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時沒能好好說的一聲道別,永遠都沒機會再叫出口的他的小姑娘,從高中到大學畢業,再到他養病的這一年多,八年多的感情,就在今天,說一聲再見吧。
也只有他離開了,她才能恢復平靜的生活,他結婚,不是爲了讓她覺得他又做了很大的犧牲,對他更爲愧疚的,而是真的決心想要道別。
他跟關馨只認識三天,但是領證前,他們談了很久。
要不要重新開始?放棄自己曾以爲堅持一輩子的感情,重新開始。
也許可以吧……也也許不可以。
不試試,誰都不知道。
他想讓喬語甜放下心頭重擔,關馨則是因爲單戀對象的突然離世,整個人都快要垮了,她想要重新振作起來。
他們兩個都想試試,也約好了誰都不會‘逼’誰,可以念念不忘,可以一直放不下,如果真的不行,他們還可以分開,但是在分開之前,他們會努力做彼此的知‘交’摯友,做一個會讓對方覺得想起來就很溫馨的家人。
顧懷風走了。
留下那句最後的再見,他在顧二爺的安排下,帶關馨一起秘密離開。
他一走,顧二爺自然也要跟着離開的,就連顧家老爺子也都因爲說好了要“一邊去”……也直接殺回裴家大宅收拾行李,還硬把顧大小姐也給拖走了。
於是君家上下,明明沒對外說過什麼究竟怎麼“處置”關馨了,可所有人都堅信,君家和顧家這是決裂了,關馨也一定從這世上消失了。
大宅上下,都以爲這次風_‘波’終於過去了。
喬語甜也以爲,要有很長一段時間看不見顧家人了。
一想到要見不到顧大小姐那個彆扭萌,還有點捨不得呢……還有總讓人感到變異萌的顧二爺,訓起孫子來簡直就是段子手的顧老爺子……
她心裡還在遺憾捨不得,可是……當天晚飯時間,餐廳牆壁上掛着的電視在播本地新聞,喬語甜偶爾擡頭掃兩眼,主要是一邊吃飯,一邊跟君大魔王聊天,卻突然聽到了新聞主播提起顧懷風的名字。
她擡起頭,看到的正是顧家人各個臉‘色’發白地扶着移動擔架車,往搶救室衝的畫面。
而擔架上,躺着顧懷風……鼻子和嘴裡都在出_血的顧懷風……
超大屏幕的高清電視,讓這一幕,無比清晰地出現在喬語甜面前。
哪怕是擔架輕微的震動,都好像能讓他嗆咳出一口血來,他躺在哪兒,臉‘色’蒼白如紙,好像隨時都會從這世上消失一般。
喬語甜傻在那兒,手裡的湯勺都沒拿住,摔回湯盆裡,她不知是濺起的熱湯滴到眼睛裡了,還是她眼睛就是酸脹得厲害,喬語甜猛地站起來,拔‘腿’就往外衝。
君大魔王一把把人撈回來,帶着她快步向外走。
君大魔王的手下早已小跑着出去發動車子了,只是……留守的手下,不由擔憂地對視了一眼。
少‘奶’‘奶’對顧大少……還是特別在乎啊……
喬語甜已經哭得泣不成聲,眼前一直晃動着剛剛顧懷風躺在擔架上的畫面,她小孩子一樣大哭,揪着君大魔王的衣角,幾次動‘脣’,似乎是想要說話,卻一直髮不出聲音來。
“我明白,我懂。”君大魔王卻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一樣,他的‘脣’安撫地一直貼着她的額頭。
他很罕見地沒有傲嬌,因爲他沒時間傲嬌,他最寶貝的人現在需要陪伴,需要安撫,他把全部心思都拿來專心哄她了。
在君大魔王的安撫下,喬語甜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一點。
他們趕到新聞裡說的那家醫院,院子裡全都是娛記,幸好他們的車上掛着焰盟的標誌,才順利穿過洶涌人‘潮’。
搶救室的燈還亮着,顧家幾口和顧家衆手下,佔據了大半條走廊,可是沒一個人說話,沒一個人移動,空氣中滿是壓抑的寂靜。
喬語甜飛快跑過來的腳步聲,讓走廊邊緣的幾個男人擡起頭來。
喬語甜清楚在他們眼中看到了恨,強烈的恨。
顯而易見的殺氣,讓走廊中其他人的視線,也都轉向這邊。
然後……喬語甜就這樣被憤怒仇恨的視線包圍了。
而這一雙雙眼睛中,最可怕的,自然要屬顧二爺的。
他站在離搶救室的‘門’最近的地方,朝這邊走來,每一步,都好像踩着森森白骨,渾身的冷厲肅殺氣,讓人膽寒心驚。
“你還來做什麼?你給我滾!”
“Alex!”顧大小姐連忙攔住他,“別吵,會影響裡面搶救。”
“搶救”兩個字,刺中了顧修宸的神經,他這回將聲音壓得極低,可是那寒意壓縮到極限,反而愈發能聽得出其中的恨,“你知道我哥爲什麼來搶救嗎?他不是癌症復發,他是中毒!中毒了!晚上我們出去買新家要用的東西,就我哥和關馨在家,等我們回來,我哥倒在地上,關馨不見了,我查到了她的訂票記錄,她早上就定了張機票飛香港,她早就計劃好要走了……呵,就是這樣,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嗎?!我哥就是爲了讓你安心,才tmd去結那個婚,才把那個‘女’人‘弄’進家來!都是因爲你!”
喬語甜的眼淚不斷往下掉,她看新聞上那一幕時,就怕出現這樣的情況,沒想到真_相還是如此。
中毒……普通人中毒,還可以洗胃,可顧懷風呢?
他得的本來就是胃癌,他的胃,根本經不起半點折騰了,若是真給他洗胃,無異於謀殺。
那還能怎麼救?還能怎麼辦?
喬語甜緊緊_咬着下‘脣’,看着搶救室‘門’上通紅的燈,覺得那紅‘色’刺眼極了。
明明就是那麼溫暖明亮的顏‘色’,爲什麼也可以讓人如此不安?明明就是那麼好的人,爲什麼偏偏要遇到這樣的命運?
她想起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在笑容溫暖地對她道別,他用平和的語氣說起小時候的那些傷痛和遺憾,他對她說,他一定會好好生活……可是轉眼間,他就躺在醫院的搶救室裡,‘性’命危在旦夕。
都怪她,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