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辦公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霍彥朗淡淡帶着疲憊的聲音傳來：“我還有些工作要做，我送你回去？”
顧盼知趣：“算了，我自己回去。”
話音剛落，LouisVuitton的那幾件禮服也送到了，顧盼眼尖，一下子便看出了哪幾條是全新沒動過的，而哪條是她自己試穿過的。
顧盼拿起了自己試穿過的以及全新的另外幾條，留下了唯一一條特殊的：“霍彥朗，這條送你了。”
霍彥朗看着顧盼拎着衣服大搖大擺地走了，滿是風情，他暗沉的眼底躥出淡淡火星。
顧盼在刻意捉弄他。
……
用顧盼的話講，可以和賤女人們爭風吃醋，但絕不在賤女人們身上多花一分錢，哪怕是男人的錢也不行，於是顧盼把那幾件賭氣買下的新款禮服全部都送到了名牌二手店，折價變回了現。
然後，顧盼又上TonyWard重新挑了一件禮服。
過幾天她要參加一個十分重要的宴會——霍家老首長的七十壽宴。霍老首長的誕辰在夏末秋初的八月，自從從部隊的位置上退下來以後，霍老首長的生日便辦得一年比一年盛大。
顧家和霍家在政治立場上素來交好，所以她作爲顧家的獨女，這兩年更是缺席不了，不僅如此，霍彥朗和……也是她必須出席的原因。
顧盼的視線突然失去了焦距，坐在車裡頭也忘記開車了。
……
孫芸芸在LouisVuitton店裡惹了不痛快之後，倒沒再找慕安然逛街，慕安然也藉此在家看了好多天的書。一直到週五，慕安然才重新接到了孫芸芸的電話。
“然然，你今晚有空嗎？陪我去參加一個晚宴。”
似是害怕慕安然拒絕，孫芸芸說道：“原來這個晚宴是一個月前就定下來，那個時候嵐嵐恰好出事，就沒人陪我去，後來嵐嵐好了，又出去旅遊了，你也知道嵐嵐瘋起來沒有十天半月回不來，走之前我和嵐嵐提了一下，她說讓你陪我去。”
孫芸芸小心翼翼地問道：“嵐嵐說讓你陪我去，你願意陪我去嗎？”
慕安然張開嘴想拒絕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裡。
這半個月，她沒有見到慕嵐，心裡的負罪感輕了一些，可孫芸芸這樣一問，縱然是她想拒絕，也拒絕不了。
“沒關係……我可以陪你去。”
慕安然對宴會有一種本能的抗拒，上一次參加宴會還是慕嵐的訂婚宴，慕安然皺了皺眉頭。
電話那頭，孫芸芸開心得要跳起來了：“真的嗎？安然你真好，嵐嵐雖然不在家，但是有你陪着我，我也不那麼孤單了。”
“晚上我去接你好不好？因爲這是一個長輩的生日宴，所以必須穿正裝出席，我一會把衣服送到你那兒，作爲你陪我出席的報答，我都替你準備好了。”
慕安然想想，自己很久沒參加晚宴了，一時半會也沒有多餘的禮服，“哦，好……”
傍晚七點，孫芸芸開車到了慕家，輕車熟路地上了慕安然的房間。
“芸芸姐。”慕安然猛地站了起來。
孫芸芸笑：“我給你送裙子過來。”
慕安然這纔看到孫芸芸穿着一身正裝，一件大紅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看起來很喜慶。裙子的款式並不誇張，將孫芸芸的身段裹得很漂亮，看起來還添了些大家閨秀的韻味，一看便是仔細打扮過了，衣服也是用心挑選的。
看得出，孫芸芸要去參加的這場宴會的主人不一般。
“你看看這條裙子怎麼樣？”孫芸芸把盒子拿出來，大大的TonyWard的LOGO印在盒子上。
“太貴重了，芸芸姐。”慕安然說。
“這有什麼？一條裙子而已，你芸芸姐送得起。”孫芸芸把裙子拿了出來，推給慕安然。
這是一條寶藍色的裙子，單邊裸肩，款式有些像印度的紗麗，可卻更多了時尚感，腿部以下是同色透明蕾絲，看起來若隱若現，綴着星星點點的亮片，十分優雅。
“時間不早了，快換上吧，我們出門。”
慕安然換上禮服之後，星光奪目。
孫芸芸看着慕安然，顯然很滿意：“真好看。”
慕安然把頭髮披下來，頭上戴着一個珍珠髮箍，披肩捲髮令她看起來溫婉可人，一雙明亮的大眼彷彿藏着滿天的星辰，寫滿了故事。
孫芸芸看着慕安然，心裡竟然生出了一點點嫉妒，眼神遊離，心裡頭不知打着什麼算盤。
孫芸芸看了看錶，說是時間不早了，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不由分說地拉着慕安然出了門。
今晚的孫芸芸把車換成了卡宴，十分高調。
