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偶爾,她睜開眼來,能感受到身邊熟悉的氣味和溫暖。
安心的感覺,讓她又偏頭,沉沉睡過去。
只是將自己更深的埋進那寬闊的懷抱。繼而,會有雙長臂將她牢牢摟住。
“叮咚……叮咚……”門鈴響起來,容珩不得不先放開她,去開門。
服務生推着餐點站在門口。
他擺擺手,服務生下去了,他便推着餐點進來。
她依然還在睡,嬌憨的樣子很可愛。
他微微一笑。
“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邊喃喃,邊拍着她的小臉。
她睡得並不沉。
被他一拍,便晃晃然睜開了眼。模模糊糊的眼簾前,是一雙仿若綴着陽光的眼。
她嬌憨一笑,喃喃出聲,“真的好餓……現在幾點了?”
微微別過頭看窗外,天色還沒有暗下去。
“五點多。你睡了三個小時。”他坐在*頭,將她扶起來,“有點心,先吃點。然後帶你出去吃晚餐。”
她點點頭,掀開被子找拖鞋。
“等我一會,我去洗漱一下。”
他看她,低着頭迷迷糊糊找鞋的樣子有些好笑。臉頰還透着粉潤,迷離的大眼微微眯着,看起來像一隻迷惘的小鹿。
很動心,很迷人……
他淺笑搖頭,見她遲遲沒找到拖鞋,只好打橫將她抱起。
“啊……”突如其來的身子一輕,驚到了她。睡意頓時去了一半。
擡頭看見笑意很深的他,心裡變得很暖……
喬汐喜歡現在這樣的狀態。
淺淡的燈光,如薄紗輕環,繞着燈下的一對璧人。
整個氛圍,透着一種恬淡的靜謐。
苦她趴在*上,捧着臉看着前方led大屏幕上播放的《暮光之城》。而容珩在沙發上,翻閱着文件。
偶爾眉頭深鎖,偶爾舒眉一笑。
即使繁忙,但看得出來心情極好。
喬汐偶爾會不自主的將注意力落向他,他似知曉她的目光,一下子擡起頭來和她對個正着。
她呵呵一笑,不鬧他,繼續看她的電影。
這樣的氛圍,安靜而祥和。在她看來,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只是唯一的遺憾來自於父親。
她的不告而別,果然引來父親的盛怒。
在電話裡極力轟炸,讓她心裡一團亂,但此刻,面對着這樣的容珩,她再也改不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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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深夜,晚風依舊帶着幾分燥熱,吹着他面無表情的臉。
月色清涼,蒼白的月光將他孤寂的身影越拉越長……
拿出鑰匙推開單身公寓的門。
死寂的寧靜和黑暗撲面而來,讓他心裡一陣一陣空落落的疼……
她的行李,已經空了。
這裡,以後再也不會有她的身影出現了……
嶽鍾齊怔忡的僵立在門邊。腦海裡,閃過的全是那抹纖細的身影,靠在另一個胸膛上,那小鳥依人的樣子。
胸口一陣絞痛,雙腿卻像灌了鉛似地難以挪動一步。
“嶽先生,怎麼就站在門口不進去?你妹妹不在家嗎?”鄰居阿媽剛從外面回來,見他呆呆的站在那,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嶽鍾齊這纔回過神來。
“咦,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中暑了?這天氣熱得要命。需要給你叫個醫生嗎?”鄰居阿媽一向很熱心。
“不用了,謝謝。”嶽鍾齊搖搖頭,這才終於挪動了下步子進門,依舊很沉重。
剛要關上門,見那鄰居還在望着自己,他扯出一抹笑來,“事實上,喬小姐是我‘未婚妻’,不是妹妹!”
刻意的,將‘未婚妻’三個字咬得微重些。
“未婚妻?”那人不解的搖頭,獨自喃喃着:“真是奇怪了,以前喬小姐都說是妹妹的……”
哎……這社會的風氣越來越不敢苟同了……
***也如此明目張膽。
鄰居搖着頭拿鑰匙進了門,沒有注意到身後,嶽鍾齊因爲她最後那句話,而變得越發僵硬蒼白的臉色。
妹妹……
她和別人介紹,從來就說是自己的妹妹嗎?
她就如此不願意接受他們之間這樣的關係?
