後終於成功的驅逐了獸人諸神的信徒,讓整個部落投入到了靈魂薩滿的懷抱。

當然,代價是慘重的,原本加在一起近萬人的龐大部落聯盟現在就只剩下不到一半,而且大多數是婦女和兒童,這次抽調出來的兩千人已經是全部的精壯,不少都是十幾歲的青少年,一旦損失太大整個部落就會有滅亡的危險。

可以說富格納爲了能讓族人融入文明社會下了血本,絕對是不成功則成仁。他很清楚鐵王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德行,不過沒辦法,誰讓獸人的名聲也不怎麼好呢。雙方可以說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的達成了協議。這纔有了獸人軍隊的加入。

仔細想想就知道。正常的領主怎麼可能讓一大羣獸人居住在自己的領地周圍。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發瘋,一旦老毛病犯了直接全族出動劫掠,到時候局勢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搞不好自己都會死在暴亂之中。

正是因爲這一點,幾乎所有的人類對於獸人都不怎麼友好,甚至可以說是仇恨。他們認爲只有死去的獸人才是好獸人,只要周圍一發現這些傢伙有大規模活動的跡象,立刻就會調集軍隊進行圍剿。直到威脅被消滅或是遠離爲止。

就在富格納考慮戰爭勝利後選取哪塊土地的時候,突然,一名年輕的獸人戰士跑進來大喊:“酋長!鐵王座的那個叫做拜恩的特使來了,他說有些話想要和您單獨談談。”

“哦?只有他一個人?”富格納皺着眉頭問道。在他的印象裡這名最近才加入進來的鐵王座特使有些奇怪,似乎一點都不像其他人那樣積極地走動爭取利益,總是呆在自己的帳篷裡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獸人戰士撓了撓頭回答:“就他一個人。不過……這個傢伙看上去像是有急事,一直在大營門口走來走去。”

富格納摸了摸臉上的傷疤吩咐道:“帶進來吧,我倒要看看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明白!”說着年輕的獸人戰士轉身便離開了。

幾分鐘之後,拜恩被帶進了大帳。他一進門就趕忙鞠了一躬開門見山的說:“尊敬的富格納酋長,下午好。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您單獨談談。希望不會有其打人打攪。”

獸人酋長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離開,然後大笑着點了點頭。“哈哈哈哈!沒問題。這裡全部都是我的人。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會有外人知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不過在進入主題之前我想先問一句,您認爲我們能夠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嗎?”

拜恩這句話問的相當陰險。他很清楚不管是豺狼人和獸人,還是巨人和巨魔都不是真正和鐵王座一條心,否則也不會因爲簡單的挑逗就發生這麼多起騷亂。可以索巴城外的大軍雖然看起來威武雄壯,但本質上還是一羣烏合之衆。每個人都知道烏合之衆是不可能獲得勝利的,除非他們的對手也是一羣烏合之衆。

富格納聽出了話中有話,立刻提高了警惕。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人類,隨後撇了撇嘴回答:“特使先生,雖然並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只要敵人的援軍在城市陷落之前還沒有趕到,那麼我們就贏定了。但是……援軍一旦在城市沒有陷落之前就趕到,那麼我們就會陷入被兩面夾攻的境地,時間一長恐怕……”

酋長的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根本沒必要說出來。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陷入險地還能有什麼,無非就是內槓、投降、四散逃命。不論發生了其中哪一樣,這場戰爭都要以失敗而告終。

“既然如此,您有沒有考慮過換一個陣營。”拜恩試探性的問道。

“嗯?我沒聽錯吧?”富格納眯起了眼睛。“一位鐵王座的特使問要不要更換陣營,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拜恩被看得渾身緊張,汗珠順着臉頰滑落下來,摔倒地上發出了“吧嗒吧嗒”的聲音。他強作鎮定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繼續說道:“相信您應該聽說過,安塔.銀盾公爵有一個非常強大的盟友,南方公國的主人,亨利.安哥美公爵。這位的實力可是非常雄厚,而且本身還是一名強大的施法者。一旦他提兵北上,就憑我們這些人恐怕很難擋得住”

也許是這位酋長本身就並不太在意站在那一邊,也有可能是亨利的名頭起了作用,總之富格納低下頭開始認真思考了。幾分鐘之後,他擡起頭嚴肅地問:“那麼特使先生,假設,注意,我說的僅僅是假設。假設您就是一名來自南方的間諜,那麼是不是可以代表亨利公爵和我談談條件呢?”