車子往目的地駛去，目的地的方向越來越熟悉，慕安然敏感地皺起了眉頭，不安道：“芸芸姐，你要我陪你去的地方是哪裡？”
“半山半島啊。”
慕安然坐在副駕駛座上，整個人一僵。
慕安然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去哪家？”
孫芸芸側過臉看慕安然，臉上寫着明顯的愧意：“安然，你別怪我好不好？我不敢提前告訴你，其實是……霍家。”
所以，孫芸芸說的長輩的生日宴，就是霍家的長輩？
那麼，霍彥朗也會在？慕安然登時想下車。
她是沒心沒肺，看起來可以好好生活，就連把霍彥朗從自己的人生中剔除出去，也可以表現得無所謂，可這就代表她心裡是真的無所謂嗎？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也會痛。
尤其是……在她喜歡了霍彥朗之後。
上一次在LouisVuitton店裡，她被他羞辱得夠嗆，這一次去還指不定發生什麼。作爲之前要嫁進霍家當媳婦的人，在接觸婚約後，又幹巴巴地跑到人家霍老爺子的生日宴來，外人看着像什麼？
“芸芸姐，這個生日宴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去了。”
“我的身份不適合過去，我另找人陪你吧，好不好？”
“哎，安然你不能這樣！要不然你自己打電話和嵐嵐說。”
慕安然坐在副駕駛座上，整個人都在發抖，脣色一片死白。
一張好看的臉都比平常白上幾分。
孫芸芸退讓了一步：“我在裡面沒熟人，你也知道，霍家是什麼身份，我們家第一次拿到邀請函，我這次必須得去，哪能第一次被邀請就不過去，沒有這樣的道理，對不對？要不然，你就陪我走個過場，一會你先撤，我露了個臉之後，我也撤，你看行不行？”
“好然然，你就當做替嵐嵐陪我。”
孫芸芸又搬出慕嵐，慕安然呼吸不暢，沉默。
孫芸芸趁着慕安然不再說話，加了油門，拿出了邀請函，把車子開進了半山半島，直接開到了霍家門口。
“好了，地方到了，我們進去吧。”
慕安然低了聲音：“我只進去，兩分鐘後我就走，芸芸姐你一會兒自己回去吧。”
“好好好，只要你陪我，兩分鐘也行，你自己先走，我決不爲難你。”孫芸芸對着慕安然笑，感慨道：“安然，你真好！”
這還是慕安然第一次真真意義上的踏進霍家，一條長長的紅毯從門前一直延伸到後宅。宅子是一棟介於現代風格和明清風格的老宅，慕安然懂得，一般真正有內涵底蘊的家族才住在這樣的地方。像慕家就更偏愛現代的別墅，裝修上極盡華麗。
霍家的生日宴排場確實不小，可能是因爲霍老爺子從官場上退下來了的緣故，不再忌諱紀檢辦之類的調查，辦得儘可能的熱鬧，前方花園擺起了宴席，慕安然和孫芸芸只看到人來人往。
孫芸芸遞了請帖才能進入霍家的內院，霍家內院很大，通過走廊的時候，慕安然看見了一些珍貴的字畫，想必都是真品。
“安然，你看吧，人那麼多，其實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你，你就陪陪我好不好？”
孫芸芸話音剛落，兩個人走出廊子真正意義進入霍家核心地帶，突然，熱鬧的對話聲全都停了下來。
慕安然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人的身影也落入了自己的視線。
霍彥朗挺拔的身軀正站在中堂的中央，他身邊還站着一個女人，女人化着精緻的妝容，漂亮的臉上，有着幾分異國風情，穿着和她一樣的衣服。
慕安然渾身一怵，顧盼也愣愣看着慕安然。
“這位……”她其實不懂慕安然的名字，只知道慕安然是霍彥朗在去法國之前就喜歡的女人。
起初，她對這個女孩子的身份和長相都很好奇，不過慢慢地沒有機會見到，這些好奇就慢慢變得不那麼濃了。那天在霍彥朗的辦公室，聽到霍彥朗說這是他前未婚妻，顧盼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聽到的消息，才又把眼前的女孩和她多年來的認知結合起來。
顧盼是真沒想到，距離上一次見面沒幾天，這會兒又見了。
慕安然看着顧盼的眼神，寫滿了意外。
除了意外，還有那驚遍四肢末骸的痛苦和難受，怎麼會呢？這回是徹徹底底的撞衫了。
顧盼也穿着和她一樣的裙子，寶藍色的布料將她整個人襯得越發精緻，大腿以下鏤空透明的蕾絲布料也將她纖細的美腿勾勒出來。
兩個人所站的距離不過三米，這種尷尬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