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沈遲還說他醜的。
其實，他也只是隨口一說，在許朝暮面前，他習慣性這樣。
現在夜晚的燈光下，他發現，小傢伙真得好看，白白淨淨的，眼睛很大，睫毛又濃又長，鼻樑高挺，倒頗有幾分像他。
他帶小寶買了好幾件衣服，又買了好幾雙鞋子，還有很多玩具、食物。
給小寶買是真，討好許朝暮也是真。
商店外面，許朝暮一直站着，她很難過，小寶之前還很嫌棄沈遲的，但沈遲轉眼給他買了東西后，他就笑個不停了，和沈遲特別親密。
沈遲親他，他也不躲，沈遲逗他，他就傻笑。
所以……她兒子是被人收買了嗎？
從一家玩具店出來的時候，沈遲抱着小寶，正好對上面前的許朝暮。
沈遲臉上的笑容一頓，抱着小寶默默看着她。
昏黃色的路燈下，兩人面對面，中間沒有阻隔，距離也不遠。
久違的見面，久到讓沈遲覺得，好似過了一個世紀。
今晚的許朝暮穿了一些寬鬆的黑白條紋長裙，長髮披肩。因爲哭過，她的眼睛紅紅的，看着沈遲的時候，多了幾分迷離和朦朧。
她臉色不是很好，有疲倦，有憔悴，也有蒼白，頭髮也稍稍有幾分凌亂。
她今天晚上穿的確實很隨意，至少跟一身商務正裝的沈遲比起來，沒有那麼耐看。
這會兒，四目相對，許朝暮沒有低頭，而是緊緊盯着他看。
她覺得自己剛剛還是太幼稚了，在他面前，她需要跑嗎？
她又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她爲何要跑，從小到大，她一向都不怕他的。
等到她怕他的時候，說明……他們之間也沒有那麼親近了。
沈遲懷裡抱着小寶，目光一直落在許朝暮的臉上。
她有本事離開他，爲什麼沒本事把日子過得像點樣子？這麼大個人了，孩子都領養了，還哭。
他抿緊雙脣，眉頭緊鎖。
只不過，雖然心裡這樣想着，但她一哭，他還是心疼。
就像這會兒，他心口像有一根針扎着似的，一點一點刺着他。
他知道她會折回來的，因爲小寶在他這裡。
只是，手段到底卑劣了一點，這不是他想要的。
兩人就一直站着，誰也沒有動一步。
只有小寶不停地在沈遲的懷裡動來動去，小手一會兒抓抓沈遲的衣服，一會兒撓撓沈遲的手。
他想走了，想回家了，可是這個叔叔又不動，他不耐煩了。
一耐煩，他就哭了起來。
小寶一哭，許朝暮的心就一揪。
她喊了一聲“小寶”，趕忙跑了過去。
她一把將小寶從沈遲的懷中抱了回來，這一次，沈遲沒有動手。
將軟綿綿的小傢伙重新抱到了懷裡，她這才放下了一顆心。
“寶寶不哭，不哭，媽媽抱。”許朝暮低頭哄着他。
沈遲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臉龐，默默看着。
抱着小傢伙的她真得很像一個媽媽，成熟知性，宛若枝頭成熟的紅櫻桃，再不似從前那個小丫頭了。
但，她在他的眼裡，永遠都是那個小姑娘，他最愛的小公主。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溫柔而寵溺。
許朝暮哄着小寶的時候，一直低着頭，這樣子，真得很漂亮，渾身上下散發着和以前不一樣的氣息。
“不哭，不哭，寶寶是不是餓了？媽媽帶你回家喝牛奶好不好，還有我們下午買的小金魚，我們回家喂金魚好不好……”
許朝暮的聲音很溫柔很溫柔，沈遲從未想過，許朝暮還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不管她是什麼樣子，他都很喜歡。
小寶還是哭，怎麼都哄不住。
“好咯，我們回家家。”許朝暮抱着他。
她下意識將小寶抱得很緊，她怕眼前這個男人一個不高興，又把小寶搶走。
她在他面前，就如同一隻螞蟻一樣，她說什麼都不作數，他也不會聽她的。
許朝暮抱着小寶，沒有看沈遲一眼，轉頭就走。
倒是小寶挺一邊哭一邊轉頭往沈遲看了看，那大眼睛裡還有點不捨。
許朝暮就知道，誰給他買好東西，他就捨不得誰。
“等等。”沈遲叫住了她，幾大步追了上來。
“我給他買的東西，你帶回家。”沈遲將手提袋遞到她的面前。
“不用。”許朝暮拒絕了。
“我的一點心意而已，我也挺喜歡他的。”沈遲直言。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但她一直在躲避他銳利的眸光，只低着頭，看着懷裡的小寶。
“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就是最大的心意。”許朝暮淡淡道，說完她就走。
小寶哭聲小了很多，只不過，大眼睛還看着沈遲呢。
他手上的那對銀鐲子特別顯眼，夜晚的燈光下，泛着點點銀光。
沈遲從照片上就知道了，這是肖莫買給他的。
他是她領過證的丈夫，他還比不上一個外人？
“許朝暮！”沈遲又喊了她一聲。
許朝暮頓住腳步，不覺又將小寶抱緊了一些。
他還是把給小寶買的東西塞到了她的手裡：“這些東西你收下！”
“我說了我不要！”
“別他媽跟我倔！”沈遲火了，“你要真有本事，你別帶着小寶吃苦！”
許朝暮手一抖，但她還是倔強地咬着脣，泛着瑩瑩淚花的眼睛擡了起來：“沈總，我會帶小寶過上好日子的，不用你操心。誰家日子不是慢慢過好的，沒有一蹴而就的。我現在雖然是沒什麼錢，但我會努力的。”
“沈總，我知道你有錢，你也不用看不起我。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關係，也不想別人用什麼不好的眼光看我，錦城比不上C市，這兒到處都是熟人。我還得在這兒生活下去，您自重。”
“不想扯上任何關係？是要我把結婚證拿給你看是嗎？！”
她推開他的手，將東西又都還給了他，淡淡道：“改天，我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給你。”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跟我撇清一切關係？”沈遲很生氣。
從小時候他就知道，這女人特別倔！
小時候，他還壓得住她，現在大了，她能自力更生了，他怎麼都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