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然然你爲什麼還要陪在他身邊？你是想要陪着他嗎？跟着他吃苦？”宋連霆盯着慕安然。
“連霆。”慕安然皺起了眉頭：“你是來特意問我這些的嗎？”
宋連霆不說話，就這麼盯着慕安然。
“然然，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
慕安然抿緊了脣，因爲剛剛做了些家務，所以脖子上還爬着細汗，她嫩白的肌膚微微泛紅：“連霆……”
慕安然還記得宋連霆曾經說過的話。
他們自從B市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如今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久到她以爲宋連霆會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此刻，宋連霆目光清冷，帶着成熟男人的沉靜，他問的這句話不驕不躁，甚至有些對她的關心和心疼。
慕安然不由得想起他說的那些話。
他說：我也有想要讓你知道的事情，你記得，我就在你身後，我不會離開。哪怕有一天你需要我了，你只要回頭看看，我就在你身後。
他還說：然然如果不幸福，我一定會回來爭取。
所以，他現在是回來爭取了嗎？
“連霆，你是擔心我過得不好嗎？”慕安然調整了一下心態，深呼吸了一下，對着宋連霆輕笑：“其實沒關係，不管怎麼樣，至少目前的生活我並沒有很辛苦啊。”
“你說得對，霍彥朗現在什麼都給不了我，他現在的經濟情況甚至沒我想象的那麼好，可那又怎樣呢？我倒不覺得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至少我可以陪在他身邊，看着他一點點奮鬥。”
慕安然低下頭，擦了擦手：“以前我沒有經歷過，我不知道爲喜歡的人煲湯做飯是什麼感覺，慕家有人打理，這麼多年我媽沒有掃過一次地。家，對於我們來說或許就是一個居住的地方，只是一個漂亮的水晶盒子，沒有溫情。”
“可現在我自己拿起拖把掃地，哪怕會很累，但我至少知道，這是我和霍彥朗的家。”
“然然。”宋連霆視線漸深。
慕安然繼續笑着說：“我知道每一個東西放在哪裡，我會把他看過的雜誌一本本收拾起來，我會把他的領帶一條條整理進領帶盒子裡。這些都是微小的幸福，這些幸福和錢沒有關係。”
“連霆，錢雖然很重要，能力也很重要，但是我覺得人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嗎？”
宋連霆坐在沙發上，他的表情漸漸鬆動。
“呵。”宋連霆笑了一下。
他清秀的臉哪怕穿着西裝都透着一股儒雅的味道，這麼一笑，讓人看起來有點失落。
沉了一會，宋連霆道：“但我覺得你現在不幸福。”
慕安然繼續淡然地朝他笑：“可是，我覺得幸福並不用其它人來定義呀。”
慕安然把語氣放平和，因爲很多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她現在經歷了那麼多，是真的看開了：“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擔心我過得不好。或許在很多我不知道的時候，你一直在默默關注我和霍彥朗的消息，我特別感謝你，真的。”
“連霆，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些年在校園裡兩個人打打鬧鬧，宋連霆替她背書包，兩個人一起走向圖書館，“但是也僅僅是好朋友了，至少目前是這樣，你明白嗎？”
慕安然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她笑起來臉上甚至浮現淺淺的酒窩：“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會有兩段感情，一段純潔而無暇，一段用情至深，深入骨髓。從前霍彥朗說過，我那時候小，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可我現在覺得我大概懂得了。所謂愛情，應該就是無論那個人多貧窮，多潦倒，你都願意陪在他身旁，一直一直，一輩子。”
“然然，說了這麼多，你就是認定了霍彥朗對嗎？”
宋連霆坐在沙發上，注視着慕安然。
他還以爲，現在局勢變化那麼大，慕安然會想清楚重新選擇。
“你愛上霍彥朗了。”
“或許我早就愛上他了。”慕安然聲音很低。
宋連霆的身體晃了一下。
“然然，你是認真的？”
“認真的啊。”慕安然輕鬆地給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茶水。“你嚐嚐，這是我最新學的茶，用荷葉泡的。A市的冬天特別乾燥，喝它可以保護嗓子。”
慕安然眼睛彎彎，像一道特別好看的月牙。
宋連霆慢慢僵了半邊身子，緩了好一會他才動了動。