幾乎是狠狠的甩上門,他發泄似地,一拳用力的砸在牆上。
血,從指關節上滲出來,他卻絲毫不覺得疼……
因爲,再疼,也比不過此刻千瘡百孔的心……
倉皇的在沙發上坐下,連燈都沒有開,他不想看到那空洞洞,沒有她身影的屋子……
掏出電話,撥了一串不算熟悉的號碼。
手機幽蘭色的光,映照出他陰沉的臉。在黑暗裡,忽明忽滅……
“喂,你好……”柔潤的嗓音,有些迷迷糊糊,似在沉睡中被撈了醒來。
誰會想得到,有這樣清秀聲音的女子,心機會是那般的深沉呢?
“是我。嶽鍾齊。”他自報家門。
“是你?怎麼這麼晚打電話?”阮純明顯驚訝,睡意一下子醒了大半。
“上次的事情你安排得怎麼樣了?”
“已經讓人事部的同學安插了律師進了rb,這幾天會有rb的內部資料傳到你那,你讓銀行各方面都做好準備,務必把rb的路封死。”
“銀行的事,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嶽鍾齊頓了頓,“我希望越快越好。”
“我和你的希望一致,不過這種事急不來。這兩天等消息吧!”
“嗯。掛了。”
撂了電話,他將自己投進黑暗裡。
這個屋子,已經沒再有屬於她的氣息……
好像,她已經離開,很久很久……
又彷彿,她從來沒有再這裡住過。
就像……他,從來不曾住進過她的心頭……
送孩子去上學後,喬汐獨自在商場裡來回穿梭。
自從沒有再在公司裡上班,她生活變得輕鬆起來,倒並不覺得空虛。
因爲,心裡總是滿滿的綴着兩個人影……
這兩個人,早已經融入了她的骨血裡,將她的思緒佔得滿滿的。
誰都說,女人這一輩子都是爲愛人在忙碌,這話是一點都不假的。
“小姐,幫我把這兩件包起來。”她比了比兩款不同的外衣。
現在雖然還是夏天,但商場裡的秋款已經登上場,她分別挑了顏色或淺或重的兩套,一套給容珩,一套帶給父親……
挑好衣服後,轉身往一邊的童裝店走。
看着那一件件可愛的童裝,喬汐有種將所有的都抱回去的衝動。
這件穿在小傢伙身上會很帥氣,那件穿着會可愛……
每一套都愛不釋手……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母親,也許都是如此,彷彿恨不能把全世界美好的都給自己的孩子……
正猶豫着該買哪套時,包裡的電話不期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閃爍着熟悉的號碼。
她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幾秒的時間……
嶽鍾齊……
很久,很久,他都不曾打給電話給自己……
“喂。”放下手上的童裝,她走到安靜的角落,接起電話。
不知道爲什麼……
從上次在機場分別後,他那句“只此一次,以後再也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的話,便像一記魔咒一般,時時刻刻環繞在她耳邊。
每每想起時,都讓她覺得不安。
似乎有什麼不簡單的陰謀,在等候着自己的靠近……
“來‘凌悅’一趟。”嶽鍾齊低沉的嗓音透過電波傳過來,讓她回過神來。
“有事嗎?”她心有警惕的問他。
“問這話的意思是,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即使是在電話裡,喬汐也能想象得出來,他語氣裡的興味,“上次幫着你逃出來,回到情郎身邊,你就不想要好好感謝我一次?”
