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她的一切都彷彿停滯了,僵化了,就連思維,都被定格了,失去了運轉的機能,所以,她只能那樣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連流一滴淚的能力都沒有了。
君鳴向月蕭伸出手來,“月蕭,不要……難過,我很感謝上天讓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知道嗎?從小到大,父母離婚,我沒得到過母愛,父親的愛濃烈卻讓我倍受壓力,哥哥的愛,讓我望塵莫及,因此,在沒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是你,讓我真正體會到了愛一個人的幸福,所以,我非常的感謝你,也因此,沒有了你的愛,我便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人生,沒了你,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死了,就會解脫了。”
黎韓愈也來到了他的身邊,聽到君鳴的話,早已老淚縱橫,他蹲到君鳴的身邊,顫抖着身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竟然讓君命如此決絕地選擇了這條路。
“君鳴,別說了!”月蕭伸出手來,緊緊抓着君鳴的手,“爲什麼不好好的活着呢?你這樣是想讓我內疚死嗎?”
如果,她沒有愛上黎錦城,而是原諒了君鳴,或許君鳴就不會死了。
“不要自責,不關你的事,是上天不肯可憐我,你我註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因爲……你……是我同父異母的親生妹妹!”
這一句話,彷彿在衆人中炸開了無形的煙花,所到之處無一不備灼傷。
瑞貝卡陪着陸雲站在不遠處,她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瞳孔突然一縮。
月蕭不可置信地看向黎錦城,剛纔君鳴讓她叫他哥哥的時候,她就有些懷疑了,可卻不敢相信那是事實,此刻,她聽到君鳴的話,又看到黎錦城無力的衝她點了點頭,她也深深的閉上了眼睛,難道,這些事,真的是命中註定嗎?
“君鳴,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若這樣走了,你讓我怎麼活呀,你是我最疼愛的兒子呀,嗚……。”
黎韓愈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控得跪在地上痛哭了起來,他知道,他將很快失去這個兒子了。
“爸……不要難過了,我,誰都不怪了,也許是我沒法適應這個世界,哥,我走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月蕭,如果……你敢做出對不起月蕭的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黎錦城的心,痛得無以言表,眉頭緊緊地皺着,眼睛飽含淚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水靈!”
君鳴突然向水靈伸出了手。
水靈傻愣愣地,半天才反映過來,“君鳴,你叫我?你不可以扔下我,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呀。”
她沒有哭,但一看就是受刺激過度,說出的話,語氣傻傻的,很不正常。
“水靈,我這輩子,沒法愛上你,如果有來生,願上帝祝福我們,爲了補償你,這個婚禮算我送你的最後禮物,然後,我名下的財產,一半給你,一半給月蕭,沒辦法,月蕭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女人,所以,就算死,我也放不下她……呃……”
突然,君鳴的鼻孔流出兩注鮮血,在場的人嚇了一跳,緊接着,君鳴的耳朵、眼睛、嘴巴都流下了鮮血……
“啊……”
“啊……”
水靈和月蕭都被嚇得尖叫起來。
黎錦城緊緊將君鳴抱在懷裡,“該死,你到底吃了多少巧克力,這麼嚴重。”
君鳴使勁地喘着,“哈……哈……哥,我的心願,你……幫我辦好!”
“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辦好的,嗚……。”
最堅強的男人也終於挺不住了,黎錦城也發出了那悲慘的哭聲,這是他的弟弟,就這樣,馬上就要死在他的懷裡了。
“救護車來了,快點讓一讓。”
君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在閉上的最後一刻,他還是望向月蕭的,那個女人,真的成爲了他永生的夢!
