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君默然片刻，也就那麼一小會兒，然後輕輕笑了一聲，帶着不甚明顯的自嘲。
曾以爲最安全妥當，最完美無瑕的軀殼，沒想到反而變成一種桎梏。
如果人工智能的猜想是正確的，首當其衝的，是各種智能設備。比如，機器人。
“希望我們猜錯了。”裴黎君笑着說道。
全世界都連接着互聯網，如果真的存在人工智能這樣的東西，就算她人在加拿大，也無濟於事。
“我們不妨樂觀的想一想……”艾斯習慣性的撓了撓頭髮，“呃……從視頻裡來看，滕學海和他的老婆，行爲舉止雖然和真人沒有差別，但是給人的感覺，仍然有些生硬，缺乏表演成分，怎麼說呢……就是，不夠生動。我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或許，這說明人工智能的操控是有限的。我們對人工智能的瞭解可能有誇張的成分在裡面，它也許沒那麼強大……它只是剛剛誕生，在試着做一些嘗試，而這些嘗試，顯然不太成功，被蕭鈺發現破綻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是足夠聰明的人工智能，完全有能力瞞過去。”
“它確實還不夠聰明。”陳昱珩難得的認同了艾斯說的話，“最不聰明的一點，就是它低估了人類對它懷有的惡意。如果發現破綻的人，不是蕭鈺，而是其他某個軍委要員，現在大約已經掀起一場風波了。”
只要消息在人工智能沒反應過來之前擴散開，就算谷昊言已經成爲總統，也一樣無力迴天。
當然，前提條件是，這個人的職位，必須很高，雖然不能跟賢者將軍相比，但至少要比蕭鈺更高。因爲如果曝光這件事的人，是一個普通人，谷昊言可以很輕鬆扣一個造謠蠱惑民衆的罪名。
裴黎君想了想，說:“雖然我們做不了什麼，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給蕭鈺發一封郵件，呈清利弊，如果他有心，就算他因爲吳老不能輕舉妄動，但至少他可以通過他的人脈關係網，找到合適的人選，把這件事曝光出來。”
艾斯點頭附和，“是啊，一旦那臺設備製造出來，機器人的產出速度會大大提高，到時候就算……就算把人工智能滅了，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好吧，雖然死的都是貪官，但是我可真擔心等貪官死光之後，接下來輪到誰？——強盜？小偷？所有作奸犯科的人都用機器人替換掉，從此世界太平……我怎麼覺得跟童話故事似的？……”
艾斯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說的那個假想。
可能嗎？
把壞人全部清除就能換來世界和平？
機器人就不會作奸犯科嗎？
……那會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是應該給蕭鈺發封郵件。”陳昱珩思索片刻，看向艾斯，“艾斯，你這幾天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給夏馨做機器人的備份資料，研究研究，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如果人工智能的猜想成立，這後面……會很麻煩，我們最好儘早準備起來。”
“明白。”艾斯一反平日裡的玩笑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我試試，如果能找回那些資料，也許用不着那麼麻煩，我可以遠程給它種個病毒，直接弄死它。”
“喲，鬥志高昂嘛。”裴黎君的語氣要比艾斯輕鬆一些，調侃道，“還是小心些，它現在的注意力不在我們這兒，你可別把它引來了。”
艾斯很認真的點點頭，“確實要小心，我還不清楚它的實力……這樣，我到時候提前做幾個假ip地址……”
砰、砰、砰——
屋內的談話，被門外的叩門聲打斷。
顧安寶慢慢推開門，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腦袋，看着書房裡的三個人，“那個…我只是想來告訴你們，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有一隻大火雞剛剛出爐，廚師問現在是否可以切了？”
目光在屋內三人之間流轉，她猶疑的說道:“我是不是打攪到你們了？……要不，你們繼續，我讓廚師再等一會兒……”
陳昱珩走過去，把門全部拉開，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圓臉，“沒有打攪，本來就聊得差不多了，現在就下去了……是不是等着急了？”
顧安寶有些尷尬的捂住臉，“沒有啦……就是，就是……我有點餓了，你們如果再不下樓，我想和爺爺先吃……”
“哈？！”艾斯震驚的看着顧安寶！
“怎麼了？”顧安寶茫然的看向書房裡的艾斯
陳昱珩不悅的瞟了一眼艾斯，艾斯立馬一個哆嗦，快速搖了搖頭，“沒……沒事！沒什麼事。”
等到陳昱珩攬着顧安寶離開書房下樓去了，艾斯才鬆了口氣，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感慨道:“知道孕婦能吃，可是也沒見過這麼能吃的，這一下午她都吃了多少東西了……還喊餓……”
裴黎君笑起來，拍了下他的背，“走吧，下樓吃東西去。”
艾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向裴黎君，“那你呢？”
裴黎君是吃不了東西的。
裴黎君聞言，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回農場那邊給蕭鈺發郵件，你也早點回去吧，別玩瘋了。”
“我哪敢啊。”艾斯嘟囔道，“陳昱珩要陪着阮阮和老爺子，我就是想瘋也瘋不起來，再說……我還要回去給安琪發聖誕祝福呢……”
裴黎君笑了笑，說了句“真好啊”，然後拔掉電腦上的u盤，走出書房。
看樣子是準備回農場了。
不知怎麼，艾斯聽到她說的那句“真好啊”，有點難過……
好像，有點寂寞……
這樣的節日，沒有人陪伴，她是不是……會感到寂寞……
可是，你喜歡誰不好，爲什麼偏偏是她？
艾斯獨自在書房坐了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今天是聖誕節，要開心！人生苦短，開心的日子，一定要盡情開心！”
艾斯自言自語說着，離開了書房。
餐廳裡食物的香氣瀰漫了整個一樓，聖誕樂悠揚悅耳，讓人忘卻煩惱。
“聖誕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