他的話,實在過於刺耳。
喬汐只好忽視,“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難得你會讓我去‘凌悅’,所以想問清楚,免得再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來吧,有事和你說。或者說,是有東西給你看。”他略顯神秘的賣了個關子,似擔心她猶豫,便又補上一句,“一定讓你不後悔此行。”
語畢,他低低一笑,不等喬汐說什麼,便徑自斷了電話。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即使語露諷刺,但還是聽得出來語氣裡的高揚。
莫名的,喬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不得再給孩子買衣服,她急急忙忙把手機收進包裡,往商場外衝。
夏末,這個城市突然下起雨來。
她沒有帶傘,只能倉皇的奔進雨簾裡,幸而是上午,又已經過了上班的高峰期,她很快的攔到一輛計程車。
坐進去,迅速的報了‘凌悅’的地址。
頭髮被雨水只微微淋溼了一小塊,不至於狼狽。
很快的到達‘凌悅’。
“喬小姐,任總已經在辦公室等你了。”纔到一樓大廳,嶽鍾齊的秘書竟然已經侯在那,直接領着她上樓。
看來……
這次事必然是極其重要的。否則,實在沒必要派自己的秘書親自等在樓下。
喬汐一顆心懸了起來。
進電梯,看着那不斷跳躍的led數字顯示,她心也跟着跳得飛快。
“喬小姐,我來提吧。”秘書似看穿她的緊張,伸手過去要接過她手上提的兩袋衣服。
喬汐微微一怔,扯出淡淡的笑,“沒關係,馬上就到了。”
拒她頓了一下,又開口問秘書,“你知道鍾齊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秘書微笑着搖頭,“這個是總裁的私事,我們也不得而知。”
彼時,“叮——”一聲響,電梯驀地開了。
“喬小姐,請往這邊走。”秘書領着她直接往總裁辦公室走。
喬汐跟在身後,手裡的袋子擰得越發緊了。
嶽鍾齊這次的神秘,讓她有種未知的恐懼,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總裁,喬小姐到了。”秘書禮貌的敲了敲門。
“嗯,讓她進來。”喬汐很輕易的能聽得出來,嶽鍾齊微揚的語調,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喬汐和秘書道了別,徑自推開門進去。
嶽鍾齊坐在辦公桌後,見她進來,擡起頭來。視線觸到她微微有些溼潤的髮絲,不由得團團眉,站起身來往辦公室內設的休息室裡走。
喬汐正覺得狐疑之時,他已經重新出來,手上多了條幹燥的毛巾。
他看她一眼,把毛巾放到她手上,“用毛巾把頭髮擦一擦。”
喬汐怔忡的接過,沒有動,只是站在那,定定的望着他。
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嶽鍾齊看着她呆愣的樣子,那雙眼裡很明顯透着警惕,他幽幽嘆口氣,把她手上的紙袋接過,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把頭髮擦乾,我們再談。”直接從喬汐手上撈過那條毛巾,他親自動起手來。
她柔順的髮絲,撩過他的指尖,柔滑的觸感,伴着那清爽的檸檬香,讓他心神不由得微微漾動。
很快,這種味道,就只獨獨屬於他一個人了……
想到這個,他脣際瀰漫出一份無法掩藏的笑意來……
任他幫自己擦着頭髮,喬汐一雙眼,仍舊凝着他。他的心思永遠都那麼深沉,不是她可以輕易看得透的。
直到,他的笑容,突然而至,她這纔有了動作。
“還是我自己來吧。”從他手上接過毛巾,輕輕擦拭着自己的頭髮,但此時的心思完全不在此。
她問他,“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嗎?”
嶽鍾齊笑了一下,那笑意裡盡是讓喬汐覺得膽寒的神秘。
他繞開她,走到辦公桌前,拿了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喬汐。
“看看。”
喬汐有些不解,抽出來第一張紙上,便見到印着幾個鮮明的紅色大字“機密禁止複印、轉載”,一看便知是公司裡的機密文件。
她愣了愣,微微擡頭看嶽鍾齊。既然是公司內部如此重要的文件,爲什麼要給她看去?
“沒關係,看吧。我不把你當外人。”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嶽鍾齊無所謂的聳聳肩。
她還是依言的往下看。
最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rb集團】這幾個大字。她手一緊,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
越往下,她臉色一變再變,握着那份文件的手,早已經是冷汗涔涔。許是因爲天氣太熱,她背脊和脖子上,全都不可避免的滲出一層熱汗來。
“怎麼樣?”嶽鍾齊幾乎是用欣賞的目光,在看着她此刻的慌亂。
她有些渾渾噩噩,聽到他的聲音,這才陡然回過神來,擡起頭來看向他,“你想做什麼?”
“你覺得呢?”嶽鍾齊不甚在意的攤攤手,脣邊還殘留着笑,但此刻那份笑,在喬汐眼底竟是那般刺眼。
“如果你拿到對手的死穴,能不把他置於死地?你覺得我像那種有婦人之仁的人嗎?”
“這些詐騙嫌疑的合同只是法務部方面出現了紕漏,這和容珩沒有直接關係!嶽鍾齊,你能不能不要變得這麼可怕!”她有些絕望,更有些在自我安慰。
事實上,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如今的公司多多少少有些劍走偏鋒,觸犯法律的行爲總有一些,只是,‘欺詐’的罪名足以將rb打入深淵。
嶽鍾齊冷哼一聲,“喬汐,你還想自欺欺人嗎?別忘了,這些有詐騙嫌疑的合同每一份可都是經過容珩簽字!即使他不入監獄,但這連帶影響也足以將rb打得萬劫不復!”
