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了商場，我也該回老宅了，在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婆婆的電話，說是老爺子突然不行了，已經打了120，送去醫院了。
我連忙讓司機師傅打方向盤，變了方向，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
婆婆坐在急救室門口，十分着急的等待着。
“媽，怎麼回事？”我連忙跑了過去。
婆婆站了起來，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讓傭人煲了很久的湯，想給你爺爺補充點營養，誰知道進屋後叫了他半天都沒反應，我還以爲他就這麼……沒了……後來發現還有呼吸，連忙打了120。”
我心頭猛地抽了一下，看着她通紅的眼眶，安撫着她：“沒事的，爺爺肯定會沒事的。”
“嗯……”
急救室的燈亮了很久很久才熄滅，醫生從裡頭走了出來，額頭上還沁着汗珠，他道：“病人進入休克，還好已經搶救過來。不過……恕我直言，他已經沒多少時日了。”
婆婆的腿一軟，直接倒在了我的懷裡，險些暈倒了。
“就真的……沒有挽救的機會了嗎？”我問。
“他身體一向不好，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不錯了，再說了，很多自然去世的老人們，還有的沒活到這個時候呢……如果下次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也算是安樂死了。”醫生說完便走了進去。
婆婆一下子哭出了聲。
我連忙拍着她的後背，柔聲道：“媽，您也聽見了，爺爺已經很幸福很不錯了，您別難過……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本想安慰安慰婆婆，沒想到這話卻觸及到了她的逆鱗，她把我推開，大聲的喊：“什麼自然啊！是不是哪天我要是病倒了，你都不管我了啊！等我死了後，你再輕飄飄跟傅如桉說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啊！”
我連忙搖頭，“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巴不得我們傅家人早點都死光了，這樣就成了你的天下了對吧！”婆婆惡意揣測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和她發生爭吵。
“您先冷靜冷靜吧，我去給爺爺辦理出院手續。”我說完就走了。
等我回來後，婆婆明顯已經冷靜下來，她坐在椅子上，一直髮着呆。
爺爺是在三個小時後醒來的，他的面色看起來灰淘淘的，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樣子，沒有絲毫血色。
“我不想在這裡……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老爺子說。
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所以早就辦理好了手續，“好的爺爺，我們這就回去，您別激動，放平心態。可以想想晚上想吃什麼，我給您做。”
老爺子直直的望着我，忽然攥住了我的手，用的力道竟然還挺大：“如桉，你可算是回來看爺爺了啊……可想死爺爺了……”
我眨巴兩下眼睛，“爺爺？”
他怎麼不認識我了？
“如桉，以前都怪爺爺不好，沒管住你媽媽，害的你從小就被你媽媽和你弟弟排擠……都是爺爺不好……你別怪你媽媽，要怪就怪爺爺吧……”老爺子焦急的說着。
婆婆從門外走了進來，將這一切都收入耳中。
“爺爺，如桉沒怪您，也沒怪媽。我們都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又怎麼會怪呢……”我順着老爺子的話說。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嗎？”老爺子的眼睛裡頭夾雜着期盼和希望，像是一個小孩子似得。
“真的。”我篤定的道：“如桉還要孝順您和媽呢，怎麼會怪您。”
“那就好……那就好……”老爺子牽強的笑着，“小陽呢……小陽，快給你大哥道歉，快。”
說着，他想坐起身子，直直的看着我身後，手無措的在半空中用力，“小陽，你站在那幹嗎，過來……”
我一回頭，發現是婆婆。
婆婆滿臉不情願的走了過去，“什麼小陽，小陽都被他大哥親手送進監獄裡頭去了！”
老爺子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得，自顧自的說着：“小陽，快給你大哥道歉，快……”
婆婆猛地一甩手，轉身走了。
“小陽，小陽你回來啊！”
老爺子的情緒一下子發生了劇烈的波動，我忙順着他的胸脯，“爺爺別動怒，我已經原諒小陽了，我不生氣，我誰的氣都不生。”
“真的嗎？”老爺子緊緊的抓着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真的，不過我們現在要回家了。”我說。
“好，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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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了幾個護士，讓她們幫忙將老爺子弄上車，我站在車後給傅如桉打着電話，讓他下班後過來看看爺爺。
傅如桉很快就答應了。
回了家，老爺子非要鬧着去後花園坐，婆婆說什麼都不讓，“後花園風大，您回屋。”
“我不！我要去！我要去！”老爺子現在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似得。
我和婆婆對視了一眼，我輕聲說：“我去拿個厚毯子，現在是夏天，不怎麼涼。”
“那好吧。”
我拿着一個大毯子把老爺子裹着，我和婆婆一左一右的扶着老爺子，去了後花園。
老爺子坐在石凳上發着呆，好半天才說：“我記得，如桉出生的那天怎麼都生不下來，我心煩，在後花園這裡修剪着這裡的花……下午有傭人跑過來告訴我，說是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八斤！當時我就想，我這兒媳婦得遭受了多大的罪啊……八斤七兩，生了整整一天一夜。”
婆婆的神情有着細微的變化。
“我心疼啊，不想讓她再受這個罪，可是沒過幾年，她又有孩子了。我那個兒子也是開始不着家，天天爲了公司的事情跑來跑去。當時我說，兒媳婦，這孩子咱不生了，不生了。我承認，我是有點私心的，我怕有倆孩子，她就不疼老大了。我到現在還記得她跟我說過的話，她說：爸，孩子是老天爺賜給我的禮物，我怎麼能親手把他弄死……我狠不下來這個心。後來她就生了，老二和老大截然不同，生下來的時候還早產，只有四斤多，在保溫箱裡頭躺了整整兩個月，差點沒活下來。好不容易保住了命了，全家人像是供佛爺似得供着他，生怕他受到一點傷害……”