儘管知道已經無可挽救了,可黎錦城還是迅速將君鳴抱上了救護車。
黎韓愈和水靈傻傻地跟着去了。
月蕭哭得肝腸寸斷,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救護車已經開出去了。
她跑到門口想要追趕他們,卻突然被陸雲和瑞貝卡攔住了去路。
瑞貝卡惡狠狠地瞪着月蕭,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弧度,繼而,她趴在陸雲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陸雲的臉,如風雲突變,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漸漸變得猙獰可怕。
她渾身帶着殺氣般走到月蕭的面前,“啪!啪!啪!”的連續三巴掌扇在了月蕭的臉上。
“原來是你,原來你是那個狐狸精的女兒,該死的,你那下賤的媽勾引我的丈夫,害得我一輩子得不到幸福,還害得我借酒消愁,在酒吧被人強j,你又勾引我的兩個兒子,現在還害死了我的小兒子,你爲什麼要這麼惡毒,啊……你怎麼不去死,去死,去死……”
陸雲本就精神異常,想到這些事,她把所有的罪名都算在了月蕭的頭上。
巴掌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月蕭的臉上,月蕭淚流滿面,卻不知道是被打的疼痛,還是心痛。
她沒有躲避,更沒有反抗,這一刻,她也覺得好像一切都是她們母子照成的,她沒有資格怪罪自己的母親,可是,她覺得,如果沒有她,君鳴一定不會死。
像是一種贖罪,也是一種自我內疚的宣泄,她跪在地上,任憑陸雲扇她的耳光,怎麼都不肯動一下。
周圍有人過來扶她,她卻一把推開那人,“讓她打吧,我知道,她心裡一定比我更痛。”
作爲一個母親,儘管君鳴沒有在她身邊長大,但那也是她的骨肉呀,兒子死了,別人再痛,又怎麼會痛過母親呢,再說,她精神本就不正常。
月蕭咬牙,憑着寧願被她打死的決心,一直跪在那裡。
可沒想到,陸雲打了很久,月蕭的臉都腫得跟豬頭似得,她還不肯罷休,隨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個酒瓶,猛得朝月蕭的腦袋砸去,“去死吧,賤人!”
“砰!”的一聲,月蕭的額頭頓時鮮血流下,繼而,她慢慢眯起的眼睛,赤紅一片,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緩緩地倒了下去。
怪不得,君鳴用死來解脫,突然之間,她也有一種希望,就這樣死了,或許,也不錯。
陸雲真的瘋了,月蕭已經倒下來,她還不肯放手,她拿着破碎的酒瓶想要去劃月蕭的臉。
周圍的人都知道陸雲精神不正常,此刻又沒有一個做主的人在場,大家都被她嚇得四散逃跑。只有瑞貝卡站在一旁看好戲。
破碎的酒瓶就快觸碰到月蕭臉上時,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住手,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陸雲轉頭,看見黎韓愈急切地跑了過來。
君鳴被醫生宣佈死亡了,他當場承受不住差點暈了,黎錦城派保鏢將他送了回來。沒想到一回來,他便看到,月蕭差點被陸雲害死了。
年輕時的陸雲,對黎韓愈癡情,精神異常後的陸雲,也整日想着黎韓愈,此刻,他看到黎韓愈訓斥自己,便嚇得渾身一抖,酒瓶扔在地上,委屈地流着眼淚說:“韓愈,你怎麼能對我這麼兇,你對那個女人就那麼溫柔,你不可以對不起我哦,不然我就去酒吧喝酒,給你戴綠帽子。”
“你滾開。”
黎韓愈一把推開陸雲,陸雲被推得一個趔趄,趴到了地上,而巧得是,她的臉部正好壓到了破碎的玻璃上,“啊!啊!”
鮮血瞬間流下,連疼帶嚇,陸雲“嗷嗷”地大叫起來:“錦城,錦城,你在哪呀,他們都來欺負媽媽了。”
“阿姨,我送你去醫院,以後再找他們報仇。”瑞貝卡扶着陸雲走了。
黎韓愈也趕緊讓保鏢抱起月蕭,朝着自己的車而去。
他一路跟在保鏢後面,嘴裡不住地念着,“女兒,你不能有事呀,我還一天沒有盡到過父親的責任,老天,難道你真是要亡我黎韓愈嗎?你已經讓我失去了唯一的兒子,現在還想要奪走我的女兒嗎?不要,求求你了,年輕時我所犯下的錯,就都報應在我的身上吧!”
…………
君鳴的屍體被放在了殯儀館,瑞貝卡迫不及待地找到黎錦城說陸雲受傷了。
黎錦城不顧一切地去看陸雲,看到她臉上的傷,心疼地將她抱在懷中。
君鳴的死,讓黎錦城更加感受到親情的可貴,活着的時候沒有珍惜,想要珍惜時恐怕就來不及了,陸雲雖然不是個好母親,但,必定是生他養他的媽媽。
“怎麼弄成這樣的?到底是誰幹的?”
“嗚……城,你一定要替媽媽報仇。”陸雲窩在黎錦城的懷裡,淚流滿面。
“是黎韓愈乾的,阿姨跟月蕭爭執了起來,黎韓愈推了阿姨一把,阿姨摔倒,被地上的碎玻璃扎傷了臉。”
黎錦城深深蹙起眉頭,突然覺得月蕭怎麼這麼不懂事,這個時候爲什麼還要去惹他的母親,簡直是火上澆油。
“我去找他們問問情況。”
他當然知道不能聽瑞貝卡的一面之詞,誰知瑞貝卡見他要走,立刻給陸雲使了個眼色,陸雲時瘋時不瘋,明白瑞貝卡的意思,立刻拉着黎錦城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