喬汐只覺得手腳冰涼,有些站不穩腳跟。
她恨恨的瞪着嶽鍾齊,“你蓄謀多久了?什麼時候派人進了rb內部?或者說,你買通了裡面的人?這些資料都是內部人才能拿到!”
“你在質問我嗎?”嶽鍾齊幽幽一笑,說得雲淡清風,“這些打入敵人內部的事我可做不來。這些資料我不過只是負責接收,然後,順便找幾個龍頭銀行,將rb的信貸給斷掉罷了!”
“你這根本就是在斷rb最後的退路!!”她無法控制的朝他吼。
“這就是我的目的。”他誠實回答。
喬汐深吸口氣。腦海裡在想嶽鍾齊口裡那位能打通rb集團內部的人到底是誰。但因爲她對rb內部的事知道得並不多,所以,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想是誰做的?或者在想幫容珩的方法?”嶽鍾齊抱着胸,訕笑。
喬汐將手裡的紙袋,捏得緊緊的,冷汗早已將那些文件浸溼。她望着跟前一臉得意的嶽鍾齊,那麼陌生,又那麼可怖……
讓她心寒的可怖……
“你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的!”她重重的搖頭,退到沙發邊沿上,腳下略微踉蹌了下,扶住沙發沿,才站穩步子,“你不該用這種齷齪的手段!這樣只會讓我覺得不齒!”
彷彿聽到了笑話一般,“齷齪?”他冷冷的看着她,“喬汐,你忘了是誰把我逼成這樣的嗎?不是你把我逼得不得不用這種手段嗎!”
他銳利的眼神直逼着她,突然一步朝她跨過去。
蓄寒氣瀰漫過來,她冷抽一口氣,驚得大退一步,略微狼狽的跌在沙發上。
嶽鍾齊俯視着她受傷且慌亂的樣子,那雙冰冷如刃的眸子綴進冷笑,“我做的就覺得齷齪,容珩做過的那些事,你怎麼就不覺得齷齪?你怎麼不回去質問他,爲什麼要睜一眼閉一眼的放任這些詐騙的事!”
“這根本不是一回事,你別混爲一談!即使你把矛頭指向他,也改變不了你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她冷靜下來,毫不猶豫的反擊。
“爲什麼不是一碼事?!根本就是因爲在你心裡已經給我和他劃分了不同的區域!他做什麼都至高無上,我做什麼都齷齪嗎?那好……”他點點頭,退開一步,那視線仍舊緊緊凝着喬汐,變得那麼猙獰而不甘。
喬汐撐着自己從沙發上站起來,就聽到他狠狠的說:“我會把這些東西直接送到法院,真期待容珩如何破產!”
“你卑鄙!”喬汐牢牢的將手上的資料握緊,那樣子似乎生怕被嶽鍾齊奪過去一般。
嶽鍾齊一副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感覺,只是挑眉掃她一眼,“不覺得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想辦法幫容珩嗎?要不要我教你一個好的辦法?”
喬汐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嚴重的事,確實,她有些慌。但聽嶽鍾齊這麼一提醒,很快的鎮定下來,將手上的文件一放,轉身就走。
連新買的衣服都遺落在了沙發上。
滿是冷汗的手才放上門把,卻被一雙長臂橫出來,撐在門上,將門死死堵住。
“你想幹什麼?”能感受到他灼熱的胸膛緊緊貼着自己的背脊,她警惕的縮了縮身子,儘量避開和他的接觸。
“我教你一個解決此事最有效地方法。”他從上俯視她。
“不用!”她毅然決然的拒絕他,“嶽先生,麻煩你讓開!”語氣裡刻意的疏離,已經顯而易見。
這讓嶽鍾齊那雙精銳的眸子,倏然暗下去。他卻不放手,只是冷冷的睨着她,“現在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
他的話,讓喬汐不由得哼了一聲,她索性背過身來,冷冷的覷着嶽鍾齊,“嶽鍾齊,我不是傻子!你所謂最有效的方法是什麼?如果你真有心幫我,現在也不至於把rb逼到此路。我真懷疑前段時間你把我從爸手上放出來時,是不是那時就已經在謀劃這些事!”
“是!可是那又怎麼樣?是容珩來招惹了我,也是他蠢,被一個女人輕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