“您的假設並不成立,我也沒有資格談什麼條件。不過如果你真的有興趣。請在帳篷門口擺設上三個火盆。一個也別多。一個也別少,到時候也許會有什麼奇怪的人出現。”說完拜恩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獸人酋長動心了,否則完全可以把自己拿下送去領賞。

“非常不錯的建議,過一會兒我就打算試試。如果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就請馬上離開吧。另外,這裡是一點小意思,請務必手下。”說着富格納拿出了一枚漂亮的紅寶石戒指,塞到了拜恩的手心裡。他在人類的世界裡呆過很長一段時間。深知送禮的重要性。

拜恩看都沒看便塞進了口袋,然後微笑着點頭示意了一下,迅速離開了獸人大營。他前腳剛走,酋長大帳門口就擺上了三個巨大的火盆。看來這位獸人酋長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迫不及待的想要展開談判。

畢竟間諜的到來就意味着鐵王座的封鎖計劃失敗了,南方公國肯定已經知道了消息,所以只要幾天之內攻不下索巴就等於失去了戰爭的主動權。富格納根本不敢拿整個部落去冒險,因此更換陣營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在他的眼裡,投靠亨利比跟着鐵王座幹有前途多了。前者不僅擁有強大軍事實力,而且在治理領地方面也非常出色。幾乎整個西海岸的人都知道安哥美羣島的富庶。就連剛剛納入統治範圍的博德之門南方地區都繁榮了很多,沿海地區的魚人之亂絲毫沒有影響到內陸。農業和手工業發展的都相當迅猛。

就在獸人酋長緊鎖着眉頭思考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下午好。我看到了門口的火盆,所以現在來和你談談條件。”

富格納立刻警惕的轉過身,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類,有些謹慎的問:“這裡到處都是我的戰士,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爲根本沒有回答的必要。外邊那些魯莽的傢伙根本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不可能擋得住像我這種潛行專家。”說話的人正是身材微胖的肥貓。除非獸人營地裡有座狼之類的犬科動物,否則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好吧,我承認你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盜賊。”富格納並沒有打算再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開門見山的說:“我和我的部落需要一塊土地生存,這是唯一的要求,只要你做出保證,我就可以再關鍵時刻反戈一擊。當然,如果能接納我們加入文明世界就更好了。”

看到對方如此坦誠,肥貓笑着說道:“第一條完全沒問題,我可以答應這個要求。至於加入到公國體系中來,必須要經過亨利公爵的允許。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發出去,最遲不超過一週肯定會有明確的答覆。”

得到保證的富格納鬆了一口氣,緊跟着立刻追問:“那就多謝了。現在我們應該算是正式結盟了吧?是不是應該透露一點你們的計劃,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肥貓考慮了一會兒,隨後點了點頭。“可以,但是不會太多,因爲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你。實際上我們的軍隊很早以前就已經出發了,現在正在趕往這裡的路上。你和你的部落從現在起就要做好準備,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出現在索巴附近,完成最致命的一擊。”

他的話讓富格納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名獸人酋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我明白了,原來你們已經穩操勝券,只是不想損失的太多而已。”

“沒錯,看來你是一名非常聰明的獸人。在進攻之前我會派人拉通知,到時候你們的任務就是製造胡亂,儘量不要讓鐵王座的人有機會組織起抵抗。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再見。”

話音剛落,肥貓便直接鑽出了大帳,幾下便消失不見了。他靈敏的動作看得富格納目瞪口呆,直到半分鐘之後纔回過神來,然後苦笑着搖了搖頭開始謀劃如何才能讓整座營地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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