宋連霆擰着眉頭，沉着臉把茶接下。
過了好久，他說：“然然，你的回答讓我意外。”
“嗯？爲什麼？”
宋連霆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只是笑了笑。
曾經，曾經他還以爲有機會。因爲他篤定了慕家和霍彥朗之間會水火不容，而後來霍彥朗也確實一手促成慕家破產，慕家也使出了詭計讓霍彥朗一無所有，可是現在霍彥朗已經不再是擎恆集團的掌控者，甚至連資金都被套牢了，可慕安然卻依舊沒與霍彥朗分開。
他覺得遲早霍彥朗會耗盡慕安然對他的喜歡，可現實卻與他想的相反，霍彥朗依舊守着慕安然，把她照顧得很好。而慕安然也不離不棄地陪着他，甚至還對他說出了剛纔的話。
所謂愛情，應該就是無論那個人多貧窮，多潦倒，都願意陪在他身邊？
“然然，看來這回我真是輸了。”
慕安然愣愣地看着他。
宋連霆看出她的緊張，他把語氣放輕：“嚇着你了？”
“然然，我這次來，沒有想對你做什麼。”宋連霆站了起來。
“我只是覺得，我可能還有一絲希望，畢竟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宋連霆了。從前我覺得你愛上霍彥朗，是因爲他太強大了，強大到有足夠的能力爲你遮風擋雨，對你無微不至。畢竟從前的我怎麼也比不過他，甚至連說服慕叔叔讓你繼續和我在一起都沒資格。”
“但是現在的我不同，你知道嗎，我的醫藥公司上市了，現在的我也很成功，我有錢，有話語權，我也可以給你很多物質上的東西，我甚至可以給你一個很幸福的家庭。我現在捏死霍彥朗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但我還是輸給了他。”
宋連霆的喉結滾動了動：“至少，現在哪怕我再有錢，你也不願意跟着我，而哪怕他再沒有錢，你都願意跟着他。”
“連霆。”慕安然輕輕地叫他。
她怔怔地望着他，把宋連霆的笑看在眼裡。
慕安然想安慰他：“你別這樣……”
宋連霆站直身，拉了拉衣服下襬，因爲坐在沙發上而產生的褶皺全抹平了，整個人看起來又復而一絲不苟，“沒關係，說清楚就好，我也消除了一個心結。”
宋連霆傲然又溫和地對慕安然笑了笑。
慕安然看着宋連霆的笑容，乾淨而溫柔，她的心揪了一下。
慕安然隨着宋連霆走到門口，送宋連霆出門前，慕安然緊張地捏了捏手指，釋然道：“連霆，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曾給我一個那麼美好的青春。”
“或許每個人人生裡都有一個秘密，這個男生可能是陪着她一起走過的青梅竹馬，也可能是曾經暗戀過的學長，連霆，我不會忘記你。只是愛情，這一輩子我都沒辦法給你了。”
“從……訂婚宴那天起，就註定了我們會有今天。”
“我很謝謝你愛着我，我也很喜歡你，像喜歡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男生一樣喜歡着。”
就像對學長的喜歡，對兄長的喜歡。
宋連霆低頭，對上慕安然認真的眼睛：“嗯。”
他斂起心裡的翻江倒海的情緒，看着慕安然眼睛裡的澄淨。
或許他可以用手段奪回她，用男人的辦法禁錮她，但是同時也會毀了她。現在的然然很好，很平靜，很幸福，雖然不富裕，但沒那麼多複雜的關係纏着她。
宋連霆也認真地說：“可能我不會再來找你。”
“嗯。”慕安然笑了笑，“連霆，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女孩。”
“呵。”宋連霆笑了笑。
慕安然什麼都不知道，曾經的他哪算得上是好呢？或許吧。但他和慕嵐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後來還答應了慕方良和慕嵐挽救慕家，和擎恆集團作對。只是後來局勢不明朗，他爲了自身的利益抽身而退而已。
“然然，你不瞭解我。我也有自私的時候，你說得對，在我和你之間，我最愛的還是我自己。所以在你還愛我的時候，是我自己放棄了你。”
“後來，因爲身爲男人的不甘，我不承認輸給了霍彥朗，所以我想方設法追回你。但這種執念並不是真的愛情。愛你，我就應該放手，所以我現在準備放手了。”
“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宋連霆直勾勾地看着慕安然。
慕安然笑了笑：“宋連霆，你要幸福。”
“好。”
宋連霆離開後，慕安然回了好久的神。
……
A市工商局。
霍彥朗站在辦事大廳停了停，他穩重地朝服務窗口走去。
“您好，要註冊公司嗎？”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小姑娘，先是低頭問，擡頭的一瞬間怔了怔，瞬間結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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